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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804章 電波裡的遺言

  夜風後掠,電波消弭。

  密閉的車廂裡,播放鍵被點下後,滋啦滋啦的細弱聲音響了十幾秒,才終于有老人的聲音響起。

  “阿璨……我是爺爺。”

  在這個夜晚,這個猶如自我介紹般的句子,理所當然的客觀存在表達事實的句子,突然也變得艱澀難堪了似的,如此難以出口。

  銀色手機躺在溫璨的掌心裡,他沒有緊握,也沒有丢開。

  比起耐心,黑暗裡他的神情更趨近于冷漠,石膏雕像一樣無動于衷的冷漠,與手機裡那道千般煎熬萬般痛苦的聲音形成極大的反差。

  “阿璨……”又過了好幾秒,那個聲音才又說,“爺爺對不起你,爺爺對不起你。”

  他連說了兩遍,呼吸急促起來:“爺爺知道你想幹什麼——我早就該想到了,早在你拒絕和你父親一起去為你媽媽掃墓時我就該想到的,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幾年前了,你比現在更年輕,更小,還是别人讀大學的年紀,卻就已經在心裡憋了那麼大的事,憋了那麼可怕的仇恨——爺爺應該早一點察覺的,是我太蠢,是我被看似和平的表象蒙蔽了,如果我早一點察覺,是不是就可以早一點做出補救,是不是就能讓事情不至于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不……不……還不夠早……”

  手機裡那個聲音已經近乎于自說自話。

  “還要更早,在你媽媽去世以前,在他們産生矛盾以前,我如果能看出些什麼,我如果能做點什麼去阻止他,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你也不會變成這樣,他也不會變成這樣……你媽媽更不會死,我……我對不起你媽媽。”

  老人發出破風箱般嘶啞含混的喘息,喃喃道:“我對不起你媽媽——你媽媽是個很優秀的人,她不該是這個結局。”

  費秘書悄悄往後視鏡看了一眼,隻能見到半截玉石般蒼白冰冷無動于衷的下巴。

  風撞在玻璃上,傳到車廂裡便成了沉悶的呼嘯。

  這呼嘯聲中,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璨,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你媽媽不會想看到那個結局的。”

  黑暗裡,雕像般一動不動的人突然彎起嘴角,露出了就算放進恐怖片裡也不會違和的一個笑。

  手機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就算罪魁禍首必須付出代價,也不能不該由你來親自動手。”老人呢喃的說,“何況,真正的罪魁禍首,本就是我。”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冷硬起來,如同被風化的岩石,雖然蒼老,雖然坑坑窪窪,卻依舊堅硬而冰冷,甚至嶙峋如猙獰的刀鋒。

  “阿璨。”

  他字字清晰的道:“你聽清楚了。”

  “殺死你媽媽的人,是我。”

  路燈一閃而過,刀光般瞬間映亮了那張臉上陡然加深的笑,又在下一刻被黑暗淹沒,如同一個詭谲的鬼影。

  “七年前,我和你媽媽因為決策不同而産生矛盾,可當時公司召開内部會議,高層幾乎全部投了你媽媽——你明白的,自以為大度的主動放權,和因為繼任者太過才華橫溢而被奪走權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因為那場會議對你媽媽懷恨在心,再加上受人挑唆,認為她會大大影響我原本為公司定好的發展路線,所以我趁她要回老家的時候,找人對跑車動了手腳,隻是我當時沒想到你會和她一起回花盒,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另選時間,又或者,在情緒過去之後放棄這個沖動的決定。”

  他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顫抖地吐出來:“可,時也命也,發生的事情已經不能改變了,而我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就動手消除了所有的證據。”

  “那時你還在醫院昏迷不醒,所以一切對我來說輕松至極,我把車送去廢車場,專門找人徹底熔毀,之後我又把動手的那個人送去了國外,連同他的父母妻兒,甚至走得近的親戚,一大家子都送出去了——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幸好那人也很聰明,他出國沒多久,就拿着我給的巨額财産再次換了國籍,徹底消失在人海裡了,這麼些年就連我也找不到他,所以你也不用白費工夫了。”

  他淡淡道:“車庫裡的監控是我親自動手删的,彙錢用了多個離岸賬戶中轉,轉完後我立刻注銷了那些空殼公司,聊天記錄更是沒有——你找不到任何痕迹,可沒關系,我已經在這通電話裡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你完全可以把這段語音交給警方,這不是偷錄的,也沒有作假,這會成為實證,而殺人犯的罪名将會跟随我直到棺材裡。”

  “我……”

  他穩定的聲音終于洩露出一點顫動,巨大的懊悔和煎熬順着這個洞口流瀉出來:“我——認罪!”

  他說:“阿璨,我就是那個殺人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爸爸!”

  “我錯了阿璨。”

  黑暗裡響起一陣被子被牽動的聲音,似是老人攥緊了胸口的衣服,擠壓着發出忏悔的聲音來:“我這一生的目光都在公司,在家族,在利益上,我忽視了太多,我丢棄了太多,想必你奶奶就是早早看透了這一點,才甯願連你們都不要也一定要離開我,離得我遠遠的——她做得對——我毀掉了一切——我毀了我唯一的孩子,毀了我器重的兒媳,毀了我重視的孫子——是我毀了溫家!不是别人,是我,是我!是我!!!”

  轎車在公路上無聲行駛。

  車燈驅開方寸之地的黑暗,照亮許多亂舞的飛蛾。

  比車外更黑的車廂裡,那滔天巨浪般痛苦起伏的喘息填滿了整個車廂,過了許久才慢慢平複過來。

  “不要舉行這場股東大會,阿璨。”

  他聲音變得微弱許多:“你爸爸……他是愛你的。”

  他呓語一般,語氣深處壓着些許祈求的意味:“你還記得小時候他悄悄帶你去旅遊嗎?他給你做了那麼多手工,為你費心學各種他不擅長的運動,就為了能陪你玩,能在你面前有父親的面子,他做夢都想得到你的崇拜,他做夢都想做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值得愛的好爸爸——做一個和我完全不一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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