趙林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眸中劃過一絲詫異,随即眼眸微微緩和,心中對這位裴四小姐的評價又高了一層,恭順地道:“四小姐放心,那個小太監的确是鳳儀宮中的人,而且不是什麼無辜的人,這次是被收買撺掇才會來做這件事的,死不足惜!
奴才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全然心冷,能夠轉圜的餘地,就不會對自己人或者無辜的人下手!
”
“是元歌僭越了,還請趙公公見諒!
”聞言,裴元歌才放下心事。
趙林忙還禮道:“四小姐太多禮了。
”在這宮廷之中,聰明人不少,但是在聰明謀劃中,還能留有一線善良的餘地,這樣的人卻不多……不知道将來誰有幸能夠跟裴四小姐這位聰明善謀劃,卻又有着這份心善的主子。
回到萱晖宮,見到她臉上的指印,太後先皺了眉頭,問起事情經過。
裴元歌知道反正以太後的勢力,很快就能把能知道的經過都查出來,她又何必在這裡多費口舌,反而漏了痕迹。
因此,并沒有多說什麼,隻簡略地說被皇後刁難,後來皇上到了,倒沒吃大虧。
太後安慰一番,命人送她回去。
隻這事傳到采晴院,裴元舞又忍不住一陣惱怒,明明就是同樣的情形,偏偏皇上就偏幫裴元歌,教訓了皇後一頓,在自己身上卻是被華妃羞辱,更想到改名之恨,心中越發對裴元歌恨之入骨。
正如裴元歌所料,太後很快就打聽到了整件事的經過。
雖然皇後和身邊的宮女衆口一詞,說裴元歌說了那番話,但太後對裴元歌的性格也算有所了解,知道她極為沉靜機敏,言辭素來小心,又怎麼可能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明顯是皇後在指桑罵槐,借機發洩心中的不滿不說,還想毀掉裴元歌,毀掉她精心安排的棋子!
尤其命鳳儀宮的太監支開趙林的舉止,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種栽贓陷害的手段,原是她上次派人暗示華妃和趙婕妤用的計策,這次皇後居然想借用到裴元歌身上……
對付的雖然是裴元歌,但何嘗不是在對着她這個太後挑釁?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虧得先前葉家衆人還勸解,說什麼都是一家人,同為葉氏,她這個太後倒是收斂了,皇後卻是變本加厲起來!
正因為太後對裴元歌的個性有所了解,覺得她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才沒有疑心是裴元歌從中架橋撥火,認定是皇後在挑戰她的勸慰,原本才剛按捺下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她處處留有餘地,皇後就敢步步緊逼,真以為她這個太後是泥捏的不成?
太後惱怒,這頭鳳儀宮中,皇後也怒不可遏。
“你們也都聽到了,那個裴元歌有多嚣張,有多放肆,當着本宮的面就敢說那樣的話,又在皇上跟前裝可憐。
”皇後惱怒地一揮手,将手邊茶幾上的東西統統揮到地上,咬牙切齒地道,“還有她說的那些話,什麼叫如果是她的話,什麼叫本宮這個皇後坐不穩……若不是太後在背後給她撐腰,她怎麼敢這樣放肆?
若不是太後許諾給她什麼,她怎麼就敢說這樣的話?
”
虧章文苑這樣說時,她雖然也懷疑,卻還覺得有些異想天開,但事實證明,是她把太後想得太善良了!
還有那個趙林,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太監,太後的那些話,無不證明,今日這一切,都是太後所安排的,目的就是要給她這個皇後好看,要讓人看到皇帝為了裴元歌掃她這個皇後的顔面,好讓人知道,她這個皇後還不如裴元歌一介白身,給裴元歌的未來鋪路!
也是,當初裴元歌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入宮的,為此還在萱晖宮“病”了十幾天,突然就想通了,突然就處處聽從太後的安排,柔順乖巧了,如果不是太厚許給她皇後的承諾,焉會如此?
章文苑說得一點都沒錯!
這個老妖婆!
她做皇後做了快三十年,徒有統禦六宮之名,卻無統禦六宮之實,處處都要受太後掣肘,事事都要聽從太後的吩咐,已經很憋屈了。
這個老妖婆居然還不知足,對她橫不是鼻子豎不是眼的,處處挑剔處處找茬,這會兒更想找個裴元歌取代她的皇後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不想想自己I都多大年紀了,還不頤養天年,還想對後宮指指點點!
皇後雖然惱怒,卻也知道論計謀,她實在不是太後的對手,而且太後還有個孝字壓在她頭上。
現在要緊的是裴元歌那小賤人,隻要除掉了她,斷了太後的後路,一時半會,太後也不能拿她這個皇後如何。
想到這裡,皇後将目光投向旁邊戰戰兢兢無語的章文苑,咬牙陰冷地道:“給本宮想個法子,弄死了這個裴元歌!
本宮決不允許這個禍害活着!
”
章文苑在旁邊也聽了不少,對皇後頗為鄙夷,雖然她沒跟裴元歌打過交道,不過能扳倒她姑姑章芸,卻絲毫不露痕迹,這個裴元歌必定是聰慧謹慎的人。
這樣的聰明人,又怎麼會說出那些嚣張的話?
八成是這位草包皇後有心結,疑心生暗鬼!
不過,皇後有這樣的心思,顯然對她是頗為有利的,畢竟,那個裴元歌論美貌論智謀論皇上的另眼相看論太後的倚重和心思,都是禍患,能早早除掉她最好,何況又能讨好皇後,一舉兩得。
父親早說了,太後雖然如今權重,但皇後有五殿下傍身,将來才會是真正的後宮之主,好好地扶持着她,得到她的信任,對她,對章府都有着無數的好處!
想着,章文苑低聲道:“皇後娘娘且息怒,妾身這裡有條妙計,能夠幫您除掉趙婕妤,嫁禍給裴元歌!
最重要是天衣無縫!
”說着,附耳低聲說了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