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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1章 抵債

九阙鳳華 意千重 3068 2025-02-21 09:57

  自己打自己,總是下不了狠手,半剪偷看明珠,見她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便涎着臉湊過去道:“消氣了麼?

  明珠瞥他一眼,淡淡道:“那要看你究竟犯了什麼事。

  半剪嗫嚅片刻,小聲試探道:“你那圖紙有多的麼?
可否給我複制一份?

  他若老老實實說出來倒也罷了,偏要和她玩這樣的小心思,明珠立時翻臉:“你想得美呢!
你号稱自己看慣了這些書籍圖紙的,無所不知,就該知道那是什麼緊要的東西!
全天下隻此一份!
你花多少錢也買不着。

  半剪頹然坐倒在地,目光渙散地道:“完了,這回完了。
賣了我也不夠賠的。

  明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别說賣了你,就是整個玉皇觀再加上裡頭的人也不夠!

  半剪猶不死心,道:“你早前說要送我美酒,我門前那罐子酒就是你送去的,是不是?

  明珠冷哼:“我家的人還沒上山呢,我從哪裡給變酒去?

  半剪一下子抱住了頭,淚如滂沱:“我對不住你,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貪杯……”

  那圖紙就記在她的腦子裡,誰也奪不走,更别說隻是一張不堪大用的殘圖,隻要有半剪這個能工巧匠在她手裡握着就算不得什麼。
要緊的是,什麼人這麼快就盯上了那圖?
所以其實現在就已經暗潮湧動了?
明珠心裡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少不得恐吓半剪:“别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到底怎麼回事趕緊說出來!

  半剪眼淚汪汪地道:“你知道的,我有些貪杯,今早和你辭别後,我回到住處研究那圖,看到一半口渴,出去找水喝。
看見門口石桌上放了一翁酒,封泥已經開了,酒香四溢,我沒忍住就偷喝了一口,太好喝了,清甜甘冽,回味悠長……我以為是你送來的呢,就一直喝,怎麼醉過去的都不知道,等我醒過來,才發現那圖紙不見了。

  明珠給他氣得不行,指着他顫聲道:“你借圖的時候怎麼和我說的?
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也敢随便吃喝?

  半剪捂着臉哭:“我哪知道我這樣的小人物會給人盯上呢?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要是不解氣就咬我一口吧。

  她咬他?
他倒想得美呢。
他說得倒也沒有錯,他原本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若不是她居中橫插一腳,誰會對他生出興趣來?
明珠忍了又忍,見半剪還和個小媳婦似的在那裡嗚嗚咽咽地哭,終是忍不住打了他的肩膀一巴掌,氣沖沖地道:“哭!
就知道哭!
給你害慘了!
還不趕緊帶我去看看?
你好好想一想,都遇到了什麼人,和誰提起過這事兒?
”話不及說完,就閉緊了嘴。

  最有嫌疑的還能有誰呢?
今天早上她和半剪在那裡說話,看見并偷聽了他們說話的就隻有英王宇文初!
這山上也隻有宇文初才能有這樣大的膽子和手筆。
想到這裡,明珠忙着招呼半剪:“快,帶我去瞅瞅!
”隻要看到那甕惹禍的酒,大概就能順藤摸瓜了。

  半剪忙着領她去了住處,推開院門指着石桌道:“就在那石桌子上的,封泥半開,酒香四溢……”說着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這有了酒瘾的人,叫她怎麼說才好呢?
明珠歎着氣到處找那傳說中的酒甕,可整個院子都看遍了還是沒能找着,轉頭瞪半剪:“東西呢?

  半剪也着了急,到處亂翻亂刨:“不能啊,我走的時候它還好好兒地在這裡呢,裡頭還有大半甕酒,我想着以後還要喝的……”轉頭看見明珠怒發沖冠的樣子,不自覺地就矮了半截:“是我的錯,弄丢了你的寶貝,你說要怎麼辦吧。

  能借此機會把人诓回家也不錯的,明珠伸手提溜住他的衣領子,獰笑道:“我說,要你以身抵債!

  半剪被明珠那句“以身抵債”給吓着了,大叫着道:“我不從!
我是好人家的兒郎……”

  他不從?
這樣的叫喚着,活像是她逼良為娼似的。
明珠給他逗笑了,正想再逗他玩玩,院門忽然被人從外一腳狠勁兒踹開,一個人冷着臉大步走進來,死死盯着明珠抓着半剪衣領的那隻手咬牙道:“快給我撤手!
傅明珠,你實在欺人太甚!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猶如有雷在耳邊滾滾而過,明珠僵硬了脊背,好不容易才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怒意和恨意,緩緩轉過頭去看向破門而入的那個人。

  高高的個兒,寬肩窄腰長腿,鴉青的團花袍子,冷硬的犀牛角帶,發束金冠,一張臉肆意飛揚,英氣俊朗,隻是臉色陰沉得擰得下水來,看向她的那雙眼睛裡更是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正是她曾經癡戀癡纏了十二年的宇文佑。

  宇文佑大步走過來,一巴掌拍開她的手,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她,冷笑:“那邊鬧着要悔婚,轉頭就在這裡勾搭上了小白臉,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最後那一夜,他也是罵她不要臉,之前無數次,她也聽他罵了她許許多多的不要臉。
一句同樣的話聽得次數太多了,總會多少生出些麻木和遲鈍感來,明珠仰頭望着宇文佑微微笑道:“我看你才是不要臉的那一個吧,我都不要你了,你還好意思追上門來?
難道是想求我别抛棄你麼?

  反了!
從來隻有她央求他垂憐垂愛的,如今倒反過來說他要央求她别抛棄他?
宇文佑先是一怔,随即大怒,往前一步伸手去抓明珠,斥道:“我看你是蠢糊塗了,說什麼都不知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明珠和他做了多年對頭,多少也知道他的性子和習慣,曉得他性子驕傲暴躁,經不住激,尤其是此時尚且年少,還未吃過什麼苦頭,更是心高氣傲得很,那性子又冷又拗,一點就着。
便縮在半剪身後藏着,怎麼難聽就怎麼說:“說就說,誰怕你?
宇文佑你不要臉,我要退婚不嫁你了,你聽不明白還是不認字兒?
還是你非得娶我不可,眼巴巴地追到這裡來?
也行,看你一片誠心的份上,你跪在我面前學三聲狗叫,我就再考慮考慮,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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