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歌無奈地點點頭,雖然說皇宮未必是絕境,但必定兇險萬豐,否則她也不必冒險殺掉那四個人,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進宮。
不過,好在這些人沒有發現母親,母親暫時應該是安全的,倒也不算白費力氣。
正要随着那茂大人前去,忽然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今晚這種時刻,居然還有人如此嚣張地縱馬街上?
茂大人眉頭暗蹙,隐隐察覺到不妙,示意裴元歌先躲起來,随即拿出巡邏衛兵的架勢,攬在當中,揚聲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深夜宵禁時刻,居然敢縱馬狂奔?
還不速速停下,随我到京兆府去?
”
聽得馬蹄聲越來越近,裴元歌的心忽然奇怪地悸動起來,隐約察覺到了什麼,便聽得一聲馬嘶,随即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本殿下竟不知道,何時京城巡邏衛兵也能這麼嚣張了?
你是哪軍哪營的,報上名來,本殿下倒要看看,你是誰教出來的,居然敢這樣放肆無禮?
”
裴元歌眼眸蓦然睜大,下意識地朝着聲音的來處望去,隻見那人容貌絕世,紅衣如火,在夜色中格外顯眼,不是别人,正是原本應該遠離京城的宇泓墨!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宇泓墨微微轉頭,朝着陰影處的胡同口望去。
如霜的月色為大地投下漆黑的陰影,黑暗難以視物,但就在這片黑暗之中,宇泓墨卻覺得自己迎上了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明亮得将周圍的陰翳都一掃而空,隻一雙眼睛,便是有着整個世界的光輝和璀璨。
宇泓墨心猛地一震,手握緊了缰繩,強行令自己轉頭,笑吟吟地去看對面的巡邏衛兵。
笑容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心卻急切了許多。
深更半夜,元歌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京城大道上?
旁邊還有着這群人,後面似乎還有一輛馬車……将這些事情聯系起來,怎麼都不正常,明顯是出了狀況!
不知道元歌現在如何?
有什麼受傷?
有沒有出事?
九殿下?
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奔赴秦陽關的途中嗎?
怎麼會突然折返?
還偏偏挑的今晚!
茂大人心中暗暗叫苦,現在宮裡隻怕就要舉事,九殿下在這時候回來,豈不是要壞事嗎?
“九殿下,你明明奉聖旨奔赴秦陽關,為何會出現在京城?
如此行蹤詭異,圖謀不軌,究竟意欲何為?
”
茂大人喝道,想要拖延時間,同時給手下的人暗暗遞了個眼色。
頓時有乖巧的人會意,不動聲色地離開,想要進宮将這件事禀告太後。
然而,他才剛一走動,便見九殿下一揮手,他身後的勁裝護衛頓時散開,團團将衆人圍住,誰也無法走脫。
“九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想到九殿下大夏第一人的名頭,茂大人心裡頓時打起了鼓。
宇泓墨笑吟吟地道:“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京城巡邏處的人膽子越來越大,本殿下問話,居然答也不答,反而先質問起本殿下來了。
不知道嶽長劍是怎麼調教人的,越來越沒眼色?
本殿下也不耐煩問你是誰了,咱們這就到京城巡邏處轉轉,順便教教你該有的規矩再說!
”
聽到九殿下暫且不入宮,茂大人微微放心:“卑職願意随九殿下前去,不過卑職手下這些人還要巡邏,正經差事不能耽誤,還請九殿下行個方便,讓他們繼續巡邏去!
”
宇泓墨不耐煩地揮揮手,道:“知道了!
”
茂大人聞言,心中一寬,他原本是葉氏的死士,在李明昊的協助下,才弄來京城巡邏處的衣裳,原本就是要想辦法弄出事端,拖住京城巡邏處的人,不被人察覺到皇宮的異常,宇泓墨耍皇子脾氣要鬧事,倒正和他的心意。
不過,不能都跟九殿下離開,至少也要留人前去給太後娘娘報信,這樣一來,他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說不定還能因為拖住九殿下而立下大功。
看來,這九殿下也不過就是個纨绔武夫,竟然半點也沒看出異常,哪有别人說得那麼厲害?
正想着,卻聽利刃劃過血肉的聲音響起,站在最外圍的葉氏死士,已經被九殿下手下的人割斷喉嚨倒地。
其餘的人見宇泓墨言笑晏晏的,誰也沒有想到他說翻臉就翻臉,連茂大人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雖然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卻被那群勁裝護衛如砍瓜切菜般轉瞬間就給全殲了。
直到臨死前的一刻,茂大人才反應過來,這位九殿下隻怕早就看出他們不妥當,卻故意欺騙他們,引得他們放松了警惕,這才趁其不備,攻其不防,真是卑鄙!
早有人上前一一檢查,防止其中有人裝死,蒙混過關,同時處理屍體。
宇泓墨卻早就兜轉馬頭,朝着胡同口馳去,翻身下馬,朝着裡面跑了過去,将那個盈盈繞繞在心頭盤旋不休的身影緊緊擁入懷中。
離開京城後,他總是擔心,擔心元歌會出事,尤其在看了皇帝給他的密旨,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後,就更加擔心夾在皇帝和太後縫隙之中的元歌。
直到現在将元歌用在懷中,确定不是夢幻,他才終于安心。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寒麟,一看自己主子那副表情,猜也猜到胡同裡的人是誰,很識趣地站在胡同邊上,免得别人靠近,被他們看到什麼不妥的情形。
“泓墨,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本以為自己非得進宮和太後對峙,沒想到在這樣緊要的關頭,泓墨居然及時趕到……如果她真的落到太後手裡,太後又和皇帝完全翻臉,也知道她的身份,到時候很難說會有什麼結果……想到跌宕起伏的心情,即使以裴元歌的沉靜,她也有種極度緊張後突然放松的虛脫感,将自己全然靠在宇泓墨懷中,聲音微微哽咽,“太好了!
你終于回來了,回來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