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剩女不淑

第三部:成長 第三十六章 就是要拿你出氣

剩女不淑 意千重 17871 2025-02-21 09:58

  歐青謹一走,歐二夫人便把房中衆人屏退,沉着臉發了語:“熙熙,我瞧着你二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呢,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夏瑞熙摸了摸臉,裝暈:“休息好了的。
大約是今日天色有些昏暗吧?
媳婦瞧着,可能會下雪呢。
”聽說古代婆婆會管兒子和兒媳的房事,那事要是多了,婆婆就會罵兒媳是狐狸精,難道是這個意思?
可是,歐二夫人怎麼會知道這麼私隐的事情?

  歐二夫人冷笑一聲,瞅了瞅她:“我看你素來是個端莊的,也是個聰明的,應該一點就透才是。

  來了,夏瑞熙心裡一跳,忙躬身道:“兒媳不懂事,請婆婆明示。

  歐二夫人沉着臉道:“我家青謹素來是個好孩子,從來不會做那些讓我擔心的事,也愛惜自家身體。
雖然說是新婚,年輕人麼……可也要有個度!
做妻子的人,就算是不能督促丈夫勤奮好學,助他飛黃騰達,但也應該愛惜他,珍重他,而不是引着他荒淫無度!
你倒好,二日就讓他起不來床,劍也不練了!
”歐二夫人砸出一本書,正式歐青謹昨日看的那本教材,“看看!
你都讓他看些什麼!
這些髒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瞧着你夏家也算是書香門,你怎麼就……!

  夏瑞熙覺得臉頰火燒火燎地,又羞又氣,她兒子是個好孩子,看春宮也是别人勾引的,就連行人事,也是别人的錯。
這是什麼人在後面使的壞?
又是什麼道理?
夏瑞熙就不信歐二夫人和歐二老爺年輕時沒有荒唐過,歐二老爺就那麼正經,不會看春宮,要都養了,還羞什麼?

  夏瑞熙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跪下道:“母親責難,兒媳不敢争辯。
可是女兒家也是要清白,要名譽的,媳婦自小家教森嚴,熟記禮義廉恥,沒有一樣不敢不聽父母教誨,更不是那等不知恥的女子。
婆婆若是怪責媳婦不愛惜夫君身體,媳婦年輕不懂事,以後改了就是,可要說這東西,媳婦卻是從不曾見過,更不知是從何而來。
請母親明鑒。

  “說罷深深一拜不起,隐忍着不發出哭聲,眼淚卻是迅速浸濕了膝前的地毯。
一樣都不認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歐青謹今日沒有早起練劍時事實,她就認小錯吧。

  歐二夫人沉默地看了她一歇,來臉色終于好看了些:“當真不是你帶來的?
你真的不曾見過?

  笑容擡起頭來,眼淚朦胧卻神情堅定地看着她:“按道理年關将近,兒媳不該說這些不好聽的話,可事關女子的清白名譽,兒媳不得不說幾句狠話,請母親見諒。
若是兒媳帶來的,若是兒媳給夫君看的,若是兒媳有半句謊話騙了娘,便讓我兒媳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歐二夫人認真地說:“兒媳剛記事開始,家中娘親就曾告誡過兒媳:名譽貞潔乃是女子要保護的一要務,誠實品性一。
做過了的兒媳就認錯,請母親責罰。
”你愛罵就罵,可我是堅決不承認的,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要還是不饒,就不要怪我堅持到底,不給你面子了。
萬惡淫為首,就算是鬧起來,她也是不能任由他們給她戴上這頂帽子的,這還才剛來呢。

  歐二夫人聽夏瑞熙說狠話,說她沒做過的,就算是死了也要保護自家名譽,又見她倔強認真,想到宣氏出身有名的禮儀廉孝之家,夏老爺也是那行事正經嚴謹之人,叫出來的女兒應該是不會錯的。
她其實也拿不準這春宮到底是誰拿來的,家中情況是什麼樣的,她心裡也有點數。
先前隻是她太過于疼愛麼兒,确定了歐青謹真的沒有起身練劍,又見二人面容疲憊,顯見房事過度,心中惱怒,才一并把春宮砸了出來。

  現在才想到,二人到底還是新婚期間,新媳婦剛過門,兒子初通人事,難免貪戀床之歡,心裡便有些松動,起身扶了夏瑞熙起來:“你不要多想,我這是把你看作自家女兒看待,希望你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健康平安,才和你說這些的。
既然沒有做過,就算了。
等我閑了,在查看,看是哪個糊塗蟲做的糊塗事,一定為你出氣。

  夏瑞熙收了眼,垂着臉,抿緊嘴唇不說話。
婆婆永遠都不會把兒媳當成在家女兒看的,不管嘴上說得再好聽,笑容再慈祥,都是為了她身後那個男子。
什麼出氣,不過是說說而已,她要是真的相信了,那她還不是傻子。

  歐二夫人見夏瑞熙神情生硬,想到自己可能真的冤枉了她,有些過意不去,讪笑道:“呀,小臉兒都哭花了,眼睛也腫了,要是青謹見了,還不得怪罪我?
來來,娘給你擦擦臉,勻勻粉。

  夏瑞熙垂着眼不吭氣,由得她打整,待心中的怒氣和怨氣壓制得差不多了,才清清嗓子,柔聲道:“娘,還是兒媳自家來吧,甯平時操持家務,就夠累的了,還要為兒女操心,您歇會兒。
您是為了我們好,兒媳都省得,以後會跟加謹慎,不會再讓您擔心的。

  歐二夫人此時已經相信春宮的事情與夏瑞熙無關,見她受了責罵雖然難過,就算是流淚傷心,風度依然,聞言軟語,卻也不是薛氏那樣隻會哭,都不敢為自己分辯半句的軟柿子,更不像白氏,早就跳翻了腳大哭大鬧,或者如吳氏一般,一言不合,一言不發,仰首挺胸就走掉。

  夏瑞熙聞言軟語中自有堅持,整體大度得體,不由暗歎了口氣,宣氏教育出來的女兒,果然是不一樣的。
當下歎道:“算了,你回去歇着吧,晚上吃飯時再來請安。

  夏瑞熙悶悶地應了一聲,抱起手爐往外走:“他呢?
”這家夥要是不敢等她就先走,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受氣,看她怎麼收拾他!

  純兒見她眼睛紅腫,神色不愉,吓了一跳,心知是受了氣,卻不敢在這裡安慰她,四處張望一番:“奴婢不知道姑爺去了哪裡,應該是先回去了吧。

  夏瑞熙冷哼一聲,大步走出主院,走到離主院十幾丈遠的花園裡,有一個暖亭,“我在這裡呢。
”歐青謹讪笑地着從裡面摸出來,“怎麼不吃早飯了?

  夏瑞熙見了他,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流出來,忙擡起頭,仰着脖子不說話,好不容易才把眼淚逼了回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獨自往前走。

  歐青謹莫名其妙地望了純兒一眼,純兒對他使了個眼色,比了個哭的動作,暗示他夏瑞熙被罵哭了,讓他快上去安慰夏瑞熙。

  歐青謹恍然大悟,忙伸手去拉夏瑞熙,卻被夏瑞熙狠狠甩開,帶着哭聲說:“你别管我。
你再拉我的手,等會兒又有人去嚼舌了,到時候受氣的人還不是我,你倒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去。
”她知道不關他的事情,但就是想拿他出去。

  歐青謹為難地看了看四周,見四周過往的傭仆不少,也就沒有繼續去拉夏瑞熙的手,而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夏瑞熙正等着他繼續去拉她的手呢,心想他要是再拉她的手,她就不生氣了,誰知人家被她甩開手後,就再也不拉她的手了,反而在她身後東張西望,不由氣得她七竅生煙,不再理他,飛快地往前走。

  純兒一瞧,就知道夏瑞熙的氣升級了,隻得歎口氣,快步追上去。
歐青謹無奈地看着夏瑞熙的背影,随手攔了一個人,讓去把他的小厮茗兒喚來。

  夏瑞熙走到錦繡園門口,已經控制好了情緒。
剛進門碧痕就過來請安,态度前所未有的恭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表情,夏瑞熙心中一凜,大緻知道内奸是誰了。
當下微微一笑,什麼事兒都沒有地吩咐人準備擺飯,自己脫了披風,隻坐着等歐青謹回來吃午飯。

  歐青謹好一會兒才從外面進來,進門就聞到一股暖香,隻見夏瑞熙坐在窗前,斜靠在桌上,神情落寞,正在發呆呢。
碧痕忙上前幫他接過外衣,笑道:“四少,您回來啦?
奴婢這就傳飯吧?

  夏瑞熙聞言,擡頭淡淡掃了碧痕一眼,也不去接歐青謹,隻看着二人不說話。

  歐青謹被她看得不自在,情不自禁就把已經遞給碧痕的衣服收了回來,轉而遞給良兒,對着夏瑞熙笑:“熙熙,你餓了嗎?
咱們開飯好不好?
”說着就湊了過去,變戲法似地讨好地遞給她一小枝梅花。

  夏瑞熙聞着花香,瞧着他的小動作,心裡一甜,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卻還是虎着臉說:“夫君大人安排了就是。

  歐青謹讓良兒取了個小花瓶來插上花,好脾氣地笑:“那就開飯吧。
”他知道夏瑞熙受了委屈,打算吃完飯好好安慰安慰她。

  歐青謹不停地往夏瑞熙碗裡夾菜,變着法子地找笑話講,夏瑞熙終于露出一絲笑容來。
純兒和良兒看着高興,碧痕卻是看得難受,她何曾見過四少如此奴顔媚骨地讨好過誰?
都是這個狐狸精少奶奶,剛來兩天就把人的魂給勾走了。

  三十七

  夏瑞熙把碧痕的情緒變化統統看在眼裡,恨不得直接就把人給趕出去,轉念一想,想到當初夏夫人教導她的,若是她婆婆給她放個人在房中,她難道能直接就給攆出去嗎?
自然是不能,小樣兒,看她怎麼慢慢收拾這個奸細!
定然要叫上上下下都挑不出毛眼來。

  心裡打定了主意,她轉而夾了一筷子清蒸鳜魚給歐青謹,低聲和他說了一句話,歐青謹見她不再生他的氣,夾菜給他,心裡一驚很高心了,又聽她說改日親自做魚給他吃,不由大是高興,郎有情,妾有意,硬把一頓飯吃得讓有些人看不下去。

  收拾了碗筷,歐青謹屏退衆人,先就緊緊摟住夏瑞熙:“熙熙,你别生氣了,都是我不好,害你受氣了。
母親也是為了咱們倆好,你就别生她的氣了,拿我出氣好不好?

  夏瑞熙歎了口氣:“你知道些什麼?
我哪裡生娘的氣了?
”就算是生了歐二夫人的氣,她也不會對他承認的。
兩三天的新婚妻子,趕得上人家幾十年的親骨肉情嗎?

  歐青謹悄聲道:“你告訴我娘罵你什麼了?
為什麼罵你?

  夏瑞熙暗歎了一口氣,果然啊,人家還沒有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就想當然地認為他娘是為了他們好,多虧她沒有說什麼。
想想也是,要是換了是她,自然也是認為自家父母是為了自己好的。
便道:“娘罵我不愛惜你的身體,讓你今早都起不來床,讓你荒淫無度。
還,還罵我從娘家帶那個不幹淨的東西來給你看。

  “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歐青謹莫名其妙。

  夏瑞熙啐了一口:“還不是你昨日看的那什麼!

  歐青謹這才明白過來,紅了臉,跑去一翻,果然東西不見了,不由一腳踢飛了凳子,咬牙切齒地罵道:“是哪個不要臉的賤人敢翻爺的東西,去亂嚼舌頭!”

  夏瑞熙見他氣勢洶洶地要往外走,忙拉住他:“你要幹什麼?

  歐青謹道:“你等着,我定然要替你出這口氣。
好好的一個家,就是叫這些賤人給攪混的,斷然不能留,等我查出是誰,一定把他打一頓闆子,再趕出去。

  夏瑞熙忙道:“你做給誰看呢?
剛才不是還挺明事理的,知道娘是為了咱們好,現在又這樣鬧騰。
娘要是知道了,會誤會的。
”要真依着他鬧,歐二夫人肯定會以為是她撺掇的。

  歐青謹懂啊:“那你就白白受氣了?
我去找娘,跟她說清楚,是我的錯,和你沒關系。

  夏瑞熙笑道:“娘是為了咱們好,我不是白白受氣,她要不疼我,還不說我呢。
我已經和娘說清楚了,那東西不是我帶來的,娘是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誰好誰歹。
”說着又紅了眼,“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指責,先前是挺難過的,現在看見你對我這樣好,我不難過啦。

  歐青謹憐惜地擁住她:“你真的是個不錯的,今後你要是受了氣,就拿我出氣吧?
熙熙,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

  夏瑞熙輕輕推了他一把,低頭道:“你不怎麼了?
咱們小心些,節制些就是了。
說真的,偶爾為之不怎麼,可要是經常這樣,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再說,我也受不住……”

  歐青謹樂得笑成一朵花,吧唧在她臉上一親:“知道了。
你睡會兒午覺?
明日要回門,嶽母若是看見你無精打采,肯定會罵我的。

  夏瑞熙順從地應了:“你不睡麼?

  “我不睡了,有點事情要處理。
我看着你睡着,再去,快閉上眼睛。
”他給她壓緊被子,就在一旁守着她,拉着她的手指玩。
等她發出了輕微平緩的呼吸聲,才起身穿了外衣輕輕打開門出去。

  等歐青謹走了,夏瑞熙立刻坐起身來喚良兒進來:“你還記得當初你和我說的話嗎?
多條消息,就多條路子。

  良兒這兩日都不曾和夏瑞熙出門,而是被她留在屋裡看座,結交院子裡的仆傭,早就覺得不耐煩了,一聽這話不由摩拳擦掌:“小姐要奴婢做什麼?
奴婢定然不負您的期望,把事兒辦得妥妥當當的。

  夏瑞熙微微一笑:“不要你做什麼,我給你十兩銀子,你去結交幾個朋友。

  良兒心領神會,領了銀子,小心地藏好,又說:“小姐,奴婢瞧着碧痕不是個好人,鬼鬼祟祟的。
您最好尋個機會把她給打發了。

  夏瑞熙道:“她跟着四少這麼長時間了,深得信任,我一來就把人給打發了,人家會說我容不得人的,這事兒以後再說。

  “你和純兒平時也要對她多多客氣一些,特别是當着其他人的面,不要有任何的行差就錯。
知道嗎?
姑爺是去了哪裡,你知道嗎?

  良兒道:“奴婢瞧着,是往上房去了。
”說着換了個炭盆退了出去:“小姐,時辰還早,您睡會兒。

  夏瑞熙醒來,伸了個懶腰,隻聽書桌哪裡發出一聲輕笑:“你醒了?
”歐青謹放下手裡的書,走過來擁住她:“下大雪了,多穿點。
咱們早些過去陪陪母親。

  夏瑞熙吊着他的脖子,覺得他豐神如玉,怎麼看怎麼好看:“你不是出門辦事了麼?
怎麼又回來了?

  歐青謹摸摸她的臉:“事情辦好了,我回來陪你。

  今天的晚飯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歐二夫人又對她親熱無比了,親熱到讓吳氏和薛氏側目,白氏酸溜溜。

  歐二老爺還是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青謹,明日你陪你媳婦兒回門,該注意的地方都知道了吧?
後天還要去祭祖掃墓,要做的事兒還很多,今晚早點兒休息,就不要再做其他事了,明天才有精神。
知道了吧?

  夏瑞熙聽見那句“今晚早點休息,就不要再做其他事了。
”險些被嗆死,這話聽上去暗示意味挺濃的,這老狐狸,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又是啥都知道。

  歐青謹紅了臉,起身道:“兒子記住了。

  歐二老爺捋捋胡子,對夏瑞熙和顔悅色地道:“你回家去,替我們向親家問好,請他們有時間過來作客。
再和你爹說,我很喜歡這隻五彩貓,這隻貓真不錯啊。

  夏瑞熙知道他其實是在誇她不錯,微微有些高興:“是,兒媳記住了。

  歐二老爺點點頭,問歐二夫人:“回門的禮品都準備好了?

  歐二夫人笑道:“那是自然。
熙熙呀,明日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多睡會兒,吃了早飯,早些出門。

  夏瑞熙是個心軟的,見兩個老人都在變着法子的表示對她的關心,心裡也猜得到大概是早上的事情查清了,這是變相地向她示好呢,也就真心地笑起來:“兒媳謝謝爹和娘的關心。

  白氏探頭往外一瞧:“呀,好大的風雪。
明日你們坐轎還是坐馬車?
我讓人早些安排。
”瞧着公婆高看夏瑞熙一眼,她也看出來表現表示,順便讨讨公婆的歡心。

  夏瑞熙還沒回答,歐二夫人已道:“轎子太冷了些,就坐馬車吧,讓他們多鋪些褥子,把炭盆燒旺些,小兩個穿厚點,暖暖和和地。

  歐青謹得意地瞧瞧夏瑞熙,仿佛是在說,看吧,我就說我爹娘挺不錯的吧?

  二人出了上房,夏瑞熙邊伸出手去接大團大團的雪花,邊問歐青謹:“爹和娘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客氣?”

  歐青謹抿起嘴角,微笑道:“因為我疼你呀。

  “你去找娘承認錯誤了?
”夏瑞熙又是高興又是難過,“你肯定被罵慘了吧?
”下午就聽見良兒說他去了上房,沒想到是去承認錯誤的,真是有前途。

  歐青謹道:“沒什麼,他們就是随便罵了幾句。
反正那東西是二哥給我的,轉而去罵二哥去了。

  夏瑞熙道:“你出賣二哥,他不生你氣呀?

  “他老嘴老臉的,從來就不怕被罵,既然敢給我拿東西,就不會在乎被罵,誰叫他是哥哥呢。
”歐青謹握緊了她的手:“你不知道,先前我以為你脾氣不好,倔強,受不得氣,最怕你像三嫂一樣,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會又哭又鬧,弄得家宅不安。
現在知道你這樣識大體,寬厚溫柔,我真高興。
其實嘛,一家人哪裡會沒有誤會,沒有磕磕碰碰的?
就算是牙齒也有咬着舌頭的時候。
你說對不對?

  得了這樣的評價,夏瑞熙覺得自己忍忍氣也是值得的,笑着道:“其實有些事情我也是很小氣的。
你最好不要惹我。
”就比如說納妾,有通房丫頭,那就是她的底線,堅決不能容忍的。

  歐青謹道:“什麼事情呀?
你說說看?
給我提個醒,省得以後我捋了虎須還不自知。

  夏瑞熙捶了他一拳:“你才是母老虎。

  歐青謹狂笑:“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母老虎了?
”夏瑞熙彎腰團了一團雪,使勁朝他砸去:“你想吃雪團是吧?

  歐青謹側身避開雪團,親熱地給她拉起兜帽:“雪大着呢。
你不肯打傘也就算了,還帽子都不戴?

  “四少爺好,四少奶奶好。
”隻見一個陌生的仆婦穿着件蓑衣,打着燈籠站在一棵樹下對着二人行禮。
“我家小姐讓奴婢給四少爺和四少奶奶送書來。

  38

  那仆婦遞過一本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書來,笑道:“我家小姐說了,先生先前手寫的那本,她供在桌上的,這本是她閑暇時手抄的,還請四少奶奶不要嫌棄她的字寫得不好。

  原來是林輕梅派人送書來了,夏瑞熙知道手抄本地珍貴,更何況那是人家父親的遺物,自然是寶物。
哪裡還會挑肥揀瘦,忙謝過了,因想着林輕梅寄人籬下,手邊斷然不寬裕的,身邊的仆人日子也不好過,年節将近,特意讓純兒給了那仆婦五十個大錢的賞錢。
又道:“你和林小姐說,請她閑暇時盡管過來和我作伴。
”那仆婦千恩萬謝地去了。

  “四弟妹,你稍等,我有話要同你說。
”身後傳來白氏的呼喚聲。
隻見一個婆子打着一盞燈籠照明,身後一個丫頭給白氏打着傘,另一個健壯的丫頭扶着她,正向着二人迅速而來。

  夏瑞熙停住腳,福了福:“三嫂,有什麼事?

  白氏忙忙地趕過來,拉了夏瑞熙的手,瞧瞧歐青謹:“青謹,我有話同您媳婦兒說,你稍等會兒。

  待歐青謹走開,白氏湊近夏瑞熙:“剛才那仆婦是林輕梅的人吧?

  見夏瑞熙點頭,她神秘地笑了:“你小心些。
這位林小姐,你還是不要與她結交的好。

  “為什麼?

  不想撇撇嘴:“為什麼?
我不好在背後說人家,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夏瑞熙笑笑:“謝三嫂好意,我心領了。
”跺了跺腳:“這天可真冷,昨兒還是大晴天呢,現在瞧這雪,下得這麼大。

  白氏還沒八卦完,有瞅瞅歐青謹,輕聲道:“還有,我提醒你啊,你小心你房裡那個碧痕。
整一個小妖精,盡想着做姨娘上位呢,一天抽空就往夫人房裡跑。
雖然說,她是自小貼身服侍四少的,但始終……嗨!
你脾氣也是真好,啧啧,要是我,今日早上受了那樣的閑氣,怎麼也得把那死丫頭的臉給打爛了,嘴撕爛了才能出這口惡氣。

  夏瑞熙不敢和白氏多說,隻怕她在這裡追着自己說了什麼話,轉眼就添油加醋地去和歐二夫人說,卻也不能得罪她,笑着反握住白氏的手:“三嫂,你真好。
改日我請幾位嫂嫂過去耍子。

  白氏還要再說,那邊歐青謹微帶些不耐煩地笑道:“三嫂,雪大路滑,你還是先回去吧,改日我再讓熙熙過來陪你說話。

  白氏撇嘴:“不就是和你媳婦兒說幾句話麼?
這麼舍不得。
”又對夏瑞熙笑:“那我先走了啊。

  “三嫂剛才和你說什麼呢?
”歐青謹拉住夏瑞熙,“慢些,現在地面上剛上了薄冰,又鋪了層雪,正式最滑的時候。

  夏瑞熙笑得沒心沒肺:“沒什麼,她說讓我小心林小姐和碧痕,又說他今早看見碧痕鬼鬼祟祟地去了上房見娘,娘當時就生了氣,問我到底是什麼事情。
也沒有挨罵。

  歐青謹皺起眉頭:“你怎麼和她說的?

  夏瑞熙道:“為什麼也沒說,就說謝謝她的關心。

  “你不要相信她的話,林小姐這個人,你處長了就知道了。
至于碧痕,她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碰巧去了上房,被她剛好看見,就來挑撥你。
你小心她些,三嫂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講假話的。

  林輕梅倒也罷了,但夏瑞熙已經認定就是碧痕搗的鬼,見歐青謹維護她,心裡不快,面上卻沒有露出來:“嗯,我都聽你的。
說起來,碧痕有多大了?

  歐青謹道:“我也不知道呢,大概有十六七歲了吧?
我算算,她伺候我有好些年頭了,好像是有這麼大了。

  夏瑞熙裝作無意地道:“年齡有些大了呢。
”這個年齡,再過些日子,就該配小子了吧?

  歐青謹沉默片刻,扯開話題:“等過了年關,我們去你的溫泉莊子住幾日可好?

  夏瑞熙樂了:“好啊。
”怎麼不好?
能離開這裡,去過幾天逍遙自在的小日子,如何不好?
可是歐青謹對碧痕的态度有暧昧呀,她都提起這個頭了,他卻不跟着接下去,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總得表表态才是。
但目前的情況确是不容許她繼續逼他,不過結婚三兩天而已,日子還長着呢。
便打趣道“咱們今晚回去早點睡,不要做其他事情了。

  歐青謹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作勢要去捏她的嘴,低聲說:“膽敢拿公公的話來調笑,你膽子大啊!
”還沒捏住夏瑞熙,自己就忍不住輕笑起來:“爹可真是……”

  回門時,夏瑞蓓不過是略微出來晃了一圈,盡盡義務就告退了,夏老爺夫婦對歐青謹很是滿意,夏瑞昸也很喜歡這個二姐夫。
夏老夫人更是喜歡歐青謹,覺得有這麼個孫女婿很驕傲,不過要是能想武子安那樣再當個一官半職的,那就更好了。

  夏老夫人到底是老了,居然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建議歐青謹去謀個一官半職的,光宗耀祖。
歐青謹雖然面上恭謹,但夏瑞熙還是很明顯地看出他心裡不高興。

  夏瑞楠也獨自回了娘家,隻為了關心自己的妹妹新婚生活愉快不愉快,順便是告訴夏瑞熙,武子安的事兒辦成了,等過了年,她就要和武子安帶着寶寶一起去東京任職了。
夏瑞熙羨慕地說:“你從此以後就可以自己當家做主了,真好。

  夏瑞楠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安撫她:“你且忍耐些,其實,歐家的長輩,年齡都很大了。

  晚飯時,夏老爺擔憂地說起京城那一帶自入了冬以後就沒有下過一片雪,日日大晴天,天天吹南風,水幹澤涸,小麥等冬季作物鐵定絕收,人畜飲水都成了困難,竟然是六十年不遇的大旱。

  朝廷到處派人找水源,尋所謂的半仙高人做法求雪,不但是命令宮中貴人和朝中大臣沐浴焚香吃齋,又命百姓家家供奉香案,吃素,花了許多人力物力,卻仍不見天公賞臉。

  歐青謹憂慮地說:“如此說來,明年又不知有多少災民要流入西京,又有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夏瑞熙瞧着他那副憂國憂民的模樣,暗想:“他肯定也是很想有所建樹的吧?
隻是被家族拖累,不能入仕,心裡肯定很難過。
歐家因為地位特殊,為了避禍,并不敢讓兒子兒孫去做多大的官,多數情況下,都是取了個功名之後,便閑散在家,要做官,也是做點無足輕重的小官而已。

  二人回去時,天色已晚,街邊的積雪推起老厚,街上結了厚厚一層硬冰。
夏瑞熙瞧着,不隻是街上結了冰,就連某人的臉上心上也仿佛是結了冰。
誰能說他的人生是完美的呢,生在這樣的家庭,,空有一身才華,卻要注定被埋沒,這才是他最大的悲劇吧。

  想起在回西京路上,他落寞地對她說的那句話——“人生在世,哪裡能事事遂意?
自己再不喜歡做的事情,别人喜歡,你不也得熬着嗎?

  夏瑞熙憐惜地握住他的手:“我們家的人日日教導瑞昸,讓他好好念書,希望他日後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飛黃騰達。
其實我更希望他能快快活活,平平安安地渡過一生。
人成功的方式并不是隻有做官一途,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成功。
我就覺得我爹雖然沒有做官,但他其實也算是成功了,最起碼他讓我們一家衣食無憂,還能救死扶傷,年份不好的時候,可以憑一己之力,設粥棚,讓很多人活下去。
還有那些名士,快活于山水之間,徜徉于詩詞之中,萬古流芳,又豈能是一枚官印就能比得上的?
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歐青謹眼睛閃了閃,專注地看着夏瑞熙,低低一笑,摸了摸她的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上次在京城,貴妃娘娘就曾提出讓我在朝中任職,爹爹不曾問過我的意思,直接就拒絕了。

  夏瑞熙歎口氣:“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歐青謹苦澀一笑:“不提它了。
總歸就是這個樣子,其實我最恨人家說我生在歐家怎麼的好,怎麼的幸運,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家的富貴平安就要到頭了。

  夏瑞熙聞言大驚:“為何如此說?
是因為京裡那一位嗎?
出了什麼事了?

  歐青謹皺起眉頭,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小聲兒些。

  夏瑞熙越發肯定了她的猜想,想想也是,諸皇子那般大了,也不過寥寥幾個位列親王之尊罷了,貴妃娘娘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就被封作親王,雖然是無上的榮耀,卻是埋着巨大的禍端。
雖然歐家不是貴妃娘娘的直系親屬,但誰都知道貴妃娘娘是靠着什麼上位的,在那個嬰兒未長大,掌權以前,如果今上一翹腳,不隻是貴妃娘娘要倒黴,連帶着歐家也要倒大黴,說不定夏家也逃不過去。

  想到種種可怕的可能,夏瑞熙害怕地抱緊歐青謹:“沒有錢,沒有仆人都不要緊,我隻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地就行。
”她能吃苦,也能工作,相信能靠着自己的雙手活下去,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歐青謹低歎着氣摸着她的頭:“不要怕,還沒到那個地步。
你簡直不像個十六歲,養在深閨,未經世事的女子。
這般的聰明狡猾i,倒是可惜了。

  夏瑞熙擡起頭,睜大眼睛:“可惜什麼?
我怎麼狡猾了?
我是最老實的。

  歐青謹笑笑,扯扯她的耳朵:“我是替你可惜,若是個男子,你必然是你們家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什麼光宗耀祖,飛黃騰達的,不在話下。
至于老實不老實麼,你自己知道。

  39

  “我就是老實的。

  “隻要本質是很好的,良心不壞,人還是聰明狡猾些的好,你現在這樣,我就很喜歡。

  夏瑞熙聽了這話,便明白,她的小心思到底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想想也是,人家原本不就是有神童之稱嗎?
他從小就在那樣複雜地大家庭中長大,心眼隻會比她多的,斷然沒有比她笨的道理。

  隻是他能體會到她的一片好意,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罷了。
想着又有些生氣,他這樣說她,是在點醒她,提醒她不要瞞着他耍小聰明嗎?

  夏瑞熙撅嘴道:“我狡猾,你難道又是好人了?
”他以為他不明白,他作勢罵人,要清查院子裡的吓人,不都是做給她看的麼?
哪裡是真的要動手?
她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會不明白?
把她當一般的純情少女打整呢,以為他随便晃晃,她就當真了?
大家互相給個面子罷了。

  歐青謹笑笑:“是,咱們都不是好人。

  夏瑞熙覺得他是在敷衍她,又想到二人那脆弱、幾乎沒有任何基礎的夫妻感情,還有不可預知的未來,心裡一陣委屈,有些惱怒地道:“難道你以為我都是裝的?
不是真心的?
”她這幾日,可以說是使盡渾身解數去讨好他的家人,讨好他,雖然根本原因是為了她自己想過好日子,希望能得到他的真心和愛,可她卻也是付出了真心的。
要不然,方法多得是,她何必如此耐心細緻地對待他?

  歐青謹見她突然變了臉,也不高興起來:“我什麼時候那樣說了?
莫非你也認為我都是裝的?
不是真心的?

  夏瑞熙見他有了臉色,更是生氣:“我懶得和你說。
”這個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他永遠都不會理解她心中的那些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也不會理解她在午夜夢回之時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孤獨感和空虛感,還有對未來生活的恐懼感。

  歐青謹低聲道:“莫名其妙。
”把頭轉向了一邊,他覺得他什麼都沒說,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夏瑞熙為什麼就要生他氣,發他的脾氣?

  夏瑞熙聞言,忍不住就想追着他問誰莫名其妙,她怎麼就莫名其妙了?
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不發一言地靠到車廂的另外一邊,不理睬他。
掀起車簾,看着窗外街邊的殘雪,她覺得一陣冷似一陣,孤獨蕭索無比。

  在兩個被指定、固定的人當中,愛情發生的幾率很低,婚姻生活合拍的幾率更是低,她卻要以來就同時完成這兩個艱巨的任務。
她很是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和魅力,歐青謹雖然這幾天看上去對她不錯,也還感興趣,看起來前途是光明一片,但夏瑞熙很清楚,他和她其實就算是一對好不了解的陌生人,現在的友好不過是初始的新奇和對配偶的義務,還有對新生活的美好憧憬而已,他内心是怎樣想的,她一無所知,今後他會如何,會不會真心的愛上她,她更是沒有絲毫的把握。

  要叫她像這個時代的多數婦女那樣忍氣吞聲地事事依從丈夫,讨好丈夫,甚至為丈夫管理妾室,教養妾室生的兒女,任勞任怨,夏瑞熙自問是做不到的;可要是叫她和妾室争風吃醋,甚至出手害人,她不想,也不屑于那樣做,她有她的驕傲和她的堅持。

  也許是冷風突然灌進溫暖的車廂中,歐青謹打了一個噴嚏,夏瑞熙輕輕歎了一口氣,放下車簾,縮進了角落。

  聽見夏瑞熙歎氣,歐青謹偷眼看去,借着車外挂的燈籠透出的光,隻見夏瑞熙小小的身軀縮在寬大的皮毛披風裡,手腳都掩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個小巧玲珑的腦袋來,下巴兒尖尖的,額頭、臉頰、鼻子的線條顯得柔潤動人。
她一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車廂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憐,孤獨而無助。

  歐青謹的心頭“突”地一跳,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感染了他,有點酸,有點軟,又帶着些微微的欣喜和憐憫。
算了,嬌養的女兒出嫁後做了人家的兒媳。
剛離開家,離開父母難免脾氣會有些怪,有些大的。
他想哄哄她,又覺得有點沒面子,想不理她,他又覺得心裡難受。

  想來想去,他決定采用折中的方式,慢慢地向夏瑞熙靠攏,假裝無意地碰了碰夏瑞熙的身體,夏瑞熙沒反應。
他不甘心地悄悄伸手往她的披風裡探,想要找到夏瑞熙的手。

  摸來摸去沒有摸到夏瑞熙的手,反而摸上了大腿。
夏瑞熙仿佛觸了電,一開始他碰她的時候她并不在意,她以為是他無意識之間的舉動,所以也就無動于衷。

  歐青謹也發現自己摸錯了地方,但他顯然無意糾正這個錯誤,因為摸到那又軟又暖,不同于他堅實有力的大腿的地方,聞道夏瑞熙身上傳來的陣陣暖香,他身上的某個地方又開始蠢蠢欲動。
所以他一本正經,卻又堅持不懈或輕或重地挑逗着夏瑞熙。

  夏瑞熙很快明白了他變相讨好之意,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幹嘛呢?
往哪裡摸?

  歐青謹假裝驚異地道:“咦,怎麼了?
我摸我自己都不行嗎?
原來是我摸錯了?
那你摸來還了?
”手更加肆無忌憚地到處亂摸。

  夏瑞熙忙按住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裝什麼糊塗!
不要臉。

  歐青謹看着她的手,低咳一聲:“這回可是你摸我了,咱們兩清了。
”說着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他懷裡拉。

  夏瑞熙忍不住想笑,又拼命闆着臉:“幹嘛呢?
誰摸你了?
誰稀罕摸你。

  歐青謹已經把臉埋入她的頸窩,咬着她的耳垂低聲說:“真的不稀罕?
那昨晚是誰摸我來着?
莫非是爹爹養的小貓,怪脾氣,小心眼的貓。

  夏瑞熙身子一陣酥軟,卻不肯認輸,半推半就:“就不稀罕。

  “那我稀罕,可以了吧?
小氣……”他不由分說,吻上了她的唇。

  馬車猛地停下來,二人狼狽的撞在一起,歐青謹的牙齒撞上了夏瑞熙的唇,夏瑞熙一聲痛呼,捂住嘴眼淚往外冒,低聲責怪:“都怪你。

  歐青謹低笑着吹吹他的痛處,探頭出去罵:“怎麼趕車的?
”突然看見街邊望着他笑的人,驚喜地說:“唉,是你?
”随即跳下了馬車。

  四卷正文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