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玉她眼下必須要保,更要将這件事壓下來,否則傳出什麼流言,對德昭宮不利的話,柳貴妃想必也不樂見。
更何況,這次請了鄭修容,如果柳貴妃能夠将事情壓下來,便是将鄭修容壓了一頭,也好讓宮中衆人知道,柳貴妃如今雖然稱病,但仍然是後宮真正的主人。
希望柳貴妃能夠念在這兩點,前來助她。
不多一會兒,鄭修容便帶人到了。
正如李纖柔所預料的,鄭修容巴不得拿和柳貴妃有關的人事來開刀,好昭顯她如今協理六宮之權,當即道:“這還了得?
小小宮女,竟然偷盜到九皇子妃身上,還是九皇子妃随身佩戴之物,這膽子未免太大了,正應該發配到禦刑監做苦役去,也好讓她長個記性!
”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嬌媚的聲音:“這是怎麼了?
”
卻是柳貴妃前後腳的功夫也到了。
鄭修容雖然有協理六宮之權,但論品級,卻還不如裴元歌和李纖柔的皇子妃。
但柳貴妃就不同了,論品級論輩分論地位,都比她們要高,因此屋内衆人聞聲,都站了起來,紛紛向柳貴妃行禮問好。
柳貴妃笑容妩媚:“剛剛在外面,就聽到鄭妹妹好大的聲音,看起來,本宮因病修養這段時日,鄭妹妹的嗓音倒是比從前響亮了許多。
”
鄭修容有些尴尬,知道柳貴妃在諷刺她弄權跋扈。
裴元歌卻上前道:“回母妃的話,這事原本和鄭修容沒有關系,是宮女偷盜了妾身所戴的赤金嵌羊脂玉镯,因為這宮女是七皇嫂身邊的人,妾身不敢擅斷,因此請了鄭修容前來評斷。
”雖然叫着母妃,但神情平靜,眼神和話語中也沒有多少恭敬之意,顯得頗為冷淡。
芍藥花宴的事情,她和柳貴妃已經差不多翻臉,不過是顧着面上情罷了。
“說起來這事也巧得很,原本是九弟妹不小心污了手,我好心帶着宮女來幫忙,誰知道就這麼巧,九弟妹放得好好的手镯竟然就從紅玉身上掉下來。
妾身倒也知道紅玉的為人,覺得她不像是這麼眼皮子淺的人,因此也正疑慮呢!
母妃來得正好,您素來聰慧果決,定然能夠明斷的!
”李纖柔也笑着道。
柳貴妃早在來前,就聽蔚藍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因為事情牽扯到裴元歌和李纖柔,又找來了鄭修容,柳貴妃也不得不謹慎對待,要揣摩着這是不是裴元歌設下的什麼計謀,這才前來走一趟。
這時候聽李纖柔的話,柳貴妃何嘗聽不出來她言語之中的暗示,表示這件事都是裴元歌在栽贓陷害?
想着,慢慢走上前去,在主位坐下。
“還以為出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竟然聚了這麼多人,沒想到隻是一對手镯而已!
”柳貴妃淺笑着道,“元歌不必心疼,本宮前些日子剛好得了一對上好的白羊脂玉手镯,原本就想着你戴正合适,正巧今兒遇上。
周嬷嬷,将那對手镯拿來,給九皇子妃。
”
也不問對錯,先擺出一副慈愛寬厚的模樣,示恩于裴元歌。
芍藥花宴上,裴元歌和她算是鬧翻了,對她不假辭色,連日常請安都免了。
但是柳貴妃卻不能就這樣破罐子破摔,那豈不是像皇帝承認,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
說不定還會聯想到冷翠宮之事。
因此,她仍然要擺出一副慈母的模樣,希望能夠随着時間流逝,将這件事漸漸消弭于無形。
“母妃說笑了,難道妾身這樣追究,竟是心疼這對手镯不成?
手镯再貴重,也隻是物件,但偷盜之罪如何處置,卻是牽扯到整個皇宮制度的問題,又豈能大意?
母妃來得也好,也好處置這宮女,讓宮中其餘宮女有個警戒。
”她想要将話題轉開,裴元歌偏不如她的意,仍然将話題轉了過來。
柳貴妃微微皺眉,知道轉移話題這種方法,對裴元歌來說是無用的。
沒有辦法,她也隻好詢問起事情的經過,希望能夠從中發現什麼破綻。
但是,事情就這麼簡單,裴元歌洗漱時候,人來人往的,誰會去特意注意那對手镯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但手镯從紅玉身上掉落下來,卻是衆人都親眼看到的……柳貴妃的眉頭頓時越皺越緊。
這件事多半真是裴元歌設計的,但問題在于,沒有證據。
不過,裴元歌很少主動出手對付誰,更不會為了對付李纖柔身邊的一個普通的宮女就這樣大費周折,而以李纖柔的性情,也不會為了一個普通的宮女請她前來解圍……再想想這宮女出現在李纖柔身邊的時間,以及李纖柔最近的言行舉止,柳貴妃心中漸漸有了輪廓,裴元歌這樣做,多半是為了斷李纖柔的臂膀。
這紅玉,隻怕是李纖柔如今的心腹。
但這件事證據确鑿,就算她想要庇護,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入手。
就在這時候,李纖柔忽然身體一軟,軟軟地就要跌倒,幸好被身邊的紅玉和胭脂扶住,連聲問道:“皇子妃,您怎麼了?
您怎麼了?
”
李纖柔一副很虛弱的模樣,輕聲道:“我頭暈!
”
這個李纖柔還不算傻到家,知道這時候裝病來轉移視線!
柳貴妃心中難得對李纖柔浮現出一絲贊賞之意,貴賤有别,李纖柔眼下若是病了,自然要先給她看病,處置宮女之類的小事,當然要往後拖……如果說裴元歌還緊咬着不放,那就是不敬嫂嫂,會給人刻薄的印象!
柳貴妃想着,臉上早擺出一副焦慮的神色,連聲道:“來人,快去請太醫來!
纖柔你這是怎麼了?
好好的突然頭暈,差點昏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