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大鵝?
!
”柳枝等人全都震驚地嚷嚷起來。
鵝有靈性,何況家裡這幾隻鵝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吃,在大家眼裡,它們就和大樸、小樸兩隻貓是一樣的,都是家中的愛寵,大家有空都會喂它們點好吃的,搞得幾隻鵝胖得不行。
自己辛辛苦苦喂胖的鵝,卻要被一個才來的人給吃了,誰樂意啊!
蓮枝的眼圈立時紅了,小聲道:“少夫人,不如立刻把大鵝送走吧。
莊子裡更自由自在呢,隻不知再見着,它們是否還記得咱們了。
”
檀悠悠撐着下颌道:“與其送去莊子裡,不如咱們自己吃了。
”
“啊?
”這回就連周家的也驚呆了:“少夫人,您是開玩笑的吧?
”
檀悠悠道:“誰和你們開玩笑了?
我真想吃鵝。
誰來辦這差事?
”
衆人“呼啦啦”往後退,一起搖頭搖手,表示自己不幹。
檀悠悠慢吞吞地掏出一塊碎銀:“誰辦這差事,這五錢碎銀就賞她。
”
蓮枝小聲道:“奴婢雖然很缺銀子,但是絕不對大鵝下手!
”
檀悠悠又摸出一錠小銀锞子:“加一兩。
”
衆人還是不為所動。
“加五兩。
”小銀锞子旁邊并列了一錠亮閃閃的銀元寶。
衆人暗暗咽了口口水,猶豫片刻,再搖頭。
“再加十兩!
”檀悠悠重重擱下一坨銀錠,小鹿眼亮晶晶地看着衆人道:“一共十六兩五錢銀子!
還是沒人做嗎?
”
有人蠢蠢欲動,蓮枝一看急了,飛快地道:“少夫人真是的!
十六兩銀子就能買咱們大鵝的命嗎?
一百六十兩也不行!
”
檀悠悠慢吞吞地摸出一張銀票:“那就兩百兩的銀票加這些現銀,誰來?
”
“要錢不要命,還是人嗎?
”蓮枝再次沖在前面擋住,衆人口是心非地跟着點頭:“是啊。
”
“你們太好了!
”檀悠悠用力一拍桌子,低下頭作感動狀:“因為你們,我又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了!
是啊,錢哪有咱們大鵝的命重要?
對吧?
就算是二百一十六兩五錢銀子也不行!
”
“是啊,是啊。
”衆人附和着,暗道好險,剛才少夫人一定是試探大家來着,誰貪财不要命,以後一定要倒黴!
不然哪會拿出這麼多銀子!
哼!
幸虧自己機智,成功逃過一劫!
“那麼,這個銀子我就收起來啦!
”檀悠悠慢條斯理地将銀票、銀錠、碎銀收起來,慢吞吞地道:“我的本意是說,讓人去外頭挑一隻肥美的大鵝回來紅燒了吃,沒想到你們都不想賺這筆錢,這是替我省錢啊!
你們待我真好!
”
知道真相的衆人眼淚掉下來,尤其蓮枝哭得最慘,抱着檀悠悠的大腿喊道:“少夫人!
少奶奶!
五小姐!
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求求您了!
奴婢這次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奴婢願意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求求您啦!
”
檀悠悠冷酷地道:“後悔啦?
我告訴你們,遲了!
”
這回就算最會說話如鮑家的,也忍不住小聲嘀咕:“少夫人不厚道,故意耍我們。
”
柳枝在一旁自顧自收拾金銀細軟,老神在在地道:“自己不動腦子,還怪少夫人?
我為什麼沒上當呢?
”
蓮枝咬着嘴唇道:“因為你早就看穿了少夫人!
”
柳枝微笑搖頭:“不,是我知道少夫人,她怎麼舍得吃自己親手養大的白鵝。
”
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鵝有多少種做法,說着說着口水流下來,正熱鬧時,裴融突然走了進來:“說什麼呢?
這樣熱鬧。
”
衆人立時噤聲,低頭行個禮,盡數退了出去。
裴融看着瞬間冷清下來的屋子,怪不得勁兒的,悶悶地道:“我一來就全走了,我有這麼可怕?
”
檀悠悠低頭收拾萱萱的護身符、金鎖銀鎖手镯之類的小東西,微微笑道:“夫君是一家之主,她們怕您也是應該的。
”
裴融覺着這話聽起來頗具諷刺意味,然而細看了去,檀悠悠的樣子再是純良不過,像是他想得太多,便讪讪地轉了話頭:“你是說今日下令打人三十大闆的事吧?
事發到事後,從始至終沒見着人半分。
父親被吓得失禁,是她失職。
”
檀悠悠沒接話,自顧自地道:“我們剛才在說,明日做紅燒大鵝,給公爹出氣,也不知他老人家吃不吃,或是飲食上有無禁忌。
”
“紅燒大鵝?
”裴融皺着濃眉看向檀悠悠,小心地打量她的表情,沉聲道:“不必,送到莊子裡去就是了。
”
檀悠悠不置可否:“今夜屋子收拾不出來,兩邊都亂糟糟的,我夜裡會帶萱萱去姨娘那兒住,夫君就去外書房住罷。
”
裴融心裡悶煩,總覺得檀悠悠是和他生氣别扭,但又沒證據,隻好放軟聲氣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和你們一起住?
我不喜歡一個人。
”
檀悠悠認真計算:“這幾天我都要集中精力收拾正院,該粉刷和上漆的都得弄一弄,窗紙也得換,加上被褥家私等物,怎麼也要個五六天吧。
中間還得擺次宴席,請了親戚好友過來吃飯,慶賀公爹入京,這又要五六天。
全都弄好才有精力去弄北跨院,再來個三兩天……至少也要半個月呢。
”
裴融心急:“哪能全靠着你一個人忙?
我不也閑着麼?
收拾細軟的事你來做,粉刷上漆待客什麼的交給我,兩邊同時弄,至多五六天就好了。
”
檀悠悠認真地看着他道:“我自是巴不得夫君幫我分擔家務,但怕公爹那邊離不得你呢。
”
“放心吧,他就是剛來這會兒有些水土不服,心神不安。
他這輩子被吓壞了……怪可憐的……等到過些日子,安穩下來,就好了。
”裴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悠悠,我想求你件事。
”
檀悠悠已經知道是什麼了,笑眯眯地道:“夫君請講。
”
“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莫要與父親一般見識?
”裴融早就打過無數遍腹稿,說得挺順的:“他身體不好,活不得幾年,又如驚弓之鳥,驚驚慌慌,你要是樂意就帶着萱萱過去坐坐;若是不想去,自有我來招呼,不用管他。
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