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更忍不住放聲痛哭,哀戚悲苦。
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原本以為趙婕妤得寵,又懷了身孕,若生下皇子,必然飛黃騰達。
她好好伺候,忠心辦事,無論是出宮還是做婕妤娘娘的心腹女官,将來都能有好的前程。
這次趙婕妤陷害裴元歌的事情,臘梅也知情,既然裴元歌會成為婕妤娘娘的阻礙,那也就是她的阻礙,必須要除掉,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趙婕妤的安排,配合趙婕妤設下這出苦肉計,陷害裴元歌。
可是,為什麼原本好好的謀算會變成現在這樣?
婕妤娘娘明明隻是服下了适量的毒蘭,會讓脈象中出現中毒的症狀,卻不會危及性命,怎麼會突然暴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臘梅心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但無論如何,現在趙婕妤已死,她先前所有的謀劃都成為鏡花水月,遙不可及。
甚至,現在恐怕連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問題——趙婕妤在寒露宮被人下毒,無論兇手是誰,她身為趙婕妤的貼身宮女,疏忽,護主不利的罪名是絕對逃不掉的!
她隻是個卑微的宮女,誰會在乎她的生死?
皇上那麼寵愛趙婕妤,必定會因為趙婕妤之死遷怒于她們這些貼身宮女,很可能會下令全部處死,為趙婕妤陪葬!
而現在唯一的生機,就是抓住機會,将所有的罪責都安到裴元歌的頭上,有了裴元歌這個主謀也轉移皇上的怒氣,皇上對她們這些貼身宮女或許就能多一絲憐憫,哪怕讓她們為趙婕妤守墓,也比就這樣被處死的好!
何況,皇後跟裴元歌針鋒相對,如果她幫忙咬死裴元歌,皇後或許會念在她的功勞上,加以恩恤。
反正按照趙婕妤的布置,原本就是要将謀害趙婕妤及龍裔的罪名扣在裴元歌頭上,各種細節和罪證早就準備好了,現在隻不過出了意外,趙婕妤真的被人毒死,其他的還是跟原本的劇本相同,要坐實裴元歌的罪名并不算難!
想着,臘梅頓時娓娓而談。
“婕妤娘娘懷孕後,奴婢們侍奉娘娘,于飲食上從來都是再三謹慎,先試毒過後才讓娘娘用膳,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隻有今天裴四小姐所做的燕影金蔬……奴婢想着婕妤娘娘近來對裴四小姐親密有愛,幾乎連心都要掏出來給她,但凡有絲毫的良知,都不可能謀害婕妤娘娘,又憐惜婕妤娘娘整天都沒有用膳,隻想着娘娘身體受不住,要趕緊用膳得好,因此就疏忽了……奴婢怎麼也想不到,裴四小姐表面溫柔文靜,心地竟如此狠毒,嫉妒婕妤娘娘得寵,又懷了龍裔,居然會下這樣的毒手!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
說着,不住地磕頭。
她嘴裡說着奴婢該死,卻是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裴元歌頭上,竭力地撇清自己。
稍加思索,裴元歌就明白了臘梅的心思,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是一副委屈憤怒的神情,咬唇道:“臘梅,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污蔑我?
明明是趙婕妤說對其他的膳食都沒有胃口,隻想吃燕影金蔬,可是禦膳房的廚子們都不會做,我原本覺得自己廚藝疏漏,不想做的,是你在旁邊說,虧得我跟趙婕妤日日親熱,卻連一道菜都不願意為趙婕妤做。
我見趙婕妤着實想得很,這才獻醜。
怎麼你卻這般……這般……”
說着,猛地一跺腳,掩袖嗚咽,顯得委屈無限。
雙方各執一詞,争執不下,以柳貴妃為首的衆妃嫔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似乎難以決斷。
“想要辨明真相并不難,隻要将裴四小姐所做的燕影金蔬端上來,請太醫驗一驗毒,就知道裴四小姐究竟是清白無辜,還是害死婕妤娘娘的兇手了!
”臘梅也不跟裴元歌做口舌之争,直接抛出了殺手锏,“那盤燕影金蔬,婕妤娘娘并未用完,尚有殘菜留在小廚房,取來一辨便可,請皇上、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準許!
”
當然那盤燕影金蔬經由她的手端回小廚房時,已經被做了手腳。
果然,當燕影金蔬的殘菜端上來後,太醫稍加檢驗便肯定地道:“這道菜内的确被下了相當分量的毒蘭之毒,與趙婕妤娘娘所中之毒完全相同,隻是被濃湯的味道遮掩了毒蘭原本微腥的味道,不易發現。
”
太醫這話,等于是宣判了裴元歌的罪名,坐實了她謀害趙婕妤罪行。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裴元歌身上。
太後心頭一沉,看起來這根本就是場設計好的陰謀,完全是沖着裴元歌來的!
心中不由得一陣懊惱,明知道趙婕妤對裴元歌不懷好意,她就不該讓裴元歌到寒露宮來,即使來也應該陪同裴元歌一道,仔細盯着,避免裴元歌被人算計。
再退一步說,即使裴元歌被算計,有她這個太後的證詞,更容易令人置信,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被人設計好圈套,硬生生地套上了裴元歌的脖子!
衆目睽睽之下,裴元歌的表情卻從先前的委屈憤怒,變成了一種徹底的震驚,然後恍然大悟,緊接着是一股如烈焰般的憤懑和惱怒。
然而,這些情緒清晰地從她的臉上流過,裴元歌突然冷笑出聲,随即如同死水般沉寂下來,點頭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
太後急于想給裴元歌機會,連忙問道:“元歌,你明白什麼了?
是不是想到了能夠證明你清白的辦法?
”
“事實俱在,鐵證如山,再清楚不過,分明就是裴元歌謀害趙婕妤妹妹和她腹内的龍裔!
”皇後急忙截話,斷然道,“皇上,現在罪證确鑿,裴元歌謀害宮嫔及龍裔,罪在不赦。
臣妾以為,應該按照國法處置,判處裴元歌斬立決。
裴諸城教女不嚴,緻使她犯下大錯,也應該論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