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阮蝶靠坐在美人榻上,哭得滿臉是淚,「澤哥哥,你怎麼能看著我受欺負。」
「阿芷是我親妹妹,」姜澤耐著性子勸道,「小蝶,你往後總歸是要做大嫂的,就莫要與她計較了。」
「她若是認我這個大嫂,又怎麼會挑撥離間?」阮蝶滿臉擔憂地看著姜澤,「還有,你該不會是信了她嘴裡說的那個藍卿了吧?」
「......當然不信了,」姜澤嘆了口氣,也不知為何,他下意識的沒有對阮蝶說真話。
他聽到藍卿這兩個字,就會莫名恍惚,想得多了,還會頭痛欲裂。
所以他很確定,自己從前一定是認識藍卿的,而且,這個人一定對他很重要。
隻是現在,他也不知為何,竟然一丁點也記不得了。
所以他才借著今日的事,跟令芷說要親自去武成王府請罪,他想要細細問一問,關於藍卿的事情。
隻是這些心思,他不想讓阮蝶知道。
他仍是溫聲安撫著阮蝶,「待姜潯婚事過後,咱們的婚事也該籌備著了。」
阮蝶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嗯!澤哥哥,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我也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知道,」姜澤站起身來,「你歇一會兒,我去瞧瞧父親和二弟回來了沒,他們還沒有正式見過你呢。」
阮蝶點點頭,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好。」
......
姜令芷和蕭景弋在繁樓用罷午膳,便回了王府。
姜令芷去看藍卿,恰好藍卿醒來正在喝葯。
她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但狀態卻是好了不少,臉色也不像先前那般蒼白。
「謝謝你,姜阿芷,」藍卿躺在床榻上,沖著姜令芷笑了笑,問道,「阿澤的風寒好些了嗎?」
姜令芷點點頭,「好些了。」
頓了頓,她又忽然道,「卿卿,你認識阮蝶嗎?」
提起這個名字,藍卿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認得。她是我們族長從山下村子撿回來的,不過她落選聖女後,便一氣之下離開了......姜阿芷,你是怎麼知道她的?」
姜令芷本是隨意問問,沒想到藍卿竟真認得阮蝶......更沒想到,阮蝶竟會是這般來歷。
她猶豫了一下,胡亂編了個理由,「我今日去看鋪子,遇見她在鋪子門口與人爭執,還自稱是南疆來的,鬧得挺兇的,我便留意了幾句。」
藍卿嘆了口氣,「她還是這般愛與人鬥氣,當年,她......咳咳......」
姜令芷忙替她順氣。
藍卿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我好了,咱們再好好說話。」
姜令芷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一會兒吧。」
藍卿點點頭,便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姜令芷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才發現蕭景弋已經出去了。
雪鶯說:「方才兵部送了信來,王爺便去了。」
姜令芷點點頭,喔了一聲,她有些困,便也歇了個午覺。
再醒來時,就聽雪瑩說,「姜相爺和二公子今日也到府上來了,知道王妃在午睡,便在花園的涼亭裡坐著喝茶呢。」
姜令芷一愣:「......」
很好,就又把姜澤扔在姜家不管了唄。
她梳洗過後,便去花園那邊尋人。
遠遠地瞧見二哥和爹爹正在喝茶下棋,十分自在。
姜潯一見她便沖她招手:「阿芷,你睡醒了!快過來坐。」
姜令芷笑了笑,走到涼亭裡,石凳上已經放了軟墊坐下,她就勢坐下。
姜潯有些好奇地問道,「阿芷,我方才聽孟白說,你們今日見過那個撲棱蛾子了。」
「撲棱蛾子?」姜令芷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姜潯說的是阮蝶。
她一時有些想笑,「見倒是見過了。不過你這麼好奇,怎麼不回府裡看看呢。」
姜潯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神情,摸了一顆棋子,隨意地在棋盤上放下,「一個冒牌貨,我看她做什麼?反正明日姜澤那個蠢貨就要來你府上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
姜川蹙眉,看著棋盤,「你能不能認真一些?下這裡不如乾脆認輸了。」
姜潯無語:「......爹,咱們下個棋不就是打發時間嗎,爭個輸贏做什麼?而且,你大兒子腦子都不好使了,你居然一點都不在意,你還隻在意你的棋!」
姜川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裡:「胡攪蠻纏的蠢東西。」
姜潯:「......」
姜潯很不忿:「爹,怎麼妹妹一來,你就開始罵我啊。」
姜令芷很是同情他:「就算我沒來,你還是會被爹罵啊。」
姜潯:「......」
姜令芷吩咐雪鶯進來把棋盤收了,以免姜潯再被罵,繼而又將今日在嵐翠軒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姜川摸了摸她的頭髮,慈愛道,「沒受委屈便好。」
姜令芷點頭:「那畢竟是我的地盤。」
姜川道,「當年你娘也最喜歡這件鋪子,當時她已經懷了你,還想象著說,往後給你的首飾,都要是獨一無二的。」
姜令芷一頓,心口微微有些發疼。
姜川立刻關心道:「怎麼了?」
姜令芷笑著搖搖頭:「沒事,隻是覺得爹爹和阿娘都很愛我,心裡覺得很幸福。」
姜川就笑了,又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旁邊的姜潯冷哼,「多大了,還對爹撒嬌。」
姜令芷就甜甜地道:「二哥也很好,這鋪子是二哥主動送給我的。」
「......」姜潯說,「這還差不多。」
姜令芷頓了頓,又說起了姜澤:「他說明日要來府上向我請罪,我想著趁機讓牧大夫給他把把脈。」
姜川頓了頓,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明日休沐,爹和你二哥都在府上。」
言外之意,不會讓姜澤放肆的。
「沒事兒的,」姜令芷垂眸笑了一聲,非常客觀的說道,「其實今日見他,他還是很客氣的。」
她和姜澤,如今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等藍卿一事了了,往後便不會再有往來。
姜川默了默,沒再說姜澤,另換了個話題,說起了姜潯小時候的趣事兒,一家人說說笑笑的。
天快黑的時候,蕭景弋也從兵部回來了。
得知姜令芷在花園,他換了衣裳便直接過來了。
姜川問他:「可是因著火銃的事兒?」
蕭景弋點點頭:「皇上醒來後,將研究火銃的事兒交給了兵部,兵部無從下手,便求到我這來了。」
姜川唔了一聲:「可有頭緒?」
蕭景弋說:「倒也不難,隻是眼下四處安穩,便不急。」
姜川看了他一眼,二人會心一笑。
以佑寧帝的性子,若是真能批量研發出這等大殺器,定會想要去開疆拓土。
勞民傷財不說,更是會讓無數無辜百姓們家破人亡。
蕭景弋是武將,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如非必要,他是不願意看到血流成河的情形的。
姜川雖是文臣,亦是如此。
更何況,如今大雍能拿得出手的武將,除了景弋,便是姜澤。
一個是他女兒的夫君,一個是他的大兒子。
許是年紀大了,他自是希望能多安穩些時日。
說著話,便到了用晚膳的點。
姜令芷懷著身孕胃口不錯,用了一碗飯,又吃了姜潯買來的薄荷蛋餅。
而後她要走走消食,姜川也跟了出來。
月明星稀,夜色如水。
父女二人沿著湖邊走著,如今已是初夏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時不時的,還聽到幾聲蛙鳴。
本是極好的夜色,姜川卻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姜令芷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爹,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跟......姜澤有關?」
姜川頓了頓,「令芷,爹爹很抱歉。」
姜令芷輕聲道,「爹,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許是有了孩子的緣故,她如今越發的柔軟了。
甚至能理解姜川身為父親,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態。
姜川嘆了口氣,「你出生時,他才不過七歲,是爹爹跟他說,讓他將妹妹扔下水缸......你知道爹爹的謀劃,這樣做,不過是演一場戲。可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
姜川語氣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七歲的孩子已經記事了,他自小便一根筋,是真以為我和你娘都不喜歡你,才一直記恨了那麼久。阿芷,你是好孩子,爹不奢求你原諒他,也不奢求你與他兄妹和睦,隻一點,別一直和他針鋒相對。好嗎?」
姜令芷抿了抿唇角,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知道了緣由,可仍舊沒法立刻便釋懷......隻是,她也不想讓爹爹為此太過難受,到底點了頭,「好。」
姜川嘆了口氣,道:「委屈你了,阿芷。」
姜令芷笑著說,「不委屈,爹爹一番苦心,也是不想讓我活在怨恨裡。」
「就你懂事,」姜川忍不住也笑了下,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女兒到底是比兒子貼心多了。
父女二人把話說開了,這才有心思賞了會兒夜景,便各自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