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為劉诏要失寵了。
卻沒想到,宮宴結束,文德帝單獨叫住劉诏說話。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又變得複雜起來。
這到底是失寵,還是寵愛依舊啊?
“大嫂不等大殿下嗎?
”
蕭琴兒走到顧玖跟前,随口問了一句。
顧玖笑了起來,“四殿下去了未央宮,四弟妹怎麼也不等等四殿下。
”
蕭琴兒笑道:“母後叫親兒子說話,我做兒媳的就不去湊熱鬧。
我得去蕭昭儀那裡看看。
”
顧玖忙說道:“替我恭喜蕭昭儀,她有了身孕,可喜可賀。
”
蕭琴兒臉色有瞬間的尴尬,“大嫂慢走。
”
“四弟妹也别累着。
”
蕭琴兒辭了顧玖,去見蕭昭儀。
兩姐妹一見面,氣氛可不太和諧。
蕭琴兒盯着蕭昭儀的肚子,“真有了身孕?
”
蕭昭儀姿态雍容,神情恬淡,“自然是真的,這事還能有假。
姐姐不要說笑了。
”
蕭琴兒仿佛是吃了一個蒼蠅似的難受,“你倒是适應良好。
我如今得叫你一聲昭儀娘娘才對。
”
蕭昭儀抿唇一笑,“我們依舊是姐妹,沒外人在的時候,還是姐妹相稱。
莫非姐姐要和我生分嗎?
”
“豈敢!
”
蕭昭儀沖她招招手,“姐姐過來坐。
”
蕭琴兒遲疑了一下,才走了過去。
蕭昭儀拉着她的手,“我知道姐姐在想什麼。
進宮之前,姐姐病着,沒機會和姐姐談心。
今兒有時間,有些話我也是不吐不快。
姐姐不用疑心家中長輩,我是自願進宮,無人逼迫。
進宮這條路,适合我。
”
蕭琴兒眉頭緊皺,“你到底怎麼想的?
陛下那裡,你怎麼會想到進宮?
你明知道我嫁給了四殿下,你進宮又算什麼?
”
“我們姐妹各論各的,姐姐不用糾結輩分這事。
至于進宮,我能怎麼想,不就是播一場富貴。
”
蕭琴兒滿臉不贊同,“以蕭家的家世,你想要富貴,還不簡單。
沒必要非得進宮。
”
蕭昭儀卻笑了起來,“姐姐,這世上還有比皇宮更富貴的地方嗎?
”
蕭琴兒皺起眉頭,目光警惕地盯着蕭昭儀。
蕭昭儀噗嗤一聲笑出來,“姐姐不用提防我。
我這肚子裡,說不定是個公主。
我隻求一生富貴,旁的不敢想。
”
蕭琴兒看着她的肚子,又看看她的臉,“自小,你看似柔弱,其實比誰都主意大。
我相信你是自願進宮,自願伴随在陛下身邊。
但是我得告訴你,别妄想同四殿下争。
他才是嫡子。
而你生的,别管是男是女,都是庶出。
先帝身邊的那位李德妃的下場,你可别忘了。
”
蕭昭儀面不改色,柔聲說道:“姐姐這些年一點都沒變,一言不合,就兇巴巴的吓唬人。
好了,好了,我都說了我沒多餘的想法,隻想求個富貴。
”
蕭琴兒的心卻依舊懸在半空中,落不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是姐妹,又都在皇室,理應互相扶持。
希望妹妹不要忘記自己的姓氏。
”
蕭昭儀笑道:“我自然不敢忘。
姐姐忘了嗎?
”
“我當然沒忘記。
”蕭琴兒不高興。
蕭昭儀抿唇一笑,“瞧姐姐緊張的樣子,我不過是順口問了一句。
姐姐和四殿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生了一兒一女,你們一定能夠白頭偕老,羨煞旁人。
”
蕭琴兒的表情柔和了幾分,“托你吉言,我和殿下很好。
”
“真羨慕姐姐。
”蕭昭儀抿唇一笑,低下頭時,眼中卻閃過一抹森冷。
蕭琴兒見時辰已晚,就起身告辭。
蕭昭儀坐着沒動,“我如今是雙身子,身體不便。
就不送姐姐出門。
姐姐慢走。
”
她目送蕭琴兒離去,表情似笑非笑。
她裝似無意地問道:“四殿下怎麼沒和姐姐在一起?
難道先出宮了嗎?
”
“啟禀娘娘,四殿下吃完宮宴,去了未央宮。
”
“四殿下去未央宮,為何沒帶上姐姐?
真是奇怪。
”蕭昭儀一臉天真地問道。
宮人小聲說道:“或許是皇後娘娘同四殿下有私房話要說,不欲讓旁人聽見。
”
蕭昭儀聞言,歎了一聲,“我真替姐姐委屈。
嫁給四殿下這麼多年,受了多少苦,大年三十晚上還要一個人出宮回府。
家裡還有一群小妾庶子庶女等着惡心她。
”
宮人說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昭儀如今是雙身子,可别累着了。
議夫人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
“你說的對,本宮就算操心,也幫不上忙。
隻盼着姐姐能過幾天安生日子,這四殿下能夠多敬重她兩分。
”
說完,蕭昭儀就閉着眼睛養神。
心裡頭一會憤怒,一會歡喜,真正是冰火兩重天。
她口中的四殿下劉議,還在未央宮說話。
裴皇後歪躺在羅漢榻上,心情有些糟糕。
“母後别擔心大哥,他不會有事的。
”
裴皇後冷哼一聲,不滿地說道:“你大哥自小就不讨人喜歡,今兒宮宴你也看見了,陛下故意冷着你大哥。
本宮猜測,你大哥估摸着又偷偷幹了什麼事,觸怒了你父皇。
”
劉議詫異,“不能吧。
大哥還能背着父皇,偷偷在外面做事?
”
裴皇後嗤笑道:“他有什麼不敢的。
在王府的時候,類似的事情他就沒少幹,全都背着本宮。
這一回,如果他果真在外面亂來,本宮定不幫他。
”
“母後不幫着大哥,還有誰能幫着大哥?
”劉議很是擔心。
裴皇後盯着他,目光探究。
劉議不解,“母後可是有疑問?
”
裴皇後問道:“老四,本宮問你一句,你一定要和本宮說實話。
”
“母後請問。
”劉議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鄭重。
裴皇後問道:“你是真心盼着你大哥好,還是說隻是做個樣子,博個好感?
想好了再回答,你若撒謊,本宮一眼就能看穿。
”
劉議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母後問這個問題,到底幾個意思?
他低着頭,眼珠亂轉,心中揣測。
一會左,一會右。
一會是實話,一會又想着哄騙過去。
裴皇後再次提醒他,“好好回答,這個問題關系着你的前程。
”
劉議舔了舔嘴唇,嘴唇發幹,連咽喉也覺着幹得冒火,仿佛一開口說話嗓子就會冒煙。
“母後想聽真話嗎?
”
“這得看你是否有誠意。
有誠意,假話也能當真話聽。
沒誠意,真話也是聽成假話。
”
裴皇後話中有話,分明是在提醒劉議,不想妄想蒙混過關。
劉議定了定神,說道:“兒子是皇子,更是嫡子。
站在兒子這個位置上,兒子也想去争一争。
不過皇子不止我一個,人人都有一顆野心。
兒子可以接受站在大哥身後,一同對外,将我們共同的敵人打敗,然後再來分個高下。
”
這個回答,堪稱滿分。
有真話,有誠意,也有兩分粉飾。
裴皇後點點頭,從神情上看不出滿不滿意。
她問道:“這麼說,你願意看着你大哥好?
”
劉議擲地有聲地說道:=“這個階段,大哥好,就是我好。
總不能叫其他人得意。
”
裴皇後笑了起來,“你很不錯,有大局觀。
你可知道,你大嫂獻上高産作物紅薯,你父皇十分滿意。
據說紅薯能畝産八百斤,本宮相信你大嫂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她說有八百斤就一定能達到八百斤。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
劉議神色激動,“意味着天下太平。
”
裴皇後笑了笑,“意味着皇權鞏固。
你父皇登基兩年,不曾開啟戰事,不曾大興邢獄,不曾大肆撤換朝中官員,為何?
就是因為你父皇的皇權不夠穩固。
廣開後宮,為的也是鞏固皇權。
高産紅薯若能推廣全天下,屆時,天下無饑荒。
你父皇就是盛世明君,得天下百姓擁護。
屆時,你父皇要做什麼,就算朝臣反對,他也能克服阻力一意孤行,做到真正地乾綱獨斷。
你說說看,你大嫂立下的這個功勞,夠不夠大?
”
劉議先是臉色漲紅,太過激動所緻。
聽到最後,臉色刷的變白。
“大哥得大嫂助力,東宮位置,豈不是如囊中取物。
”
裴皇後笑了笑,“是啊!
你大哥不是太子,卻勝似太子。
全因為他有個能幹的好妻子。
”
劉議神色驚疑不定,“母後同兒子說這些,為了什麼?
”
裴皇後鄭重地說道:“自然是為了點撥你。
你現在和你大哥争,注定争不過,你明白嗎?
”
劉議内心深處很不甘心。
裴皇後知道他在想什麼,“你不甘心也沒有用,事實就是如此。
從小,你就是本宮最疼愛的孩子,本宮也一直盼着你好。
你想要那個位置,本宮也願意幫你。
那麼,你就聽本宮一句話,未來數年,都别和你大哥争。
不争就是争,記住這句話。
”
劉議掙紮,矛盾,最後釋然。
“多謝母後一番教誨,兒子懂了。
”
“要真的懂,不要敷衍本宮。
你要記住,本宮不會害你。
比起你那個不讨人喜歡的大哥,本宮更看重你。
”
劉議神色激動,“兒子豈敢辜負母後的期望。
”
裴皇後滿意地笑了起來,“安安靜靜地站在你大哥身後,讓他為你披荊斬棘,掃清一切障礙。
最後,一切有我。
”
劉議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
“母後!
”
這一聲母後,充滿了激烈的感情,強烈的情緒波動。
裴皇後笑了起來,“好了,一點事情就這麼激動,像什麼話。
回去後好好和蕭琴兒過日子,提醒她别整日裡張牙舞爪招人恨。
”
“兒子明白。
”
裴皇後又叮囑了劉議幾句,才将他打發走。
内侍文忠,如今升職為少監,今日大年三十,自然要伺候在裴皇後身邊。
文少監說道:“希望四殿下能體諒娘娘的一番苦心。
老奴唯一擔心的是大殿下,大殿下萬一記恨娘娘,如何是好?
”
裴皇後冷哼一聲,“老大自小就是牛脾氣,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就不肯聽本宮的。
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若是叫他得了皇位,你說說看,還有本宮的活路嗎?
非本宮不慈,實因他不孝。
但凡他肯聽從本宮,本宮自然會支持他。
”
“娘娘也是操碎了心。
”
裴皇後歎了一聲,“本宮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一家老小着想。
老大脾氣大,手段狠。
他要是得了那個位置,不知道多少人要人頭搬家,多少人家破人亡。
老四則不一樣,老四心軟,又孝順,他會聽本宮的。
那個蕭琴兒,就是個蠢貨。
本宮略施手段,就能拿捏她。
”
說到底,就是劉诏顧玖兩口子不好拿捏,脾氣一個比一個大,主意一個比一個正。
反之,劉議蕭琴兒兩口子好拿捏。
做領導的,不需要比自己聰明的下屬,隻喜歡聽話好拿捏的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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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存稿,元寶一把辛酸淚。
自碼字以來,13年春節,14年春節,15年春節,17年春節,18年春節,全是在碼字中度過。
一邊碼字一邊看春晚,這酸爽!
隻有16年春節,因為身體原因,那本書草草完結,才得以休息兩個多月。
還有二十幾天,就是19年春節。
今年春節,元寶真的真的不想一邊碼字一邊看春晚。
因為實在是太心酸。
真的生無可戀。
所以,一定要雄起,要存稿。
努力存夠一個星期的稿子。
這樣,過年就能連休一個星期。
給元寶加油打氣吧,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