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玖要為亡母抄寫經書,于是閉門謝客。
顧珍和顧琳連着來了兩回,都吃了閉門羹。
“請大姑娘,五姑娘見諒。
我家姑娘說了,現在她要潛心抄寫經書。
等到月底她從天門寺回來,再邀請大姑娘,五姑娘登門喝茶。
”
青梅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說道。
顧琳蹙眉,“二姐姐身子才好,就要忙着抄寫經書,這可怎麼得了。
”
“多謝五姑娘關心。
我家姑娘吃着陳大夫開的藥,身體還撐得住。
”
顧琳又說道:“二姐姐也該好好保重身體。
你讓我進去,親自和二姐姐說。
”
青梅擋在門口,“五姑娘的好意,我家姑娘心領了。
不過我家姑娘不便見客,五姑娘還是請回吧。
”
顧琳心有不滿,卻也拿青梅毫無辦法。
顧珍問道:“聽說二妹妹這個月十五,會和三哥一起前往天門寺,将親手抄寫的經書,在佛前燒給夫人。
”
青梅躬身點頭,“正是。
”
“二妹妹一片孝心,不知我們能幫上什麼忙。
”
青梅說道:“大姑娘的好意,我家姑娘心領了。
”
顧珍笑了笑,“看來今日見不到二妹妹。
罷了,二妹妹要潛心抄寫經書,我們不便打擾。
五妹妹,我們走吧。
改日再來看望二妹妹。
”
顧琳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聽大姐姐的。
”
兩人結伴離開,走到花園後,又各自分開。
顧珍去見顧珊。
顧琳則去見生母白姨娘。
“姨娘,二姐姐不肯見我。
”
“是不是你以前說錯了什麼,惹你二姐姐不高興。
”
白姨娘溫溫柔柔的,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顧琳搖頭,“女兒不曾說錯什麼。
不知道二姐姐為何不肯見我。
”
白姨娘蹙眉深思,“或許就像青梅那個丫鬟說的,二姑娘忙着抄寫經書,需一心一意,方顯誠心,所以不能被人打擾。
”
是這樣嗎?
白姨娘握住顧琳的手,“你去把針線活做了,我去見太太。
”
顧琳疑惑。
白姨娘又說道:“還得置辦一桌酒菜,晚上伺候老爺喝酒。
”
“父親晚上會過來嗎?
”
顧琳一臉驚喜。
白姨娘笑道:“太太關心二姑娘的情況,我去閑聊幾句,為太太分憂。
太太高興了,老爺自會過來。
”
顧琳似懂非懂。
白姨娘也沒做解釋,直接起身,帶着丫鬟出了院門。
……
芷蘭院。
顧玖已經換好了丫鬟的衣服,準備出門。
她問青梅,“人都打發走了嗎?
”
青梅點頭,“已經打發走了。
姑娘一定要出門嗎?
”
顧玖笑道:“不用擔心。
有哥哥和蘇表哥在,不會出事。
青竹,你就替我守在屋裡,有問題嗎?
”
青竹已經換上顧玖的衣衫,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等顧玖一走,她就會假扮顧玖,躺在床上。
“姑娘,這樣真的行嗎?
萬一被人發現,如何是好。
”
顧玖安撫她,“别怕。
按照我交代的去做,不會被人發現。
我和青梅出去一趟,兩個時辰之内,肯定回來。
”
青竹緊張地點點頭,“姑娘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
顧玖跟在青梅身後,悄悄出了芷蘭院。
專挑偏僻無人小徑,從後門出了刺史府。
門口,停着一輛牛車。
顧玖直接登上牛車。
顧珽和蘇政已經等候在車上。
“妹妹,你總算來了。
我剛才還在擔心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不能出府。
”
顧玖說道,“大姐姐和五妹妹來看望我,為了打發她們,花了一點時間。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
顧珽點點頭。
李串揮舞鞭子,“駕!
”
“哞”
老牛仰天一叫,跑動起來,拉着牛車朝城南而去。
牛車很平穩,就是速度慢。
這也沒辦法。
五年前,朝廷設在西北的慶平馬場,被西涼,北榮聯軍在水源投毒。
馬場内十萬品種優良的馬匹,一夕之間,死傷殆盡。
自此,大周國内,從朝廷到民間嚴重缺少馬匹。
掌管慶平馬場的太仆寺,從上到下,一百多名官員,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
因慶平馬場事故,騎兵兵力大損,大周軍隊不得不轉攻為守,進入被動防禦狀态。
為了補救,朝廷出台了一些列政策,統稱為馬政。
其中最關鍵的兩條馬政:
第一,不允許民間私下買賣馬匹。
所有馬匹買賣,必須經過朝廷旗下的馬市。
如有犯者,枷十日,流一千裡。
第二,限制豪門貴族,以及官員馬匹數量。
超過數量者,多餘的馬匹,必須賣給朝廷。
因此,偌大的刺史府,僅有四匹馬。
僅供顧大人和謝氏出行。
顧玖想要出門,隻能選擇牛車。
牛車除了速度慢點,别的都挺好。
顧珽和蘇政坐在車架上,穿衣打扮很低調。
顧玖坐在馬車内,在青梅的幫助下,換上了一身男裝。
顧玖撩起車簾子,露出頭來,問道:“如何?
”
顧珽看着男裝打扮的顧玖,愣了一下,“沒想到妹妹穿起男裝,格外英氣。
”
“當真?
”顧玖擔心自己身闆太小,撐不起男裝。
顧珽連連點頭。
蘇政也說道:“表妹穿這一身,意外得合适。
”
顧玖放心下來。
她穿的是顧珽早幾年的衣服,大小合适,就是略顯富貴,不夠低調。
她說道:“合适就好。
藥鋪到了嗎?
”
“就快到了,妹妹坐好。
”
顧珽點點頭,回到馬車裡面坐好。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停在了許氏藥鋪門口。
顧玖從馬車裡跳下來,吓得青梅差點叫出聲。
顧玖一副富貴公子的做派,帶着顧珽,蘇政這兩個壓陣的“小厮”走進了藥鋪。
掌櫃一見,親自招呼,“公子是看診,還是配藥?
”
顧玖環顧四周,刻意壓低嗓音,裝作男子,道:“看診。
”
掌櫃說道:“今日看診的大夫有王……”
“我找許大夫。
”顧玖果斷打斷掌櫃的話。
掌櫃愣了下,忙說道:“許大夫今日不看診。
”
顧玖拿出藥方,在掌櫃面前露了一眼。
藥方上面有許大夫的簽名和印章。
掌櫃想要細看,結果顧玖手一收,就将藥方收了起來。
“之前一直是許大夫看診,不想換别的大夫。
請掌櫃通融。
”
掌櫃猶豫了一下,見顧玖穿得富貴,點頭道:“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請許大夫。
”
顧珽偷偷豎起大拇指,悄聲說道:“妹妹了不起。
”
顧玖輕咳一聲,說道:“哥哥别亂說話。
”
顧珽點頭,“我懂。
”
很快,許大夫從後院出來。
“誰要見老夫?
”
“是我!
”顧珽将對方上下打量,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商品,有些漫不經心。
“你是……”許大夫心頭不快,誰家公子,半點禮儀不懂。
哪有這樣看人的。
顧玖上前一步,嘴角含笑,話語如刀,“許大夫貴人多忘事。
前段時間我的命差點交代在你的手裡,你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
許大夫恍然大悟,認出了顧玖,“你是顧……”
“許大夫慎言。
這裡人來人往,可不是談話的地方。
”顧玖含笑看着對方。
許大夫莫名的心虛起來,眼神一飄,緊張道:“請到後院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