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是楊君柔攔了她的路,齊莞反而不急着出宮了,她隻是要避着陸賢妃,卻沒想要避開楊君柔,相反,她反而想接觸楊君柔,上次狹路相逢,楊君柔表現得太不像她了,所以齊莞心中一直覺得疑慮。
“四皇子妃,不知有何事呢?
”齊莞見楊君柔看着她的眼神越加嫉恨,心裡疑惑,怎麼這女人越來越不掩飾自己了。
“我隻當你跟你母親一樣清高,沒想到也是個隻懂得拍馬屁的,怎麼?
沒在太後那裡讨到什麼好處嗎?
”楊君柔壓下慕容貴妃那番話的不悅,揚高下巴凝視着齊莞,如今她身份比齊莞高貴,已經不是當初剛相識時那個寄人籬下的孤女了。
齊莞眉角微挑,饒是楊君柔在她面前表現得如何高高在上,她依舊清淡從容“在四皇子妃看來,孝順太後娘娘隻是為了得到好處?
”
這話楊君柔自是不敢承認,她低下聲音,狠狠地道“你少貧嘴,齊莞,沒想到你這麼命大,還能活着回京都。
”
“是啊,我命不該絕,不是誰想殺就能殺的,隻是我這次死不去,那些想要我去死的人就該小心一點了。
”齊莞想起為了救她的殷姑姑,想起了自己陰差陽錯之下逃過了一場追殺,對楊君柔的新仇舊恨隻多不少。
楊君柔紅豔的唇露出一絲冷笑“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
齊莞看着她,這輩子她和楊君柔最大的仇恨便是之前在楊家,她阻止了這女人設計勾引齊正匡,可她并沒有損失啊,如今成了身份尊貴的四皇子妃,難道會比當齊正匡小妾更委屈麼?
何以會将她恨之入骨?
難道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貴的?
但齊正匡那樣的人。
如何值得是最珍貴的?
“四皇子妃,如今你身份尊貴。
為何對過去念念不忘。
你再恨我,不過因為那件事……”齊莞有心要試探,語氣不免軟了幾分。
“住。
!
”楊君柔喝住她,眼中透出仇恨。
她為何對過去念念不忘?
這真是個可笑的問題,她自幼讀詩經學作曲。
父母在人世時,她是集萬千寵愛一身的千金小姐,她早就希望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翩翩公子。
愛她寵她。
與她攜手到老……可是她從來沒遇到能夠令自己動心的男子,那些人都配不上她。
直到見到齊正匡,他便是她想要相守的人,隻有他,才配和她楊君柔在一起。
若不是齊莞和陸氏從中搗鬼,她定能如願和齊正匡在一起。
一定能夠讓他全心全意隻愛她一個人,她不是陸氏。
齊正匡待她肯定不一般的。
沒錯,嫁給四皇子,她确實很風光,但四皇子暴戾殘酷,稍微一個不如意便是大罵,甚至動手打人,若不是顧忌她娘家,她隻怕不知被四皇子打了幾次。
毀了她一生的,就是眼前這個齊莞!
“我待你哪裡不好了?
你非要處處與我作對,當日你若是不阻止我,我今日自是不同,我自問待你母親從來沒有惡意,我又不是和你搶男人,你為何非要毀了我的安排。
”楊君柔恨恨地道。
齊莞輕笑出聲“如此這般作踐自己,非要趕着搶着給别人當妾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隻是……四皇子妃,你似乎忘記了你的身份,這裡是什麼地方,小心隔牆有耳呢。
”
她自然不是擔心楊君柔胡說八道會被聽了去,隻擔心她會連累了齊正匡,以緻連累整個齊家。
楊君柔暗罵自己今日實在太不謹慎了,怎麼能在宮裡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對齊正匡念念不忘,這份執着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冥冥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仿佛事情本不該是這樣,她應該是能嫁給齊正匡,成為他的妻子……不應該有陸氏和其他女人擋在他們之間的……
可是,這些都隻是她的幻覺。
她看向齊莞,冷笑出聲“真是替你父親感到可憐,怎麼娶了陸氏那樣的人,不知道如何相夫教子便罷了,就是對夫家也沒有幫益,竟還連累齊大人被免職,真是可悲。
”
齊正匡被免職?
齊莞心裡暗驚,她怎麼沒聽趙言钰說起?
難道這是今日皇上才下的旨?
若不是已成事實,楊君柔斷不會這樣說的。
“難道換了他人,便能讓我父親富貴榮華了麼?
”齊莞冷諷道。
若是換了她在齊正匡身邊,自然要助齊正匡平步青雲的,楊君柔在心裡想到。
“四皇子妃,今日你攔我去路,便是要與我說這些麼?
”齊莞看了看周圍,這本是禦huā園裡一條鵝卵石小道,平時就極少有宮人經過,她們在這裡說了大半天了,還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難道楊君柔敢這麼無顧忌說那些話。
楊君柔緩緩擡眼,擡手攏了攏鬓角的發絲“不過是想找你叙舊幾句罷了。
”
齊莞笑了笑“想來這幾句叙舊已經說完了,四皇子妃,先行一步。
”
從楊君柔身邊經過,齊莞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哦,是了,家父就要回京都了,卻不知他還記不記得你。
”
楊君柔全身微微一震,想起至今仍放在屋裡的翡翠玉石榴huā挂牌和huā瓶,心,揪了一下。
齊莞出了宮門,白卉已經站在馬車旁等着她。
“少夫人該餓了吧,幸好車裡準備了點心。
”白卉放下腳蹬,扶着齊莞的手上了馬車,趕緊拿出放在車壁夾縫中熱茶和點心。
确實是餓了!
齊莞喝了一口茶,舒服地歎了口氣“去齊家吧。
”
齊正匡被免職的事情,不知母親知曉了沒有,母親就算不知道,老太爺總該知道吧。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隻要齊正匡沒有任何官職,就不會再犯錯,至少能保住齊家以後不受他的糊塗牽連。
楊君柔以為這是母親無能才導緻齊正匡仕途受阻,卻不知這才是她們一直希望的結果,若是齊正匡位高權重,母親在齊家才更加沒有好日子過吧。
白卉看到齊莞嘴角揚起一絲輕快的微笑,好奇起來“少夫人,今日進宮與往日不同呢。
”
“嗯?
怎麼不同了?
”齊莞笑着問。
“以前少夫人從宮裡出來,可從來沒笑得這麼開心。
”白卉道。
“今天聽到個好消息。
”齊莞笑着說。
”
“要不然,咱們英明的君王該暴走了。
”
“鵲兒,陳恒已經被你奴役夠了,你還是可憐可憐他,接下盟主的位置吧。
”
“是啊,還好我有一個聽話的兒子,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威信到底去哪裡了。
”
“姐,你們母子倆會不會過分了點啊?
”
“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我的婚姻大事不都是沒按常規來辦嗎?
沒道理曉兒的就一定要在意世俗的眼光。
”
“喜歡的也可以留下一兩個。
”
“他有分寸和底線的,你就不要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瞎操心了,免得他煩。
”
“哈哈,也對。
不管姐承不承認,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你傻弟弟我才願聽你的說教,若是換作别人,真的早就暴走了。
”
“兩人現在好似約好了一般,每年的那天都會在連城的茶樓會面。
算上這次,也不過三面而已,父子兩人竟投機的不得了。
老實說,每當看見曉兒說起他眼睛發亮的模樣,我這個當舅舅的還真是吃味啊。
”
“也好,既然曉兒有心,就帶他多跑跑吧。
對了,他最近有見那位嗎?
”
“還能有什麼思想,當然是君臨天下的抱負喽。
你都不知道,咱家曉兒現在越來越優秀,連提親的人都找上門來了。
前段時間我去宮裡見李霄翰,和他說了此事,你猜那家夥怎麼說的?
”
“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等你當了盟主之後,外面的那些huāhuā草草還是斷掉比較好,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
”
流雲宗事件之後,春蠶無奈的發現,鳴世山莊在武林中已鮮少有對手和威脅。
一味的享受漫漫的安逸生活等于自取滅亡,于是春蠶對弟弟說:“為什麼?
”
“全部斷掉?
”
“姐是說,李霄翰有心讓曉兒繼位?
”
“他說,曉兒的婚姻大事怎能由你們做主呢?
”
“姐,你放心?
”
看着姐姐擔憂的眼神,春鵲輕笑一聲,說:有些鄙夷的看了弟弟一眼,春蠶沒好氣的說:“姐,你為什麼那麼反對三妻四妾啊?
”
“姐姐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自從流雲宗之後,山莊進入了安逸的狀态。
可是你知道嗎?
一個習慣了奔跑的豹子,是不能停下來長時間歇息的。
那樣的後果,是你我都不能想像的。
況且,你最近雖嘴上不說,但心裡早已經閑得發慌了吧?
”
“姐,你确定?
若是那樣,山莊會立馬成為各大門派和山莊目光交集的地方,那我們的安逸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
“枕邊風太多,對做大事的人沒有什麼好處。
”
放下手裡的堅果,春鵲有些不敢相信的說:“怎麼說的?
”
“呵呵,你呀,這是吃哪門子的醋啊。
晝兒這兩年進步不少,想來是開竅了,你這個當爹的還是好好的栽培他才是,這山莊說不定到最後還是要他來接管呢。
”
看着弟弟欲哭無淚的樣子,春蠶走過去,拍了拍面前這個高壯的家夥,安慰道:“為什麼?
”
對于姐姐闡述的事實,春鵲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反駁詞彙,隻能默認。
于是,當家當小姐又一次大勝而歸,得意的笑。
“可是那小子越來越狂了,你若是不約束點,那他還不要上天啊。
”
“曉兒的婚事該由他自己做主。
”
“那是在隻有我一個人的情況下。
”
“怎麼會,是太可喜了才對。
”
“你那麼笨,又想做大事,不聽行嗎?
”
“鵲兒,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你要知道,孩子天生叛逆,若是管多了,就會适得其反。
天下的孩子,有幾個像晝兒那樣聽話善解人意的呢?
”
“你不當皇後,真是太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