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女娃滿身是血，正在努力地爬上山坡，哭聲響亮，那使勁向上爬的勁兒卻又讓人感覺到她強烈的求生欲。

　　這還是個孩子。

　　顧徽音忍不住往她走過去。

　　“顧姑娘，幻境裡面的一切，都隻能旁觀。
”恒容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阻止顧徽音去救那個小女孩。

　　“隻能旁觀，所以要眼睜睜看她掉進懸崖嗎？
”她剛剛明明是走在大街上，誰知道轉眼就在懸崖旁邊，她不懂這個幻境究竟要考驗的是什麼。

　　恒容雖然覺得女娃可憐，但生死有命，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命運，如果女娃注定要死，就算救了她，她還是會死的。

　　“如果她命不該絕，會有人救她。
”恒容低聲說。

　　顧徽音回頭看着他，“可你們修正道的，不就是為了保護凡人才要飛升成仙嗎？
”

　　恒容微微一怔。

　　“救人并非心生憐憫，隻是……讓生命在眼前消失，明明有能力救她，卻因為相信什麼天道定數不救，那跟造孽有什麼區别。
”顧徽音不稀罕正道這種自以為高高在上能夠漠視他人生命的信念，她修的是冥道，我行我素，高興就做不高興就不做，才不信什麼天道。

　　她走過去要救人，卻發現她根本無法觸碰那個女娃。

　　女娃的指甲已經翻開，血肉模糊，哭得越來越大聲，眼見就要掉下去了。

　　“天啊！
”一道身影忽然撲了過來，緊緊握住女娃的手，在女娃力竭之前将她從死亡邊沿給救了上來。

　　顧徽音站在旁邊怔怔地看着那個女子。

　　“顧……顧娘子……”顧徽音喃喃地叫了一聲，目光落在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娃身上。

　　“少爺！
”阿寵叫了一聲，指着那個女娃，“禁忌陣法。
”

　　有人在這個女娃身上布了禁忌陣法，卻不知為何讓這個女孩的血給沖破了。

　　恒容的目光有些森然，視線在女娃的臉上移不開。

　　“乖孩子，沒事了。
”顧娘子将女娃抱了起來，低聲地哄了幾句。

　　不知是不是哭得太累了，那女娃在顧娘子的懷裡很快就睡了過去。

　　顧徽音震撼得說不出一句話。

　　那是……她嗎？
顧娘子明明說她是在城門外撿到她的，而且還說她是大戶人家走失的小孩，根本……不是這樣的啊。

　　“小五，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阿寵見顧徽音的神情怪異，好奇地問道。

　　顧徽音點了點頭，滿臉苦澀地跟在顧娘子的身後。

　　恒容一言不發，眼底的神色帶着幾分凝重。

　　他們又回到顧家酒肆，顧娘子請了大夫，正在給女娃療傷。

　　那大夫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咒罵人拐子，覺得女娃的傷就是人拐子弄出來的。

　　“看看，骨頭都斷了，能活下來真是上天憐憫。
”

　　顧娘子皺眉站在一旁，她是個寡婦，今天出去送酒，沒想卻撿回一個女娃。

　　她并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但實在無法看到女娃在她面前掉下山崖。

　　阿寵看到大夫解開女娃的衣服包紮傷勢，看到女娃身上紅色的符文，猛地驚叫出聲，“少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