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皇後病逝,凡是有诰命在身的女眷都要進宮吊喪,齊莞沒有诰命,自是不需要進宮的,但趙夫人有三品诰命的身份,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到宮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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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在齊莞懷裡使勁地蹭她的胸脯,發覺沒有像平時一樣吃到甜美的乳汁,寶兒咿呀地叫了幾聲,小嘴撅了起來,快要哭出來了。
齊莞仍舊在想着小宋皇後的死。
小宋皇後死了,太後過着靜養的日子,沒了後宮之首,後宮恐怕再保持不了平靜。
至少慕容貴妃肯定不願意一直都是貴妃。
如果慕容貴妃成了皇後,那四皇子難道會成為太子?
不可能!
皇帝根本沒有屬意殘酷暴戾的四皇子為未來的儲君,如果皇帝想要立慕容貴妃為皇後,當初除去宋家和廢太子的時候,就不會留下小宋皇後了。
皇上不願意……慕容家會不會逼着他同意?
趙言钰不在京都,六皇子被禁足,東胡等幾個小國對大周邊境虎視眈眈,小宋皇後忽然病逝……齊莞感到極度不安起來。
“白卉!
表少爺在哪裡?
快去将他找來。
”齊莞急聲說道。
“嗚啊……”寶兒在齊莞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齊莞抱着寶兒哄了起來,心裡亂糟糟的,越來越想念趙言钰了。
她解開衣襟給寶兒喂奶,寶兒早已經不耐煩地用嘴巴蹭着,嘴裡嗚嗚地哭着,直到吃到甜美的乳汁,這才滿足地輕輕嗯了一聲。
白卉去了半響才回來,說是關郎不在家裡,還沒回來。
應該又是去了六皇子那裡吧,齊莞心想。
沒一會兒,靈月來了,齊莞跟她說起自己的擔心。
“……雖然與小宋皇後并沒有太多交情,但之前她壽辰的時候我是見過她的,雖然不得志,但臉色看起來還不錯。
不像是有病的,聽說太醫院也沒有她的病曆,我覺得她死得蹊跷。
”
靈月以前是住在宮裡的,對小宋皇後比齊莞更熟悉,她歎了一聲,“太子成了庶民,宋家又沒了。
她活着其實沒什麼盼頭,死了說不定是解脫,你怎麼忽然對她的事關心起來了,就算她是被别人害死的,與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
齊莞将睡着了的寶兒輕輕放到小床上,壓低聲音,“我何嘗不知道這不關我們的事,隻是……大師兄和三師兄都在幫六皇子做事。
就算他們不曾張揚,有心人是知道的,小宋皇後的死跟六皇子被陷害。
難道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
“你是說,小宋皇後是慕容貴妃……”靈月一驚,仔細回想最近京都發生的事情,這才發現不對勁,“四皇子在民間私造兵器是真的?
”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齊莞說道,“我隻擔心慕容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
“你是說慕容貴妃想趁小宋皇後病逝成為皇後?
”靈月問,眉頭皺了起來,“這倒是有可能,以前宋家尚未被抄的時候,她們兩人勢如水火。
慕容貴妃早就想當皇後了。
”
齊莞輕輕歎息,“如今我們也隻能靜觀其變了。
”
靈月拍了拍齊莞的肩膀,“你别想太多,皇上可不是輕易就能讓慕容家要挾的,再說了,我們安分守己地在家中。
外面怎麼亂都跟我們沒關系。
”
她隻是擔心事情的發展跟她所知道的上一世不一樣,她害怕四皇子會成功,到時候他不會留下六皇子,更不會放過趙言钰的。
天黑的時候,趙夫人才從宮裡回來,換下品服就來齊莞這兒了。
“……都拿着泡過姜水的手帕抹眼睛,個個哭得跟兔子眼一樣,可恨我竟然忘記了,以前沒參加過這種場面,憋死了都沒擠出一滴眼淚,隻能低着頭假哭,要不是撿到有人掉了的手帕,我還不知道有姜水呢,真以為她們跟小宋皇後有多深的感情。
”趙夫人一邊大口喝茶一邊抱怨着。
“還有那品服,穿一會兒不覺得難受,穿了一整天,簡直能把人壓死。
”趙夫人說,“你不用去真是太幸運了。
”
齊莞聽得咯咯笑了起來。
趙夫人嗔了她一眼,“還笑呢。
”
“娘,您有沒見到慕容貴妃?
”齊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低聲問道。
“遠遠見過,氣色不錯。
”趙夫人淡聲道。
奶媽正好抱着寶兒走了進來,齊莞便沒有再多問了。
關朗一整晚都沒回來,是第二天早上才出現的,齊莞讓人立刻将他請了過來。
“大師兄,你實話跟我說,你最近是不是在幫六皇子做事?
是不是三師兄交代你什麼了?
”齊莞神色嚴肅地看着關朗,逼他說實話。
“小師妹說什麼呢,我昨晚是去關家藥鋪找關叔喝酒了。
”關朗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笑嘻嘻地說道。
“你覺得我相不相信你這話?
”齊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關朗挺起胸膛,大聲說,“婦道人家就不要問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了,小師妹,你就安心在家裡照顧我兒媳婦就行了。
”
齊莞瞪了他一眼,“那你總得告訴我,沉香現在怎麼樣吧。
”
“她好着呢,放心放心。
”關朗道。
“四皇子在民間私造兵器,是不是你傳出去的?
”齊莞壓低聲音問道。
關朗忍不住嘀咕,難怪老三說一定要瞞着小師妹,不然就算一點蛛絲馬迹都會被看出來,“都是為了六皇子。
”
沉香手裡能對付四皇子的證據就是這個吧。
齊莞還想再逼問關朗,哪知關朗連連打哈欠說太累了,飛快地溜走了,根本不給齊莞機會。
數日過去,小宋皇後的喪事已經塵埃落定,雖然她早已經失寵,但到底是一國之母,京都各處依舊沉寂,不敢像往時一樣飲酒作樂。
齊莞回了一趟齊家,找齊老太爺說起了自己的擔心。
齊老太爺笑着說不必擔心。
既然齊老太爺都這麼說了,就證明皇上早已經能夠應付一切突發的狀況,齊莞稍微安心了。
隻是。
不到兩天,京都大街小巷就都唱起了童謠,大概意思是在稱贊慕容貴妃賢惠寬厚,有一國之母之風。
童謠朗朗上口,幾乎整個京都的孩子都會唱了。
這明顯是有人在背後操作的,慕容貴妃果然不甘心隻是貴妃。
童謠出現之後,朝中開始有大臣跟皇上進言,求皇上盡快冊立皇後,以穩定後宮衆嫔妃惶惶之心。
皇上對這些奏折都壓着不理。
……
……
慕容貴妃跟小宋皇後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明争暗鬥了,彼此都是我恨不得你被廢。
我巴不得你去死的心态,兩年前宋家被皇上抄家,慕容貴妃就盼着皇後會被廢,結果皇上竟然還留着她。
她很清楚,皇上除掉宋家,是因為宋家威脅太大了,所以她讓慕容家盡可能不要違反皇上的意思,讓皇上知道他們慕容家跟宋家不一樣。
是對他對大周忠心耿耿的。
對于皇上,她是一片真心,雖然在宮裡她跟皇後明争暗鬥。
會私底下謀權,但不可否認她是愛着那個威嚴英俊,世間無人能比的男人,她會跟他證明,慕容家跟宋家是不一樣的,她跟小宋皇後是不一樣的。
可皇上卻越來越少到她宮裡來了,對她越來越冷淡。
她的心越來越冷。
因為她發現皇上對她的兒子同樣很冷漠,因為四皇子是她生的嗎?
她讓四皇子在他面前盡量謙遜,做到寬厚仁慈,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對她的兒子改觀。
将江山放心交給他。
讓她發現皇上根本無意立四皇子為儲君的是在兩個月前。
那天她去了禦書房,門外的宮人将她擋着,說皇上跟六皇子在裡面說話,沒有皇上的吩咐,誰也不能進去。
她聽見皇上開懷的笑聲從裡面傳了出來,接着笑罵了一聲六皇子。
這麼多年來。
就算是廢太子,皇上都不曾在這麼笑過,這麼笑罵過他,更别說在四皇子面前了。
她一下想起六皇子的生母。
六皇子的生母出身很低,是皇上還是太子時候身邊的宮女,後來成了小妾,皇上登基之後,立她為貴人。
她以為這個女人隻是個奴婢,一直這麼認為。
可她想起那時候皇上對她雖然冷淡,但每個月一定會有幾天去找她,皇上看向她的眼神跟看其他嫔妃是不一樣的。
有時候冷漠也是一種保護。
皇上在保護那個賤婢,在保護六皇子……
特别是經過七皇子這件事之後,慕容貴妃更肯定自己心裡的猜測,對皇上不禁怨怼起來,她同樣深愛他,為他生了四皇子,他怎麼能對她視而不見?
原來她和小宋皇後在他心裡的位置都是一樣的,可有可無,不過是為了平衡權利,穩固江山的需要。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奢望他的感情了。
為了四皇子的未來,為了自己這麼多年來的一口氣,她都不想再這麼委屈自己。
如今這樣的形式,皇上無論如何也會立她為皇後吧。
皇後跟貴妃始終不同,就算她早已經統領後宮,但貴妃就是妾,不是妻子,她至少必須是他的妻子。
“娘娘。
”有宮人垂首走了進來,立在慕容貴妃身後,輕聲低叫喚,将在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慕容貴妃喚醒。
“嗯?
”慕容貴妃懶懶地斜他一眼。
“皇上在禦書房大發脾氣,将一衆大臣給罵走了。
”宮人小心翼翼地說道,眼睛不敢看慕容貴妃。
慕容貴妃握緊雙手,“皇上說什麼了?
”
“皇上……皇上說娘娘沒……沒資格當……皇後……把所有奏折都甩出去了……”
宮人說完,便聽到一聲聲響,是慕容貴妃将自己長長的指甲折斷了,猩紅的鮮血從她指尖流了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