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竟似在懷疑,裴元歌是太後用來挑撥宇泓墨和皇帝關系的棋子。
“母妃,我的确不是,也并沒有昏頭!
”宇泓墨收斂起慣常的漫不經心和玩世不恭,神色難得鄭重沉凝,“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我再說一遍,我要娶裴元歌!
這輩子,我的妻子隻可能是她,沒有第二個人。
母妃,您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我從來不會拿我的婚姻大事開玩笑,而我決定的事情,誰也不能勉強我改變!
”
他原本沒打算這麼快讓柳貴妃知道裴元歌對他的重要性,畢竟現在還有着太多阻攔。
但既然昨晚的意外,已經讓一切暴露在柳貴妃的面前,他索性也不再隐瞞,幹脆将話說清楚明白。
宇泓墨甚至柳貴妃的脾性和手段,裴元歌現在敏感的身份,很可能會對他不利,這對柳貴妃來說是大忌。
所以,他必須要強硬,讓柳貴妃明白裴元歌對他的重要性,以及他非裴元歌不娶的決心,這樣柳貴妃才會有所忌諱,顧念着他,不對裴元歌下手。
否則,以柳貴妃的手段,和元歌如今的處境,柳貴妃說不定會借刀殺人,幹脆除掉元歌以絕後患!
他的語調很強硬,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墨兒!
”
柳貴妃被他這樣堅決的意志所震動,她很少見宇泓墨這樣堅決的模樣,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他十三歲那年,按照宮裡的規矩,會安排引導宮女教習男女之事,宇泓墨很強硬地拒絕,說他不要,甚至将春陽宮的宮女全部驅逐,隻留下太監和暗衛服侍。
當時她覺得,墨兒這是不願被女色所惑,也是好事,就随了他,沒想到,現在墨兒再一次出現這種強硬的姿态,卻是為了裴元歌!
尤其再想到昨晚的事情,隻怕裴元歌在墨兒心裡的分量,比她想象中的還重。
甚至,比她這個母妃更重!
猶記得,她第一次發現墨兒甚至昏聩時不許任何人接近時,墨兒對她已經十分親近,因此,當她被高燒的墨兒推開時,心中難免有種不被接納的感覺,直到後來,将王美人叫來,發現墨兒連王美人也認不出,同樣推開,才覺得釋然,因為發現沒有任何人能靠近高燒昏迷的墨兒!
但是昨晚,墨兒居然肯讓裴元歌靠近,居然能夠認得出裴元歌,居然……
這甚至讓她心中有種類似嫉妒的感覺。
墨兒五歲就被抱到她的長春宮,她費了無數的心思,用了無數的手段,再加上王美人因為毀容而瘋癫,才讓墨兒接納了她。
如果說在墨兒神智昏迷的時候,沒有人能靠近他,倒也罷了,但為什麼現在裴元歌能夠靠近,她這個母妃卻不能?
十一年,耗費了無數心血的養育之恩,到頭來連區區裴元歌都抵不過嗎?
還是說,不是親生的,終究不會有親生母子那種無法抹殺的血脈相連?
想到這裡,柳貴妃就越發痛恨起太後、皇後和葉氏。
如果不是他們,她的烨兒也不會……她親生的孩兒,隻抱了幾天,還沒有滿月的孩兒,就……柳貴妃搖搖頭,截斷了對往事的追憶。
現在再想這些也已經晚了……
“母妃,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求過你什麼,但這次,我求你了!
”宇泓墨雙眸直視柳貴妃,流露出懇切的哀求之意,“母妃,我知道你素來疼我,你就多疼我這次,好不好?
雖然說她現在身份有些敏感,但是并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還請母妃縱容我這次任性吧!
我真的很喜歡元歌!
”
柳貴妃歎了口氣,終究意動。
皇帝看重裴元歌,墨兒又對裴元歌起了心思,若是被皇帝察覺,說不定會因此惱怒痛恨墨兒,對墨兒的前程影響極大,原本她的确有借助眼前的形勢,借刀殺人的心思。
但眼下看墨兒先是強硬表态,随即又苦苦哀求,看來的确對裴元歌一往情深。
墨兒又是個精明的人,若她一個不慎,露出痕迹,被墨兒察覺,難免傷了母子間的情分。
為了裴元歌,這實在不值得!
“好吧,既然墨兒你這樣堅決,本宮也隻能依了你!
”柳貴妃歎息,“不過你也應該知道眼下的情形,千萬不要露了痕迹,尤其不能被太後看出來。
不然,以太後的手段,說不定會故意用裴元歌來離間你和皇上的父子感情。
你要真的想娶裴元歌,就必須要扳倒太後和葉氏,這才有可能!
”
宇泓墨颔首:“兒臣明白!
”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答應你,等到葉氏垮台,太後失勢,本宮會想辦法在皇上跟前替你們周旋,成全你和裴元歌。
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小心,不要為了裴元歌惹得你父皇震怒,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貴妃殷殷叮囑,不願意為了裴元歌而影響到宇泓墨的前程。
“多謝母妃,兒臣明白!
”得到柳貴妃的應承,宇泓墨終于稍稍放心,又露出慣常玩世不恭的笑意,涎着臉道,“再說,母妃也該為此犒賞兒臣才是!
元歌那麼美,又那麼聰慧,父皇似乎又看得中眼,若是她真的入宮争寵,對母妃來說不也是個極大的威脅嗎?
孩兒為了母妃,不惜用上美男計,以身飼敵,替母妃消除這麼大的隐患,一片孝心,天地可鑒,母妃也該謝謝兒臣才是!
”
“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
”柳貴妃乜着眼看他,原本想繃着臉教訓他的,終究還是沒繃住,笑了出來,橫了他一眼道,“虧你說得出這番話!
給本宮找了這天大的麻煩,居然還敢說是你的功績,你的孝心,好厚的臉皮!
”
這一笑,卻又牽動了肩部上的傷勢,忍不住低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