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犧牲(一)
蔡國棟趕到時蔡光耀已經醒了過來。
(頂點手打)根據唐大夫的診斷,果然就是中了龔遠和所說的那種拐子拐小孩子用的**,萬幸的是從水裡撈起來及時。
今日發生的事情剛好被陳氏前段時間的提醒說中了,這樣丢臉的事還是被一個外人撞破的,兒子女兒的命也都是人家救回來的,蔡國棟格外受不了,也深深感到了危機。
從前蔡家表面上還維持着一團和氣,妻妾争寵也沒太過,如今卻是差點鬧出人命來了。
這說明一個問題,家庭矛盾空前激化,再也不能聽之任之。
如果他再一味的縱容,再不聞不問,他的名聲,他的仕途,即将成年的兒女們的前途等等,一大家子都要跟着倒大黴。
這回不等陳氏花什麼心思,他便主動出面審這樁案子。
他先和龔遠和關起門來談了半個時辰,最後親自把龔遠和送到了大門口。
回去後就命人緊閉了大門二門,把各房的人都拘在屋裡,撿着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的審,從蔡光耀的奶娘。
四姨娘身邊的人,明菲,小魚,那個将蔡光耀扔進水裡的婆子,再到那天當值的人,二姨娘身邊的人,陳氏身邊的人,所有人都沒放過。
開始也沒問出什麼來,大家都說不認識那小魚和那個婆子,不知二人是怎麼溜進來的,又想幹什麼。
而小魚和那個婆子,也是咬緊牙關不說話。
關鍵時刻陳氏推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嬌杏,于是當天晚上二姨娘就被關了起來,接着有人受了私刑,但是二姨娘和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都打死不認,一口咬定是陳氏賊喊捉賊。
陳氏也不辯解,冷笑一聲,勸蔡國棟報官就是。
蔡國棟哪裡敢報官?
忙苦勸了陳氏半日,陳氏方委屈萬分地去了。
蔡國棟一夜未睡,第二日還顧着面子,不曾請假,硬撐着去了府衙。
還是陳知府早得了消息,尋了借口早早放他歸家。
蔡國棟回了家也不睡覺,見誰罵誰,不放人,不審人,也不下定論。
他這種态度讓人看到了希望。
也讓人絕望,逼得人不得不背水一戰,拼個魚死網破。
第三日,蔡家的下人中開始流傳一種說法:是明菲命裡帶衰,所以蔡家才會發生這些事情的。
隻要把她送走,就全家太平了。
暴怒的蔡光庭瘋了似地追查,陳氏瞞着蔡國棟睜隻眼閉隻眼的放縱,提供人手便利,很快就讓蔡光庭追到了源頭——這種說法是從蔡光儀身邊的小厮嘴裡傳出來的。
蔡光庭就在蔡光儀的門口堵住了人,拿着馬鞭差點沒把那個小厮的臉給抽爛了,一邊打一邊罵。
等到蔡國棟知道的時候,一直老實木讷的蔡光儀已經被逼得忍不住沖出來和蔡光庭狠狠地大幹了一架。
蔡光庭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強硬,拼着跪祠堂,吃家法,也要蔡國棟将那小厮給打賣了,懲罰那些中傷明菲的人。
言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别人不要臉,他還要臉!
若是依着往日。
蔡國棟必然要動用家法狠狠教訓蔡光庭一頓的,但此番他卻隻是命令将蔡光庭和蔡光儀各各看管起來了事。
見蔡光庭的逼迫無效,第四日,陳氏拿出二姨娘在外私開的鋪子、莊子的詳細資料交給蔡國棟,又拿出珍藏已久的明菲血衣,自言有過:一為早知二姨娘害人卻沒有管教并告知,導緻明菲險些二次送命;二為給蔡光耀指派了乳娘卻沒看顧好人,給人有趁之機;三為治家不嚴,導緻妾室無狀,家風敗壞,令蔡府在各府面前失了顔面,她再無顔面見各府夫人,于是自請下堂。
卻又跪下求蔡國棟善待明菲姐妹二人,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将來老爺百年後也要見到姐姐的,姐姐問起,可怎麼說呢?
”
蔡國棟一張老臉羞得通紅,托辭而去,拿着記着二姨娘店鋪的那張紙在城裡晃了一日,一大晚上才喝得爛醉的被人扶了回來,陳氏衣不解帶地默默地照顧了他一夜。
第二日早上蔡國棟剛醒過來,陳氏就暈厥倒地。
蔡國棟親自請來大夫,唐大夫言道是操勞過度,憂思過甚。
餘婆子抹着眼淚說,陳氏這幾日又要照顧三小姐,又要照顧四公子,還得管好家中不亂套,謠言不外傳,加上自責擔憂。
哪裡還能撐得住?
蔡國棟若有所思。
下午,蔡氏族長和族長夫人突然來探病人,分别和蔡國棟、陳氏密談了半日。
之後陳氏再不言下堂之說,蔡國棟沉着臉獨自去了二姨娘的屋子。
晚飯時,明菲注意到陳氏的飯量是往日的兩倍還要多。
不單是她一個人發現了,其他人也都發現了,花婆子和嬌桃悄悄讨論二姨娘鐵定翻不了身了。
晚飯後,蔡國棟終于一臉疲憊地從二姨娘的屋子裡走出來,吩咐陳氏把幾個妾室以及子女們都帶到正堂,他有事要宣布。
蔡家平時有貴客來訪時才打開的廳堂燈火輝煌,餘婆子領着幾個得力的管事婆子把四周把守得嚴密結實。
蔡國棟和陳氏坐在上首兩把太師椅上,其餘人等分列兩旁。
四姨娘打扮得像朵嬌豔的花,得意洋洋的和蔡國棟、陳氏禀報:“老爺,夫人,婢妾沒敢抱了四公子來。
他那麼小,這麼可怕的事情經曆一次就足夠了,若是再聽一遍,婢妾害怕會把他吓傻。
”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陳氏垂着眼不吭氣,蔡國棟狠狠瞪了四姨娘一眼,突然罵道:“看看你穿的戴的什麼玩意兒!
粗俗不堪!
”
四姨娘頓時傻眼,眼圈兒紅了起來。
她心情好,穿漂亮點怎麼就成了粗俗了?
都是那個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倒黴了不算。
還連帶着别人也跟着倒黴。
哦,被遷怒了,此時蔡老爺的心情就像天上的雲彩一般難以捉摸。
低調再低調,明菲臉色沉痛的把頭低下,拉着明玉悄悄往燈影裡挪了挪,不經意間,她看到了明姿仇恨的目光。
短短幾日,明姿憔悴了一大截,瘦的下巴尖尖的,要不是目光太可怕,看着真是我見猶憐。
蔡光正和蔡光儀站在她旁邊。
蔡光正皺着眉頭,死死盯着面前的地闆,蔡光儀的臉腫得像個豬頭,眼神不知飄忽到哪裡去了。
蔡國棟清了清嗓子,沉痛地道:“前幾天,家裡發生了一件敗壞人倫的大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之所以說出來,是想要大家引以為戒……”雖然二姨娘和彩繡、彩屏怎麼都不肯承認,但也不用她們承認了。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四姨娘忘記了剛才的窘迫和憤怒,兩隻眼睛亮亮地看着蔡國棟,陳氏還是一味的泥雕狀。
就在這個時候,蔡光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父親,兒子有話要說!
”
所有人都看向蔡光正。
蔡光正的臉煞白煞白的,眼睛卻亮得吓人,腰背更是挺得筆直,帶着一種淩然的堅決。
蔡光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安地看了陳氏一眼,陳氏眯起了眼睛,明菲暗歎了一口氣。
蔡國棟勃然大怒:“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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