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向光當真被陛下留在禦前辦事?
禦醫是他替我求來的嗎?
”
裴老爺感動得眼淚汪汪,十二分的配合,謹慎的非得讓袁寶來上座:“知道他好,草民就放心啦!
陛下洪恩啊!
草民無以為報,隻能來生銜草結環報答陛下!
”
袁寶來不過微皺眉頭,他便被吓得惴惴不安,叫過檀悠悠低聲問道:“兒媳婦,咱們家有什麼值錢的好東西,該孝敬的要孝敬!
”
“公爹放心,兒媳都安排妥當了。
”檀悠悠怕他太過畏懼會出醜,溫言細語哄了一回,對着袁寶來和白禦醫苦笑,悄悄指着頭部,表示是真病糊塗了。
有袁寶來盯着,又吃了人家好吃的,白禦醫頗為盡心,斟酌許久才開了方子,又詳細交待怎麼配藥。
袁寶來見此間事了,便要告辭回去,叮囑檀悠悠:“老侯爺對陛下的确敬畏有加,咱家回去自會禀告陛下。
你也安心着,咱們陛下眼裡揉不得沙子,卻也是長情溫厚之人,誰辛苦忠君,心裡明白着呢!
”
檀悠悠送上謝禮,領着袁寶來去了裴融的書房。
袁寶來輕車熟路入内,取走一隻銅匣,再命手下将那三個重傷的歹人一并帶走。
白禦醫卻是被留了下來,說是治不好裴融就不能回去。
檀悠悠胖手一揮,廖祥便給錢獸醫和白禦醫安排了兩間上好的客房,再調了最為機靈穩妥的下人伺候着,務必要把大夫給招呼好。
壽王世子吃飽喝足,留下十多名侍衛也跟着回了府。
招呼好侍衛,送走潘氏和栓子,檀悠悠回到屋裡坐下才覺着自個兒累得慌,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強撐着給梅姨娘說裴老爺:“之前還沒病時,隻覺着脾氣古怪,現下病了,才能看出來是真的很畏懼陛下,膽子都吓破的那種……”
“怎麼可能不怕呢?
随口一句話,全家都沒命,日積月累擔驚受怕,沒病也病。
”梅姨娘讓人送上吃食:“吃好就去睡。
内院有我,外院有你大哥和廖總管,出不了事兒!
”
檀悠悠嘗一口麻辣香鍋,便覺着嘴疼,梅姨娘一看,竟是生了個潰瘍,便命人将麻辣香鍋撤走:“這是上了火,吃些清淡的。
”
檀悠悠也不想吃别的了,讓人把米湯魚片放在紅泥小火爐上涮着吃,吃着吃着,突然一陣惡心。
蓮枝忙着把痰盂遞過來,跟着就吐了個天昏地暗,吐到後面膽汁都出來。
檀悠悠眼淚汪汪,緊緊抓住梅姨娘的手:“姨娘,我從來沒有這樣過,我怕是得什麼病了。
”
梅姨娘心裡也慌,擁她在懷哄了又哄。
檀如意道:“姨娘是關心則亂,屋裡供着兩位大夫,有病不看,在這哭個什麼?
”
沒多會兒,白禦醫飛快地來了,很為檀悠悠隻找他,沒找錢獸醫而得意,高興得小胡子一翹一翹的,眯着眼睛将手指在檀悠悠腕間一搭,便笑了:“恭喜夫人!
這是喜脈啊!
”
“?
?
?
!
!
!
”檀悠悠眼前一黑,險些一頭栽倒下去,瞪着眼睛好一會兒,才找回靈魂,顫巍巍地道:“您,确定?
”
白禦醫生氣:“老夫自小學醫,祖傳的醫術,打小兒就跟着祖父、父親學徒,整整學了二十年才出師,如今
已是六十有三,夫人覺着老夫這幾十年的飯都是白吃的?
喜脈也能看錯,那是錢獸醫吧!
”
“……”檀悠悠生無可戀地癱着,除了不想說話還是不想說話。
梅姨娘連忙接過去,柔聲安撫好了白禦醫,再請白禦醫給她開個養胎的方子:“頭胎沒吐過,這才剛懷上就吐得這麼厲害,得請您開個方子養一養。
”
白禦醫也沒太計較,跟着梅姨娘去了外頭開方子。
檀如意和柳枝等人七嘴八舌地恭喜檀悠悠:“三年抱倆,真不錯!
”
“先開花後結果,這次生個小公子,湊成一個好!
”
“倆孩子一塊兒,皮實好養,還能有伴!
”
檀悠悠翻個身,背對着衆人,誰也不能理解她心裡所想,她也就不打算解釋了。
一條鹹魚,總是不停地下崽……怎麼看都是個冷笑話啊!
等到梅姨娘回來,就看見檀悠悠側卧着,将手捧着肚子很憂傷:“姨娘,我會變成西瓜皮的吧?
”
“?
?
?
”梅姨娘沒懂她的意思。
“這樣一胎接一胎的懷,肚子長大又縮小,縮小又長大,到最後,皮啊肉啊全都撐開撐斷,不就變成了西瓜皮、花肚皮嗎?
”
梅姨娘笑了:“這個啊,那可不一定呢,得分人。
我沒有,你現在也沒有,将來也不會。
”
“可咱們都隻是一胎啊,要是将來反反複複無數次,一定會變花的。
”檀悠悠撓一把頭發,翻身坐起。
“你要幹什麼?
”梅姨娘趕緊喝住她。
“我去看看孩子他爹……”檀悠悠幽怨地往外飄,裴融之前在裴老爺面前稱呼她為“萱萱的娘”,以後她也要稱呼他為“孩子他爹”了,這可真是,太讓人憂桑了。
錢獸醫很盡職盡責地守在裴融屋裡,手裡拿着一把鋒利雪亮的小刀,對着個什麼東西比比劃劃,見她進來,背過身去,非誠勿擾的意思。
檀悠悠也沒管他,徑自在裴融身旁坐下,托着腮盯着人看,不知是否錯覺,她是覺着這人仿佛突然間瘦了一大截的樣子。
于是抓起裴融的大手放在自己臉上挨着,眨巴眨巴眼睛,想擠出兩滴眼淚,奈何眼睛幹澀得厲害,别說兩滴,半滴也沒有。
“為何信我?
”身後傳來錢獸醫的聲音。
檀悠悠回頭,正好看到他手裡擺弄的東西——是一隻剝了皮的老鼠,還在一抽一抽的動。
檀悠悠的眼神有片刻放空,随即恢複如常:“您看出來啦?
”
錢獸醫“哼”了一聲,自得地道:“别看我眼睛小,看人可準了,你是惹不起禦醫才讓他跟着一起治的。
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男人治得活蹦亂跳!
”
檀悠悠舉雙手懇請:“活蹦亂跳的是魚,正正常常就行,謝謝!
”
“咦!
醒了!
”錢獸醫猛地沖上前,将檀悠悠擠一邊去,給裴融号着脈,問道:“感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