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二月底,春風似剪…到外姹紫嫣紅。
在這美好的季節裡,陸氏挺着肚子開始齊茹的婚事做準備,吳世子此時已經在迎接新娘的路上了,再過幾日,就是齊茹出嫁到錦州城吳家的日子。
終于能将齊茹嫁出去,陸氏就算已經快臨盆了,卻還是依舊親力親為,并在齊茹身邊增加了人手,以防萬一,務必要保證這個庶女安分地嫁出去。
齊莞仔細觀察了齊茹好些時日,總覺得她安靜得有點不對勁,實在很難相信,齊茹真的會甘心嫁給吳世子,雖然看起來她沒有什麼能耐去改變這場親事了,但齊莞就是有種不安的預兆。
相對于齊莞的謹慎,齊茹其實也是坐如針氈,那楊君柔明明答應了她,不會讓她嫁給那吳世子了,可如今轉眼就到了成親的日子,卻還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楊君柔隻是戲耍她而已嗎?
越想越不安,她真的不想嫁到錦州城,不想被陸氏擺布她的婚事,可是她真的能相信楊君柔嗎?
就在這時,吳世子的迎親隊伍卻傳來噩耗,在路過臨川城的時候,帶着兩個小厮逛青樓,結果因為縱欲過度,暴死在青樓裡了。
新郎在迎親的隊伍逛青樓,接着暴死在青樓裡,這種事情怎麼都不是光鮮的,汝南候迅速趕到臨川城,将吳世子的遺體接回錦州城,并一怒之下将那間青樓給砸了,甚至将陪同吳世子去迎親的小厮全都打死了,并對外稱吳世子隻是中途染病,并非暴死在青樓。
吳世子死了,這場婚事自然就不能如期舉行,不僅是吳家,連齊家顯得措手不及。
“沒想到這吳世子竟然這般不知節制,在迎親的路上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簡直簡直”陸氏迎上剛從外面回來的齊正匡,臉上雖是傷感的表情,心裡卻無比懊惱,如此一來,齊茹是嫁不出去,留在家裡始終是個麻煩。
齊正匡臉色陰沉,扶着陸氏的手坐了下來,本來是歡歡喜喜地辦喜事,結果卻變成喪事,他不但女兒嫁不出去,還惹來不少笑話,那吳家簡直讓他的臉面都丢光了!
“吳世子的喪事辦完,汝南候會到京都來一趟,你準備一下,雖然親家做不成,但事情總得有個收尾。
”齊正匡道。
陸氏應了下來。
齊正匡當初讓齊茹嫁給吳世子,也是為了替集子拉攏汝南候,如今太子被皇上罰了閉門思過,勢力一落千丈,甚至對身邊的幕僚也不再信任,作為太子曾經的左右手,齊正匡不是不失望的,為太子做了那麼多事,結果卻因為旁人一句話,便對他和唐先生這樣忠心耿耿的人懷疑起來,………,
真是諷刺又可笑,所以他幹脆這兩個月除了點卯,哪裡也不去,就在家裡陪着陸氏。
自從陸氏從莊子裡回來之後,整個人似乎變了很多,但他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好像對他跟以前不一樣,這令他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陸氏卻不知齊正匡此時在想什麼,她隻是在想,齊茹嫁不成吳家,恐怕這一兩年之内都不能再重新提婚事了,就算她想盡快将這個庶女嫁出去,恐怕也沒人敢娶她。
實在惱心!
“你這幾天覺得如何?
就快要生了,凡事都要主意一些,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要說出來。
”齊正匡将心思放在陸氏的肚子上,眼中充滿期待。
陸氏自從想開之後,對齊正匡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她如今隻想着将孩子健健康康生下來,其他的什麼都不想了。
“倒是沒不舒服的感覺,多虧了趙夫人,多虧她教了我一些怎麼養胎的秘訣,感覺比懷阿莞的時候還要輕松些。
”陸氏笑着道。
提起趙家的人,齊正匡隻是笑了笑“那就好”
莞園,内屋。
齊莞提筆在作畫,自從聽說了吳世子暴死之後,她一直都很安靜地在屋裡作畫,如今已經過去十數天,她終于将一副春景圖畫好了。
“姑娘。
”白卉絞了濕布給齊莞擦手。
“大師兄回信了嗎?
”齊莞凝目望着外面青綠的樹枝,陽光穿透過樹葉,潋滟地撤在地面上,真是一幅春日好風景。
白虎将袖子裡的信箋拿了出來“剛剛才拿到的。
”
齊莞眸色一跳,拿了過來拆看。
聽到吳世子暴死的消息,齊莞就懷疑這是不是人為的,她本想讓趙言钰幫忙調查,但趙言钰最近又忙得經常不見人影,隻能拜托還在關家莊的關朗。
吳世子好色是衆所周知的,但也不會荒唐到在迎親的路上還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還偏偏那麼巧!
她懷疑過是齊茹,可仔細想。
齊茹有什麼能耐去殺死吳世子?
如果她有這個能耐,早就對付她和母親了,怎麼會忍到現在?
那會是誰?
誰跟吳家有仇?
就算跟吳家有仇,也不會再這個時候出手,畢竟還會直接得罪齊家,想來在整個大周,還沒有多少人敢正面跟齊家有沖突可惜那汝南候竟然将那些随行的下人都杖斃了,否則更容易找到線索。
齊莞使人快馬加鞭給關朗送信,臨川城有關家莊的人,調查起來比較方便。
關朗的回信令齊莞很驚喜,那個當晚和吳世子在一起的青樓女子竟然沒有死!
在汝南候砸了青樓之前,這女子已經逃走了,如今已經被關家莊的人找到,正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根據那青樓女子的話,那吳世子的死根本與她無關,至于為何無關,關朗卻沒有在信中言明。
她想親自見一見這個青樓女子!
齊莞讓白卉給她準備筆墨,迅速給關朗回了信。
并不是她多關心吳世子,她隻是擔心吳世子的死不尋常,說不定還會影響齊家。
回了信之後,齊莞讓殷姑姑去送信,自己則帶着白卉來到齊茹的屋裡。
齊茹這些天一直閉門不出,在外人看來,她是在為未婚夫的突然暴死而傷心,實際上,她對于吳世子的死隻有說不出的暢快。
終于不必嫁到錦州城去了。
如果楊君柔能幫她嫁到甯家,那不管要她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
齊茹望着床榻上紅色的嫁衣,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好,死得真是時候!
“二姑娘,大姑娘來了。
”萍兒走了進來,見到齊茹滿臉愉悅,
急忙低下頭,低聲地回話。
聞言,齊茹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聲音冷了下來“她來作甚?
”
“自然是來安慰妹妹你!
”齊茹的話剛說完,門簾動了一下,齊莞慢慢走了進來,目光落在齊茹身後的那套大紅嫁衣上。
齊茹坐着不動,冷冷看着她,臉上瞬時添了三分悲恸“安慰?
說得好聽,你是來笑話我吧,你要笑就盡管笑。
”
“笑話你?
”齊莞笑着坐了下來,揮手讓萍兒和白卉都退下。
萍兒遲疑地看向齊茹,齊茹微微一點頭,她才福身退出去。
“你到底來做什麼?
”在齊莞面前,齊茹不敢流露出半點喜悅的神色,如今齊家還沒将聘禮退還給吳家,事情還沒真正結束,她不能得意忘形,免得又被這齊莞給設計了。
“二妹妹心情很好吧?
”齊莞笑着問“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嫁到錦州城嗎?
如今不正如你的願。
”
齊茹忽地站了起來,滿臉悲傷,看起來泫然欲泣“你你怎能如此說,我剛剛失去未婚夫,正是悲痛欲絕,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二妹妹看起來似乎很傷心,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跟吳世子感情有多深厚。
”齊莞嘴角一彎,眸色略帶諷刺,齊茹的反應太激烈了,所以顯得很虛假。
“就算我與吳世子沒有深厚的感情,他也是我的未婚夫,突然遭遇這樣的事情,難道我不該為他傷心麼?
,…齊茹雙眼含淚,憤怒地問道。
“吳世子是怎麼死的,二妹妹難道沒聽說?
你竟然隻覺得傷心,而不覺得憤怒嗎?
”齊莞笑着問道。
“這又與你何幹?
男子本來就喜歡沾huā惹草,我有何要憤怒的?
”齊茹說。
齊莞笑了笑“真是好寬容的心,隻怕吳世子的死未必就如表面所見,說不定……”“說不定什麼?
”齊茹臉色微變,冷瞪着齊莞問道。
“你這麼緊張作甚?
難道你也知道吳世子的死不尋常?
”齊莞笑着問。
齊茹叫道“我怎麼知道他的死有什麼問題,你休要胡言亂語,若真的有問題,吳家肯定不會放過那殺害吳世子的人。
”“你又怎知吳世子是被殺害的?
”齊莞淡淡地問道,齊茹的反應果然在她預料之中,說不定吳世子會死,齊茹也是早就知情的。
“是你說他死得不尋常,我才有這樣的猜測,如果你沒有其他要事,請你離開。
”齊茹手指尖微涼,知道自己如今還不能夠完全冷靜面對吳世子的死,怕被齊莞看出端倪,隻能冷着臉下逐客令。
齊莞卻不死心,又試探了幾個同題,齊茹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齊莞隻好離開,看來,還是需要從臨川城那邊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