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咬唇道:“九殿下說笑,小女豈敢?
”
“怎麼會不敢呢?
我看你剛才甩的那兩耳光力道十足,連我在旁邊聽着都覺得臉疼。
”宇泓墨不急不緩地道,見兩人距離甚遠,笑吟吟地道,“為什麼離得那麼遠?
怕離得近了,會忍不住在我臉上甩兩耳光?
還是說……怕離得太近,被我迷惑了,情不自禁地愛上我?
”眼眸含春,眉眼生輝,一時間更是颠倒衆生。
難道說方才她甩裴元容耳光時,被他看到了?
這麼說,她才離開沒一會兒,這位九殿下也退出了賞花宴?
還是說,他在跟蹤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柳貴妃并沒有對她完全釋疑?
裴元歌心中愈發惴惴不安,強自鎮靜道:“小女害怕去摘荷花。
”
“害怕去摘荷花?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宇泓墨揚聲大笑,卻依然姿容絕世,再次望向裴元歌的眼眸便多了幾分不明的意味,“裴元歌,你很聰明,這很好,因為我們以後會常常碰面,你有這樣的覺悟,我會少很多麻煩。
現在,告訴我,你裝病退出母妃的賞花宴,到底是為什麼?
”
裴元歌心底又是一驚,額頭細汗涔涔,難道她真的沒能瞞過柳貴妃,所以派宇泓墨跟蹤她?
或者隻是試探?
還有,什麼叫做他們以後會常常碰面?
這位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混世魔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九殿下明鑒,小女的确大病一場,身體虛弱——”
“裴元歌,不要把你在大殿上的那一套拿來糊弄我,我會很不高興!
”宇泓墨眉眼微揚,依舊含笑,卻透漏出幾分冰冷,陰寒入骨,“你現在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我不為難你。
不然……你是想要我告訴母妃你沒有生病,還是想讓我我告訴葉問卿,你剛才就在假山那邊?
或者,我幹脆告訴她,我不喜歡她,是因為我看中你了,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忘了告訴你了,先前刁難你的葉問筠,隻是皇後的表侄女,而葉問卿,是皇後親侄女兒,皇後一向把她當親女兒看的。
”
不管宇泓墨向誰說什麼,她都死定了!
裴元歌咬牙,這位九殿下太難纏了!
不過聽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追究?
或者,他隻是表明,他不願意被人當傻子欺騙?
思慮了會兒,斟酌着道:“小女蒲柳之姿,又被退過婚,不敢承蒙貴妃娘娘錯愛。
”這話說的很滑溜,就算被人逮住,也抓不住什麼把柄,但“蒲柳之姿”和“退過婚”,卻已經透漏出幾分深意。
果然被她看穿了!
宇泓墨審視着她,忽然又是一笑,眼眸中卻是幽光閃爍:“我想,我們剛才的對話,不會傳出去的,你說對嗎?
”
裴元歌知機地道:“小女今日并不曾私下見過九殿下,更不曾說過什麼話。
”
“去吧!
”宇泓墨滿意地一笑,凝視着她離去的身影,漸漸斂去周遭的漫不經心和慵懶閑散,目光沉沉,煙眉微蹙,陷入了深思:這個裴元歌,聰明,能忍,識時務,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狡猾多變,不容易掌控。
看來,那件事情,要細細謀劃才行……
和裴元巧一道回到裴府,首次見到裴元歌真容的裴府下人,個個目瞪口呆,就連裴諸城的貼身小厮石硯也不例外。
但他畢竟跟裴諸城時間久了,很快就斂起異色,恭謹地道:“四小姐,老爺請您一回府便到同澤院去。
”頓了頓,又道,“三小姐和章姨娘都已經候在那裡了。
”
裴元歌知道是那兩耳光事發了,早有準備,微笑道:“有勞帶路。
”
進屋内,裴元容福身為禮:“女兒見過父親。
”
裴諸城正要說話,擡眼看到裴元歌,清秀雅緻,宛如明錦複生,不禁愕然起身,怔怔地看這裴元歌,激動地喊道:“錦兒!
”話已出口才清醒過來,詫異道,“是歌兒!
你……你怎麼會——”太過吃驚之下,幾乎難以成句。
“女兒以前的妝容都是桂嬷嬷打理的,這次入宮,紫苑為女兒換了新的妝容衣飾。
”裴元歌沒想到,她的模樣會對裴諸城造成這麼大的震撼,心念電轉間,已經意識到這是她的優勢,随口解釋了理由,嬌柔地道,“父親,女兒這樣好看嗎?
”
“好看,好看!
”裴諸城連連點頭,雙眼含淚。
章芸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也從來沒想到,裴元歌居然如此的清雅秀逸,别說裴元容,連裴元華也有所不及。
熟悉的容貌又勾起了對明錦的恨意,一時間面色猙獰,隻恨不得将裴元歌千刀萬剮。
見衆人都望着裴元歌出神,沒人再理會自己,裴元容又“哇”一聲,大哭起來。
這才将衆人的心神喚了回來。
然而,經過這個插曲,裴諸城神色溫和,看向裴元歌的眼眸中盡是寵愛和疼惜:“歌兒,容兒說你動手打她,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眼前的歌兒如此溫雅靈秀,怎麼動手打人?
裴元歌秀眉微鎖:“女兒想聽聽,三姐姐是怎麼說的?
”
沉靜總有一種令敵人心慌的力量,裴元容有些畏縮,随即又哭道:“四妹妹,就算我比你美麗,有才華,也不是我的錯,你怎麼能夠因為嫉妒就故意污蔑毀壞我的名聲,還拖着不讓我參加賞花宴?
還動手打我!
父親如果不信,把二姐姐叫來一問便知。
”說着一轉身撲到裴諸城的懷中,哽咽道,“父親,女兒雖是姨娘所生,但也想要為裴府添光增彩,如今卻被四妹妹所害,聲譽掃地,這丢的不止是女兒的臉,也是裴府的顔面啊!
”
以裴元容的腦子,哪能想到裴府的顔面,肯定是章芸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