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來到一跳幽僻的巷子,馮香華才慢慢停下來,猶豫着要不要告官。
“張家嫂子,事情怎麼樣了?
”背後忽然傳來了不算陌生的呼喊聲。
馮香華轉過頭,見是和她丈夫交好的商人們,松了口氣,道:“我已經照你們說的去做,把事情鬧大了,那麼多人在場,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下案子就算想捂也捂不住。
不過,剛才我聽人說,如今的京兆尹也算是個好官,說不定能幫我查清楚我家相公的下落,李大哥,不如我們一道去高官,一定要讓那個魏雙成血債血償!
”
那幾個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道:“這件事不急,我們已經在打點京兆府的人了,也免得到時候狀子被人壓住,早點接了狀紙,張兄弟的仇也能早點報不是?
”
“這倒也是,有勞諸位了!
”馮香華松了口氣,忍不住感謝道,“說起來還要謝謝諸位幫忙,如果不是你們幫我,我也不知道,原來我丈夫竟然是被春上居的二掌櫃謀财害命的;要不是你們教我,先把事情鬧大,免得被壓下去,說不定我家相公的仇就沒法報了!
待到此案了解,我必然重謝各位!
”
“張家嫂子客氣了,都是同行,彼此幫忙也是應該的。
”
那幾個人彼此交換着笑意,眼睛裡閃過一抹狠厲的笑容,浸染着血色般的陰冷……
眼見事情終于有了解決之道,魏雙成也松了口氣。
他跟這個馮香華的丈夫素不相識,更不要說謀财害命了,如果這馮香華告到京兆府去,京兆尹大人查清了案情,也能夠還自己一個公道,免得平白無故被冤作殺人兇手,卻連辯解都不能夠,不但他自己名聲污損,也連累了春上居的聲譽。
“多謝兩位夫人剛才仗義執言,否則的話,隻怕我真要惹一身麻煩!
”魏雙成感激地道。
溫逸蘭先點出馮香華做事不合情理的地方,随後又揭穿了那男人是假裝受傷,裴元歌又提醒馮香華可疑到京兆府告狀,求個公道。
正因為兩人的話,衆人才未必相信他是殺人兇手,這不但幫了他,更是幫了春上居的名聲,畢竟春上居才剛剛在京城立足,若在這時候遇到風浪,會很麻煩。
“魏掌櫃多禮了。
”裴元歌望着馮香華遠去的身影,沉思着道,“我看魏掌櫃的為人,不像是那般謀财駭人之人,但馮香華神情似乎也不想作僞,這中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魏掌櫃最好還是查一查吧?
說不定是什麼人想要利用這件事抹黑春上居呢!
”
魏雙成心中一凜,拱手道:“多謝夫人提醒,在下定然謹記!
”
“空口言謝多沒有誠意,我們原本想要去春上居嘗一嘗百花宴,如果魏掌櫃真心想要謝我們,不如待會兒免了我們的飯錢好了。
”溫逸蘭笑着道。
魏雙成一怔,随即爽朗地笑道:“這當然沒有問題!
”
聽說裴元歌和溫逸蘭幫了二掌櫃的忙,春上居的夥計對兩人自然殷勤備至。
不過百花宴做起來複雜,兩人還要稍微等上一段時間,裴元歌正百無聊賴,忽然看到窗戶外一道身影閃過,緊接着一張不算陌生的臉隔着窗戶對她微微一笑,向她招了招手。
裴元歌一怔,顔昭白?
他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說這春上居,也是顔昭白的産業?
既然他在這裡,想必明月也在京城吧?
三年未見,不知道明月如今情形怎麼樣?
原本她不想去探訪邀月同居,是擔心會暴露兩人的行迹,現在既然顔昭白先露面,想必是無妨的。
想到這裡,裴元歌越發忍不住,想要詢問明月的情況。
她稍加思索,道:“溫姐姐,你先做着,我出去下!
”
“好!
”溫逸蘭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
出了雅間,隻見嚴重啊白站在圍欄處,一身淺白色的衣裳,身材颀長,比起三年前似乎有些消瘦,但氣度卻越發渾然,深邃幽黑的眼眸中似乎帶着淡淡的哀傷,出現在他素來淡漠沉靜的臉上,似乎有着一種特别的感染力,似乎他整個人,都被罩上了冬雪一樣的光澤,冰冷,而沒有生機。
見他這般,裴元歌心中微微一跳,難道說明月不好嗎?
察覺到裴元歌近前,顔昭白似乎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方才籠罩在他身上的那層哀傷,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三年不見,裴四小姐越發風姿超然了,五月份你和九殿下大婚,可惜我們當時正在南方,來不及趕回,明月一直很遺憾,沒能夠親口恭喜你。
她……一直都很惦記着你。
”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見明月對别人這樣的惦記。
“我也很記挂着明月。
”裴元歌咬咬唇,猶豫了會兒才問道,“明月……她還好嗎?
”
想到顔昭白方才的哀傷,她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顔昭白忽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