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相輔相成,目的就是要打消太後下藥的心思。
畢竟,裴元歌如今身處萱晖宮,想要完全隔絕萱晖宮的飲食根本不可能,若是做得明顯了,又會被太後察覺,因此思前想後,裴元歌便安排出這場計謀,讓太後以為她本身就不能有孕,身邊又有個懂藥的丫鬟,如果再給她下藥,風險大而且也是無用功。
當然,以太後的謹慎,定然會派人去打聽裴府的事情,但妙就妙在,紫苑所說全是事實,裴元歌當初被下了美人淚,因此驅逐了桂嬷嬷,阖府皆知,隻要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但裴元歌早就得到紫苑的提醒,中毒并不深,這點卻是隻有紫苑和裴元歌兩人知道,絕對查不出來。
所以太後最後查證的結果,隻能更證明裴元歌的确無法孕育子嗣。
再加上紫苑懂藥,太後如今又在刻意拉攏示好裴元歌,種種考慮之下,太後絕不會再冒着暴露的風險,去做徒勞無功的事情。
而如今,太後給裴元舞送去的銀耳蓮子湯裡含有絕育的藥材,她這邊卻寂無動靜,說明裴元歌的計謀已經生效,太後暫時已經按捺下對她下藥的心思。
這件事宇泓墨提醒過她,她也本就在警戒,但說到底,還是要感謝宇绾煙的提醒,讓她能夠先發制人。
至于裴元舞……
裴元歌眸眼微微變冷,裴元舞也算聰明人,偏偏一遇到争名奪利的事情就昏頭,還真以為太後對她另眼相看,寬厚仁愛,也不想想,如今宇泓哲身為嫡長,又是葉家女子誕下的,太後豈能不盡心盡力地扶持他?
其他的美人,不過是太後用來拉攏皇帝,穩固葉家地位的棋子而已,焉能不早作防備,避免她懷有身孕,誕出皇子來威脅宇泓哲的地位?
剛進宮時,裴元歌還曾經暗中提點她,裴元舞卻執迷不悟,還說她是嫉妒她得太後的寵。
說起來兩人還算有仇怨的,白衣庵遇襲時,在山林中推她,緻使裴元歌差點喪命的兇手,有九成五是裴元舞。
若非擔憂裴府被她連累,裴元歌才懶得提醒她,既然裴元舞死命地要往火坑裡跳,她又何必攔她?
她倒是很想看看,将來有一天,裴元舞知道真相,得知她所以為慈愛,對她另眼相看的太後暗中下這樣的毒手,斷絕了她一輩子的指望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裴元歌想着,忍不住暗暗冷笑,到時候想必有趣得很!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說太後來看望裴元歌來了。
還沒等裴元歌反應過來,太後已經帶着張嬷嬷走了進來,将她按在床上,不許她行禮,笑吟吟地道:“你身體弱,好好養着,不用在乎這一時的虛禮。
要是真想對哀家盡孝,就趕緊把身體養好,别再讓哀家為你操心了。
”
語調十分柔和慈愛。
裴元歌慚愧地道:“小女又讓太後擔心了。
說起來一方面是小女病弱,另一方面也是小女有些驚吓,因此才會如此,讓太後為小女操心,小女真是惶恐。
”
“受到驚吓?
”太後神色驚訝,“怎麼了?
誰欺負你了不成?
”
裴元歌忙搖頭道:“太後娘娘誤會了,小女是在遊覽禦花園時,偶爾聽到隔壁院落有人說話,說起那晚刺客的事情,說皇上所住的玉龍宮和九殿下所住的春陽宮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因為他們說得吓人,又讓小女想到了當時被劫持,差點被那些刺客殺死的情形,驚出了一身冷汗,又因為失神,在太陽底下站得久了,這才會中暑昏倒。
”
太後淡眉微蹙,眼眸中陡然綻放出懾人的精芒:“你說,當晚皇上遇刺,情形十分兇險,血流成河,死傷無數?
”
“嗯,小女聽那些人是這麼說的,好像刺客挺厲害的,殺了很多侍衛,以及玉龍宮的宮女太監。
幸虧皇上當時不像往常一樣宿在玉龍宮,不然定會……”裴元歌突然察覺到不妥,忙改口道,“定然會很受驚吓。
聽說後來查點人數,死了好幾十的人,比九殿下的春陽宮還要慘烈。
反正那些人說得好生吓人!
”
太後的身體猛地緊繃起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好一會兒她才道:“别聽那些人瞎說,你是不知道,這宮裡的侍衛都愛誇大其詞,把刺客說的厲害無比,把死傷情形說得嚴重無比,不過是為了邀功,證明自己救駕辛苦有功而已。
實際上,恐怕沒有那麼嚴重!
”
“也是,當初禁衛軍救小女時,跟那些此刻交手,看起來倒是鬥得旗鼓相當,何況皇上所住的玉龍宮護衛?
定然武功更是出類拔萃,怎麼可能輕易讓刺客闖入行兇?
”裴元歌倒并沒有多說,反而釋然道,“還是太後娘娘聖明,多虧您的開導,不然小女就被那些人的閑言碎語騙了去!
”
太後微微笑着,撫慰了她幾句,便起身回了寝殿。
等到殿内隻剩下心腹後,太後的臉色頓時徹底變了,鐵青僵硬,渾身都氣得發抖,喝道:“張嬷嬷,去給哀家打聽清楚,前晚皇宮遇刺的情形,是否真如裴元歌所聽到的,皇上的玉龍宮死傷慘重,比春陽宮更甚?
”
張嬷嬷知道事關重大,忙起身去安排人打聽。
太後獨自坐在雕刻精美的刻千佛萬壽圖的紫檀木華床上,眼眸中射出惱怒已極的神色,緊握成拳的手不住地顫抖,胸口急劇地起伏着。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張嬷嬷匆忙的腳步聲,太後擡眼望去,隻見張嬷嬷神色頹敗,言行慌張,牙一咬,道:“說!
打聽出什麼結果來了?
”
張嬷嬷顫抖着道:“裴四小姐聽到的一點都沒錯,當晚皇上的玉龍宮和九殿下的春陽宮性情都十分慘烈,尤其是玉龍宮,幾乎有一半的刺客闖入,出招狠毒,玉龍宮的護衛難以招架,幾乎被屠殺殆盡,宮女太監更是一個不留,幸虧皇上當時不在宮内,否則恐怕真是結果難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