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娘回到自己屋裡之後,腦海裡還一直回憶着剛才楊君柔看着齊正匡遠去的眼神,那個眼神她太熟悉了,以前她經常在夫人眼睛裡看到,在連姨娘眼睛裡看到,在那些期望齊正匡回頭的女人眼裡看到……那是一種癡迷的專注,是一種想要得到的強烈的占有欲!
楊君柔為什麼會有這樣眼神?
當日在路上遇到楊君柔,隻覺得這個姑娘長得清豔脫俗,而且出身好,到了京都肯定能找到一門好親事。
她已經聽夫人說過了,會為楊君柔做媒,楊君柔可能會成為太子殿下的側妃。
可是,一個女子若不是心存戀慕,是不可能有那樣的眼神,楊君柔喜歡齊正匡……
這個念頭在秋姨娘腦海裡閃過的時候,她臉色微變,不可能吧!
如果楊君柔對齊正匡有這樣的心思,夫人怎能容她天天往齊家跑?
楊君柔和其他小妾通房不一樣,夫人絕不可能會将這樣的女子送到自己丈夫身邊的,這樣看來,夫人是還沒看出楊君柔的心思了。
要不要提醒夫人呢?
夫人會相信她的話嗎?
秋姨娘望着在另一邊低頭練字的兒子,她原來是夫人身邊的丫環,後來成了齊正匡的通房,生下兒子後,才被擡了姨娘,這麼多年來,夫人對她一直很好,對二少爺也很盡心,她自己也很清楚,想要在齊家生存下去,隻能依附着夫人,即使連雪心再怎麼蹦跶,再怎麼受寵。
最後還是鬥不過夫人的。
而楊君柔……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樣的人怎麼能給機會讓她進齊家呢?
秋姨娘咬了咬唇,終于在心裡有了衡量。
……
得知關朗為什麼匆忙離開京都,齊莞并不緊張,她知道,不管這時候誰不知死活想對關家莊下手,是朝廷的人也好,是江湖中的人也罷,都不會對關家莊造成多大的損傷。
最重要的,明天趙言钰就考完試了。
新一輪的人心拉攏又要開始了。
趙言钰又怎麼會讓别人對關家莊下手?
“關家莊的事情我們幫不了,殷姑姑,我們先替趙夫人找宅子吧!
”齊莞吩咐殷姑姑,“隻要三師兄出來,關家莊的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
殷姑姑雖心裡憂慮。
但不會懷疑齊莞的說法,在她看來,隻要趙言钰在。
一切就不是問題。
“銀杏那個丫頭怎樣了?
”齊莞突然想起之前出賣自己的銀杏,随口問道。
“知道二姑娘被送去郊外之後,便什麼都招了,教訓了一頓。
讓她老子娘領回家裡去了。
”殷姑姑道,“這事兒夫人也知道了。
”
将随時可能出賣自己的丫環從身邊摘出去。
齊莞心情很好,而後聽說楊君柔今天早上又來找夫人,秀眉不自覺緊蹙起來。
“楊君柔還在夫人那裡嗎?
”齊莞問道。
“來了沒一會兒就回去了。
”白卉回道。
齊莞點了點頭,想到太子對她那樣勢在必得的眼神,她心裡稍微放松,卻沒就此覺得可以真正松懈,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楊君柔,她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就妥協的人,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她會使出什麼幺蛾子。
這樣的心情在旁晚從陸氏那兒回來之後更憂慮了。
第二天早晨。
齊莞去給陸氏請安,除了被禁足的連姨娘,所有的姨娘都來了。
陸氏離開齊家一年。
雖然連姨娘和二夫人都曾經暗中想換掉陸氏的人,讓自己的人替代家裡的各個重要崗位。
但在陸氏回來短短不到的幾天,所有原來屬于連姨娘和二夫人的人,都被清洗出去,家裡的大權依舊穩穩地握在陸氏手裡。
這讓家裡本來還想隔岸觀火的人都震住了,不敢再小看這位大夫人。
最重要的是,自從陸氏回來之後,齊正匡幾乎天天歇在正房,這幾乎是以前不曾有多的事情,許多人都以為陸氏離開這麼久,就算回來了,也得不到齊正匡的注意了,可誰想到反而更受重視?
今天來請安的幾位姨娘臉色不是很好,因為一大早她們都收到一個消息,就是齊正匡的一個通房叫紅袖兒的有了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陸氏知道之後,讓人給紅袖兒送了不少補品,并讓李媽媽安排兩個丫環一個婆子去照顧她的起居,待紅袖兒将孩子生下來,便擡了姨娘。
屋裡幾個姨娘滿嘴酸澀的話,好像紅袖兒的懷孕是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陸氏聽得不耐煩,想到自己生了阿莞之後一直沒有身孕,沒有為齊家生下長房嫡子,心裡愧疚煩躁,還要聽着這些女人在耳邊叫個不停。
“好了,我乏了,你們都先回去吧。
”陸氏終于忍不住将這些人都打發下去,隻不過是一個通房有了身孕,至于嫉妒成這樣嗎?
真是一群沒出息的女人。
隻有秋姨娘沒有跟着離開,陸氏擡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嚴厲的神情緩了緩,“秋姨娘,你還有什麼事兒?
”
齊正匡那麼多個小妾裡面,隻有秋姨娘一直安靜聽話,不争不搶,站在陸氏身後永遠低眉順耳的模樣。
秋姨娘看了屋裡的丫環和齊莞一眼,輕聲說,“夫人,奴婢有話想跟您說。
”
陸氏端起茶盞,輕輕撥了撥茶末,柔聲問道,“什麼事兒?
”
夏竹和迎荷悄悄到門外,隻有齊莞還坐在一邊,低頭看着陸氏讓她學習的賬本,聚精會神,根本沒去理會秋姨娘接下來要說什麼。
秋姨娘低下聲音,“奴婢想說的是關于楊姑娘的事兒……”
齊莞眼角一跳,翻書的動作停了下來。
昨天旁晚,她過來請安的時候就聽母親說過了,楊君柔說心有所屬,并不想嫁給太子,母親覺得很為難,所以正在想應該用什麼借口跟齊正匡說一說,不如還是不要為楊君柔做媒了。
聽到這個話,齊莞心裡很着急,差點沖動地告訴母親,楊君柔心有所屬,所屬的那個人是齊正匡,是她的父親,所以,千萬不能就這麼讓她避開了太子的婚事,否則後患無窮。
沖動是辦不了事情的,所以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打算旁推測敲,讓母親明白楊君柔是什麼樣的人。
沒想到今日秋姨娘會提起楊君柔。
“楊姑娘怎麼了?
”陸氏看着欲言又止的秋姨娘,皺眉問道。
秋姨娘深吸了一口氣,将昨日在院門外遇到楊君柔,而後楊君柔見到齊正匡時的表現,還有那個癡迷的眼神,毫無遺漏地告訴給陸氏知道,但并沒有說任何一句楊君柔戀慕齊正匡的話。
“胡說!
”陸氏将茶盞重重地放到桌面上,“你的意思,是楊姑娘竟然……竟然對老爺……”
“夫人,奴婢絕無虛言。
”秋姨娘跪了下來,“奴婢就是覺得,楊姑娘的樣子太奇怪了,她明明和老爺是第一次見面,又怎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
齊莞将手中的賬本放了下來,淡聲說,“是第三次見面了。
”
陸氏皺眉看向齊莞,“阿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懷疑楊姑娘?
”
“我隻是覺得奇怪,楊姐姐的心有所屬是不是來得太奇怪了,之前在回京都的路上,我們已經不止一次問過她可有意中人,她說沒有,到了京都沒多久,就冒出個意中人,一個二門不邁的女子,到了京都之後除了來我們家,還去過哪裡,遇過什麼人,到底哪來的意中人?
”齊莞疑惑地說道,眼角卻觀察着陸氏的神情,不知這樣說到底能不能讓母親提高警惕。
秋姨娘訝異地看了齊莞一眼,沒想到大姑娘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難道……大姑娘早就看出來了?
齊莞看也沒看秋姨娘,心底對她卻充滿了感激,幸好有她開這個頭,否則還真難跟母親開口。
陸氏臉上驚疑不定,“怎麼可能!
楊姑娘怎麼會……”
齊正匡雖已是三十而立之年,可氣度高華,儒雅英俊,比起一般的年輕的小夥子,更多了幾分穩重成熟,小姑娘會喜歡他,那是理所當然的,陸氏心裡想着。
齊莞說,“我也不相信楊姐姐會喜歡父親,娘,說不定是我們誤會了。
”
“是啊,肯定是誤會了,這不可能。
”陸氏嘴上說着,腦海裡卻浮現那日在襄王府花園裡,楊君柔在跳蝴蝶雙飛的時候,很明顯地是向着太子的方向,她一直以為楊君柔是喜歡太子了,卻偏偏忘記,齊正匡也在那裡。
秋姨娘低着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娘,我們試一試不就知道是不是誤會了。
”齊莞突然道。
陸氏心想,如果楊君柔真的喜歡齊正匡,那麼這幾日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得那般親昵,是為了什麼?
沒有哪個女人能有這樣的胸襟,去面對會跟自己争男人的女人,陸氏自己也一樣。
“要怎麼試?
”陸氏問。
齊莞微微一笑。
下午,齊莞讓白卉去了一趟楊家,請楊君柔第二天到齊家聽曲。
和齊莞交談之間,楊君柔會不時問起齊正匡的一些問題,齊莞笑得天真無暇,将齊正匡平時的習慣和愛好都說給楊君柔聽,楊君柔聽得專注而入神。
一直在暗處觀看的陸氏見了,心中一冷,眼底閃過一抹凜冽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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