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陽灌了自己一杯酒。
她對顧玖說道:“那些盜墓賊個個賊精,從不在一個固定地方住上超過三天。
一百多年過去,那些人的老巢,就連陳家人都弄不清楚。
陳家交代了又有什麼用,除了抓到幾個小魚蝦,其他人早就逃之夭夭,如魚兒入海,難尋蹤迹。
”
顧玖挑眉,“一百多年後,兩邊又有了合作。
陳家竟然不知道那些人的老巢在哪裡?
”
湖陽自嘲一笑,“對啊,陳家沒人知道那些人的老巢。
那些人精明的很,或許是祖宗的教訓太血腥,他們對官府,以及和官府相關的人,極度防備排斥。
雖然曾受陳家庇佑,卻又一邊防備着陳家翻臉出賣他們。
他們隻肯和陳家合作掘墓,盜取财物。
除此之外,不肯多透露一個字。
陳家隻求财,隻要有錢就行。
那些人不肯透露底細,陳老鬼碰了兩次壁,也就不勉強。
”
顧玖嘀咕了一句,“陳家人死得不怨。
”
湖陽哼了一聲,十分嫌惡,“本來就死得不怨。
外界都當本宮花錢如流水,逼得陳老鬼去盜墓。
殊不知,陳老鬼早就有盜墓的想法,他隻是拿本宮做借口。
陳老鬼這人,就不是走正道的料,生來就喜歡撈偏門。
偏偏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他也是死得其所。
”
很明顯,湖陽不喜歡陳驸馬,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難怪陳驸馬一死,她就急不可耐的養面首,惹出好大的亂子。
顧玖問道:“這麼說,姑母送到新民縣的人都是盜墓賊?
”
湖陽歎了一聲,“說實話,我隻知道他們是撈偏門的人,曾在陳老鬼身邊出現過。
具體是不是盜墓賊,我并不清楚,也沒問。
”
顧玖搖搖頭,“姑母好生糊塗。
他們找你,你竟然什麼都不問,就将人送去新民縣?
”
湖陽一臉心虛,“他們手中有本宮的把柄。
本宮懶得和他們歪扯,他們說想找個營生,本宮就跟甩燙手山芋似的,将他們甩給了女婿顧喻。
”
“找營生?
”
顧玖似笑非笑,“怕不是找營生,是找路子吧。
”
湖陽一臉懵逼,“大侄子媳婦,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
顧玖笑了笑,“京城,天子腳下,天下治安最嚴密的地方。
他們不顧危險,來到京城,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找上姑母。
姑母就不覺着奇怪嗎?
一定是有足夠大的利益,才能讓這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險,不惜親身犯險。
”
湖陽一臉驚恐,“難道他們想在京城掘墓?
找死嗎?
”
京城能有什麼大墓。
方圓幾百裡之内,無非就是皇陵。
難道還敢盜取皇陵。
誅九族都是輕的。
顧玖搖搖頭,“不一定是盜墓,或許是别的。
那些人見到姑母,有說别的嗎?
”
湖陽茫然搖頭,“沒了。
就是叫本宮給他們找個營生,說是本宮欠他們的。
本宮就說女婿在新民縣,他們所新民縣不錯,機會多。
于是我就派人将他們送了過去。
”
“姑母可曾記得,他們一共來了多少個人?
你送到新民縣的人又有多少?
”
湖陽蹙眉,“就五個人,怎麼啦?
”
顧玖笑了起來,“送去新民縣的人隻有四個,其中一個從郡主府出來後就不見了蹤影。
”
湖陽一臉詫異,“不能啊!
本宮親自安排侍衛把人送過去。
到底是四個人還是五個人,侍衛不可能弄錯啊。
”
“那就把侍衛叫來吧。
”
郡主府侍衛統領,是湖陽郡主身邊的老人,幹了一二十年。
湖陽郡主,“上個月我叫你送去新民縣的人,都送到了嗎?
”
侍衛統領躬身稱是,“依照郡主的吩咐,人都送了過去。
”
“幾個人?
”
“四個人!
”侍衛統領十分肯定。
湖陽郡主大怒,“荒唐!
明明是五個人,怎麼成了四個人?
”
侍衛統領一臉懵逼,“的确是四個人啊。
此事,郡主娘娘身邊伺候的人皆可作證。
”
這回換做湖陽懵逼。
一個個人問過去,都說隻有四個人,沒有五個人。
這些下人都是在湖陽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下人,不可能聯合起來欺瞞。
湖陽傻了,“難道是本宮眼瞎了嗎?
把四個人認成了五個人?
本宮難道連四和五都分不清了嗎?
”
“可能不是姑母弄錯了人數,而是有人喬裝打扮,巧妙運用了視覺錯覺,順利藏在了郡主府。
”
“什麼?
大侄子媳婦,你可别吓唬本宮啊。
你說本宮的郡主府多了一個人,還沒人發現?
怎麼可能?
”
“當然有可能,隻要有内應就能做到。
”
湖陽郡主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本宮這個郡主府,近身伺候全都是老人,誰敢背着本宮做内應。
”
顧玖笑了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年陳驸馬是和姑母生活在一起的吧。
這麼說來,姑母身邊的人,和陳驸馬都很熟悉,也是有情分的。
陳驸馬人雖然死了,可是情分還在。
”
湖陽郡主聞言,露出驚恐之色。
“大侄子媳婦,你這話太吓人了。
你的意思是,陳老鬼死了還不安甯,還想出來作亂?
本宮能弄死他一回,就能弄死他二回。
”
湖陽郡主一臉惡狠狠,明顯是色厲内荏。
顧玖拍拍她的手背,“姑母稍安勿躁。
你之前說被男色所迷,又是怎麼回事?
”
湖陽一下子從兇神惡煞變成滿臉春色,就連眼神,也是春色蕩漾。
果然是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又到了……
顧玖壓下吐槽的欲望,等待湖陽的下文。
湖陽跟小姑娘似的,還扭捏了一下,“那個,七郎是極好的。
他就是心善,見不得别人受苦。
”
顧玖嘴角抽抽,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
美人計,别管男人女人,隻要用對了人就好使。
看樣子,湖陽這輩子都改不了好色的毛病。
她揉揉眉心,問道:“你那個七郎,就是小狼狗?
”
湖陽連連點頭,“大侄子媳婦,本宮覺着你這形容太恰當了。
小狼狗,哈哈,真正貼切。
七郎就是小狼狗,腰力極好,一晚上可以……”
“咳咳咳……”
顧玖趕緊打斷湖陽,不許她繼續開車。
她很想吐槽,大家在陽光下談話,能不能談一談陽光點的話題。
她是那麼八卦的人嗎?
她會想知道湖陽和她的小狼狗一天晚上幾次嗎?
一點都不想知道!
“姑母的意思,當時你的小狼狗也在身邊?
”
“那倒不是。
下人拿着信物找到本宮,本宮就知道來者不善。
本想一口拒絕,将人趕出去,七郎他卻勸我,好歹見一面聽聽要求。
若是要求不過分,不妨幫個忙,就當是積德行善。
”
呵!
顧玖嘲諷一笑,“姑母的小狼狗,還真是人美心善,善解人意。
”
“哎呀,大侄子媳婦果然懂本宮。
就連本宮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
顧玖一臉無語:本夫人是在譏諷!
譏諷!
湖陽你是真沒聽出來,還是假裝沒聽出來啊!
她很無語。
一談到不正經的人,整個話題都變得不正經起來。
“姑母可否将你的小狼狗交給我,隻需兩日時間,我想一定可以審問出一點東西。
”
“那不行!
”湖陽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顧玖。
顧玖挑眉,“即便你的小狼狗同那群盜墓賊是一夥的,姑母也不肯把人交出來嗎?
”
湖陽連連搖頭,“七郎不可能是盜墓賊。
盜墓賊的手本宮見過,看他的手就知道他不可能是盜墓賊。
”
顧玖冷笑一聲,“和盜墓賊一夥,未必要下墓。
”
湖陽依舊搖頭,堅決不肯将人交出來。
“大侄子媳婦,你答應了本宮,此事到你為止。
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
顧玖想了想,“罷了,這件事我會派人弄清楚。
也希望姑母好自為之,不要被美色所誤。
”
湖陽笑了起來,“大侄子媳婦放心,我誤不了事。
”
呵呵!
顧玖告辭離去,暗中派人提點郡主府家令,叫家令大人盯着小狼狗,暗中清查人員。
如果真的有人混入了郡主府,極有可能人就在藏在小狼狗身邊。
郡主府家令那是一心一意盼着湖陽郡主走上正途。
所以對于顧玖的要求,那是不打折扣的執行。
甚至比顧玖要求的還要嚴格。
出了郡主府,顧玖就吩咐人去新民縣提審。
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盜墓賊,是不是要幹一票大了。
人到了她的手上,可就由不得他們。
乘坐馬車,一路回了王府。
入夜,去新民縣提審的人回來禀報。
“卑職奉命帶人去提審那死個人,結果四個人拼命反抗。
其中一人撞在刀口上,流血過多而死。
一人是奪刀反抗,被我們當場斬殺。
另外兩人反抗不力,抓了起來。
已經帶了回來,就關在地牢裡。
”
顧玖一點都不意外,“反抗如此激烈,莫非他們認出了你們的身份?
”
許有四躬身說道:“按照夫人的吩咐,去提審的侍衛,全都換了便服。
”
侍衛則說道:“也有有可能是在辦交接的時候,談話内容被那四個人聽見了。
”
顧玖說道:“連夜審問,一定要問出他們來京城的目的,以及他們的身份,同夥。
至于死掉的兩人,死了就死了,讓繡衣衛出面處理。
”
“卑職明白。
卑職這就帶兄弟們去地牢審問。
”
“去吧!
”
侍衛離開,顧玖問許有四,“新民縣那邊是什麼情況?
”
許有四躬身說道:“小的打聽了一番,那四個人到了新民縣,一直好吃好喝的住着。
明知道有人看管,他們也不着急,似乎沒有将新民縣的衙役放在眼裡。
”
顧玖冷笑一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偏偏王府侍衛去提審他們,這四人就拼死反抗。
難道他們的目的在新民縣?
新民縣地底下有大墓嗎?
”
“夫人說笑了,新民縣地底下,不可能有大墓。
”
“沒有大墓。
新民縣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惦記?
”
許有四猜測:“難道是縣衙庫房?
”
顧玖搖頭,“每隔五天,戶部就會派人清點新民縣庫房,将銀兩押送到戶部存放。
庫房那點錢,說起來多,但是還不足以讓這些亡命之徒冒險走這一趟。
”
許有四一臉苦惱,“小的想不出來。
”
顧玖琢磨着此事,“新民縣還有個地方,值得人冒險。
就是少府錢莊新民縣分店。
據本夫人了解,新民縣的少府錢莊,每天流水至少都是五位數,甚至達到過六位數。
庫房裡面長期存放着價值幾十萬兩的白銀黃金還有銅錢。
”
許有四大吃一驚,“天啦,竟然打少府錢莊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夫人,會不會是誤會,這些人并不是盜墓賊?
”
顧玖蹙眉說道:“本夫人也希望猜錯了,也希望他們不是盜墓賊。
”
否則大周朝第一批銀行大盜即将誕生。
未來必定有人有樣學樣,學着前輩的樣子去打劫錢莊。
盜墓賊最強的本事是什麼?
定位,打盜洞。
這項技術用在缺乏鋼筋加固的水泥石頭房,簡直不要太合适。
沒有鋼筋,沒有監控,隻有初級的防盜。
對于盜墓賊來說,初級防盜甚至比不上墓室裡面的毒箭毒氣。
區區錢莊,不再話下。
還有什麼比打劫錢莊性價比更高?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