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享用完自己的那一份草果草魚湯,也覺着整個人非常熨帖舒服。
其實這不太符合養生的規矩,像她這種以進補和調養為主的,理應在飯前或者飯後一個時辰喝,效果才能達到最好。
但如今情況特殊,難得吃魚,她也饞啊!
她滿意地用竹筷夾起一塊雞肉,白切的,味道就很一般,若是由她來做,多的不說,幾十種藥膳總能做出來。
所以就很希望自家養的小雞快快長大,好被黃鼠狼咬死。
杜清檀慈愛地看着在院子裡刨食的衆雞,說道:“以後有空,都去外頭給小雞抓蟲子挖蚯蚓吃吧。
”
采藍猛點頭:“婢子正有這個打算。
”
忽見獨孤不求笑眯眯地走過來:“五娘,你這做的什麼魚湯,真好吃。
你搞那什麼食醫,這是治什麼的?
”
杜清檀嚴肅地道:“補氣益血、安神定志、養血安胎。
”
楊氏差點沒把嘴裡的魚肉吐出來,那什麼,杜家沒人需要安胎!
這死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獨孤不求卻是鎮定自若:“這樣啊,那給我吃是浪費了。
”
杜清檀道:“倒也不算,你晚上會睡得舒服些。
”
“那也還好。
”獨孤不求道:“你這些日子接診了多少病患?
掙了多少錢?
”
說到這個,杜清檀頗惆怅:“也就兩三個吧。
掙到的錢嘛,就是剛才這頓飯。
”
現實總比夢想難,她這太不容易了。
梁王那塊招牌也沒什麼用,都沒什麼權貴富商因此來找她。
獨孤不求無聲地笑了一下,道:“是你想得太好了些。
貴人府邸哪是那麼容易進得去的?
梁王那是特殊了,也是你的運道使然。
否則各大府邸都有自己相熟并信任的大夫,隻會吃他們的藥,其餘的不行。
除非都治不了,才會往外頭求醫。
”
杜清檀看向他的目光便專注了幾分:“論起這裡頭的門道,你是比我懂得多。
那我要如何才能入他們的眼?
”
“口碑也是要慢慢積累的,何況食醫不同藥醫。
”
獨孤不求環抱雙臂,微笑:“我這裡其實有個機會,就不知道你是否能成。
”
“快說!
”杜清檀放下筷子坐直身體,眼裡兇光乍現。
“啧!
”獨孤不求不高興:“你這是在求人?
”
杜清檀悻悻地垂了眼,沒辦法,憋得太久總會原形畢露。
她深吸一口氣,給他行禮,細聲細氣地道:“還請獨孤公子指點。
”
“實不相瞞,我這左勾拳踐行得不是很好,用起來總有些不順手,倘若五娘能夠想起一些,再順便指點我就好了。
”
獨孤不求趴在桌上盯着她看,目光炯炯。
楊氏很詫異:“左勾拳?
那是……”
“嗯,就是那個。
”杜清檀面不改色:“其實後來我又在夢中見過幾次,掌握得更純熟了,确實可以為獨孤公子解答明惑。
”
生意這種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撒謊也是。
獨孤不求就很高興,立刻站起身來:“你吃飽了嗎?
”
杜清檀看着碗裡剩餘的雞肉,很堅定地道:“還差幾塊雞肉。
”
獨孤不求了然:“我急着要走,你若幫我解決了困惑,下次興許我朋友會送被狼咬死的羊。
”
“羊嗎?
一整隻嗎?
”采藍雙眼放光。
“一整隻。
”獨孤不求勾着紅豔豔的嘴唇笑得像隻狐狸。
“五娘别吃了!
快去忙正事!
人家獨孤公子有急事,是恩人呢,不能怠慢的。
”
采藍伸手就把杜清檀的筷子和碗拿走了。
杜清檀面無表情地看着采藍。
采藍看出來不好,連忙讨好地沖她笑,厚厚的嘴唇咧得……十分憨厚。
“姐姐!
羊是什麼味道的呀?
”
團團走的是婉約路線,直接撲到杜清檀懷裡,仰着頭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十分天真可愛。
“五娘,若是你會就趕緊教給正之,别耽擱他辦事。
”楊氏是大家長的端莊作風。
于婆和老于頭則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這邊,饞出的眼淚險些流了出來。
行吧,全家都饞,她也饞。
杜清檀站起身來,用的十分英武雄壯的姿态進場。
然而腰肢太細,人太弱,就是一個袅袅婷婷的姿态。
獨孤不求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你這姿勢不對,左勾拳,就是像鈎子一樣的拳……可以從任何角度,對手注意不到的死角,利用整體旋轉的力量,帶動手臂,短距離、迅猛短促,出其不意……”
杜清檀很認真地給獨孤不求調整姿勢,她甚至用手去捏他的手臂肌肉,示意他該怎麼發力。
獨孤不求也學得很認真,兩個人一個教一個學,神情端莊肅穆,頗正經。
于婆卻從中看出些不一樣的感覺,便湊到楊氏跟前輕聲道:“大娘子,您瞧。
”
男的俊美、女的柔美,個頭高矮都很協調,門第出身家境什麼的,也般配。
反正誰也不嫌誰窮就是了。
楊氏抿着嘴笑,眼睛亮得十分不正常。
杜清檀毫無所覺,指點完畢就讨要報酬:“你說給我介紹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家,什麼樣的病症?
說來聽聽?
”
獨孤不求意猶未盡,卻也不好意思繼續糾纏,畢竟被摸過的地方火燒火燎的,讓人十分不自在。
“是武十一郎姐姐家的孩子,視力不大好,到夜裡就看不清楚東西,用了針灸什麼的,都沒用。
你敢不敢去試?
”
“沒什麼不敢的。
”杜清檀已在分析病例:“除此之外,他一切如常嗎?
是先天如此,還是後天如此?
父母長輩可有此病?
”
獨孤不求道:“父母長輩沒聽說有不妥的地方,小時候似乎也是好的,倒是聽說很挑食,很多東西都不愛吃。
”
杜清檀便有了數:“我想試。
”
“等我安排妥當就來接你。
”獨孤不求意料之中,抱拳告辭:“我該走了。
”
楊氏送他到門前:“正之,切不可輕易與人争端動手。
”
“好。
”獨孤不求乖乖應下,從門前樹下牽過他那頭老秃驢,慢吞吞地去了。
采藍這會兒才敢發洩:“這驢真醜!
都說坐騎類主,所以啊……”
團團不高興:“獨孤大哥哥才不像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