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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 番外(八十七)

  縣令親自出馬,帶着官兵前往張家的村落調查案子。

  通過血迹,他們找到了一具女屍。至于那幾個孩子,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迹。

  縣衙。縣令驚堂木一敲,怒喝道:“張林,你到現在還不老實交待嗎?說,死者是不是吳三娘子?那幾個孩子去哪裡了?”

  張林大叫冤枉:“大人,我在外面玩了幾天,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爹娘說吳三娘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我打聽到她最近總是去麻将館,就想去要人,哪裡知道怎麼會有屍體?我不知道那屍體是不是吳三娘。如果是,那也和我沒有關系啊!我沒有殺她,不是我殺的她。”

  “張進戶,你說呢?”縣令說道,“你兒子不知道死者是誰,不要說你也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為什麼要隐瞞血迹?顯然,你是知情的。”

  “我……我……”張父看向旁邊的張母。

  張母咬咬牙,說道:“大人,吳三娘是我殺的。那賤人不守婦道,想要跟人私奔。我兒子為了她,連錦娘都殺了,她怎麼能抛棄我兒子?”

  縣衙外面有許多百姓在聽審,聽了張母的話,其中有一個知情者大聲說道:“放屁!你們害死錦娘和三娘有什麼關系?三娘剛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被你們關在房間裡像對待牲口一樣,直到三娘生下了兒子,你們才放她出來。三娘已經認命了,願意和你兒子過日子了,可是他是怎麼對她的?”

  “肅靜。”縣令再次敲起驚堂木。

  張母說道:“大人,我認罪。”

  這時候,從門口傳來腳步聲。

  圍堵在那裡的百姓挪開位置,讓出一條通道。

  慕思雨走進來,在她的身後跟着兩個老人以及三個孩子。

  縣令見着慕思雨,連忙站起來。

  眼瞧着他就要向慕思雨讓座了,再讓他說什麼,慕思雨的身份就瞞不住了。她暗示縣令坐回去,再站在下方說道:“縣令大人,這兩位是吳三娘的爹娘,這三個孩子是吳三娘子的兒女。”

  三個孩子各有傷勢,他們看見張林等人時面露恐懼之色。其中的兒子撲向張父,對着他拳打腳踢:“我殺了你,你害死了我娘,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要給我娘報仇。我要殺了你!”

  張父任由孩子踢打。

  此時的他像是鬥敗的公雞。

  慕思雨接着說道:“我的人找到三個孩子的時候,他們被販賣到幾十裡外的地方。這對老人是吳三娘的爹娘,他們一直在找吳三娘,我順便把他們帶過來了。縣令大人,他們涉及拐騙良家婦女以及殺害良家婦女,應該怎麼判,你看着辦吧!“

  縣令說道:“既然證據确鑿,那就押下去,秋後處斬。”

  “大人,冤枉啊,大人……”張林大叫道,“吳三娘願意跟着我,那不算騙。那隻能說她蠢,随便一個男人說幾句好聽的話就信以為真。”

  慕思雨接着說道:“縣令大人,經過這件事情,我派人調查過這裡的風土人情。據我所知,吳三娘并不是第一個被騙來的良家婦女,在村子裡還有許多類似的婦人。我建議大人重新徹查這些案子,讓那些被迫留在這裡的婦人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鄉,而不是一直受制于人。”

  “夫人說得極是,本官會派人徹查的。”

  “那我替她們多謝大人了。”

  “這是下官應該做的,夫人客氣了。”

  圍觀的百姓終于發現縣令的态度很奇怪了。他好像對這位夫人格外的恭敬,那語氣不像是地方官對普通百姓說的,而像是下級對上級說的。

  “那位夫人到底是什麼來曆?怎麼覺得縣令大人在她面前連氣都不敢喘?”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我也是這樣想的。”

  吳三娘的爹娘找了多年的孩子,終于知道孩子的下落了,卻沒想到見到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個死人。

  二老也不顧那具屍體有多可怕,趴在她的身上痛哭起來。

  三個孩子看着屍體已經有些腐化的爹娘,站在二老的旁邊跟着哭了起來。

  “娘……娘你醒醒……娘你不要吓唬我們……娘……”

  “娘,你起來,我們再也不調皮了,我們一定聽你的。”

  “娘,你要是不醒過來,我們就沒有娘了……”

  三個孩子怎麼喚也喚不醒吳三娘。

  吳三娘的臉上還有傷痕,看得出來臨死之前還被打了一頓。

  慕思雨對二老說道:“如果二老覺得養他們三個很困難,可以把他們交到育兒堂。”

  “多謝夫人的關心。”吳父說道,“我們家裡有不少茶田,每年靠着采茶賣茶便能過不錯的日子,養這三個孩子沒有問題。我們已經沒有女兒了,這三個孫子孫女就是最後的寄托。您放心,我們肯定把他們三個照顧得好好的,就像是照顧三娘一樣。”

  吳母跟着哭道:“怪我,我沒有照顧好三娘,害得三娘受了這麼多罪。當初孩子他爹說報官找人,我嫌她跟人私奔,覺得丢人,一直不願意報官。再加上她一直說那個男人對她有多好,我想着要是她過得好,她跟人私奔的事情就算了。誰會想到她嫁的竟是那樣的洪水猛獸。我們應該早點來找她的。”

  慕思雨安慰了幾句,把三個孩子交給二老照顧,便回去了。

  當她回到麻将館的時候,那裡已經圍堵了許多女人。

  一雙雙眼睛看向慕思雨,仿佛她多長了一隻眼睛或者多長了一張嘴巴,那表情怪異極了。

  “你們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慕思雨問,“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姐姐,你好厲害。”其中一個婦人說道,“你不知道,今天我回去,我那男人主動做家務,還主動照顧孩子,之前連掃帚倒了也不會扶一下的人突然變化這麼大,肯定是因為今天這個案子讓他們反省了。”

  “今天這個案子是件不幸的事情。”慕思雨說道,“我應該早些勸她的。如果我早些勸她離開,或許她不會落得那幅田地。”

  吳三娘死了,這是慕思雨沒有想到的事情。她以為她真的走了。不過也是,如果她真的舍得走也不會等到今天了,說白了就是放不下孩子。

  吳三娘的善良最終沒有得到好報。

  剛才她派人打聽過,張父張母招了,說是張林在賭坊裡賭博,幾天不回家,張父張母心裡有氣,見吳三娘也打麻将回來,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不曾想,一次失手,吳三娘死了。

  三個孩子親眼見證這一幕,張父張母為了讓他們沒有辦法開口說話,就把他們賣到幾十裡以外的地方。隻想着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就把那個孫子帶回來,至于孫女嘛,反正也是賠錢貨,沒有必要帶回來。

  張林回家後,為了不讓這件事情暴露,他們隐瞞了真相,騙張林說吳三娘幾天沒回家了。于是便有了剛才那一幕,同時也有他們落網的那一幕。

  “行了,姐妹們,日子是你們自己過的,我又不能幫你們過日子。因此,你們應該好好想想應該過什麼樣的日子。好了,言盡于此,今天誰想打牌我奉陪,别的就不奉陪了。”

  此事鬧得挺大的。吳三娘的‘天真愚蠢’成了各家各戶教育自己子女的反面教材。同樣的,官府挨家挨戶調查,真的解救了十幾戶被拐騙過來的良家女子。這些女子有的為了孩子不想離開,有的卻是毫不猶豫地離開。哪怕她們的娘家也沒有她們的容身之處,那也比繼續留在這裡強。

  幾個月後,慕思雨在打牌的時候,陸夜送來了一封信。

  “夫人,雲兒小姐送來了信函。”

  聽說了陸芷雲的信函,慕思雨馬上放下手裡的麻将,接過信函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姐姐,你女兒多大了?”對面的牌友問道。

  “二十幾歲。”

  “姐姐瞧着才二十幾歲,沒想到有個二十幾歲的女兒,真是看不出來。”

  旁邊的人笑道:“難道姐姐在幾歲的時候就生了一個女兒?”

  慕思雨嗤了一聲:“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怎麼沒有見過你女兒?”

  “她成家立業,跟着她夫君走了。”慕思雨說道,“女兒嘛,我們辛苦養大她們就是為了讓她們有個好歸宿。她夫君對她好,她當然跟着她夫君了。”

  “姐姐不用傷感,我們會陪着你的。”

  “我不傷感,反正我也呆不久了。”慕思雨把信函折疊起來,“我女兒送了信過來,說是她那裡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啟程回京城了。”

  “姐姐要走?”幾道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其他人看了過來。

  “夫人要走嗎?”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說道:“我走了,麻将館還是會開着,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姐姐走了,麻将館便沒了溫度。”

  “我們是因為喜歡姐姐,願意和姐姐玩才過來打麻将的。姐姐要是走了,我們對這裡也不是那麼留戀了。”

  “放心,我會回來的。”慕思雨說道,“這裡環境不錯,挺适合養老。我和我夫君把正事辦好之後就會回來。”

  “什麼正事?”

  “我二女兒和二兒子要成親了。”

  “那這是正事。”

  衆人又提起慕思雨的兩個快要成親的兒女。

  當他們知道她有四個孩子時,一個個面露驚訝的神色。

  慕思雨那張臉太有欺騙性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眉宇間連一條皺紋都沒有。不過,就算心态再好,終究還是看過許多風景的女人了。

  提起孩子,對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說不完的話題。

  當慕思雨從麻将館回去的時候,陸羿正在和齊霄下棋。

  這兩人是真的過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除了釣魚之外就是下棋,偶爾約好了騎馬狩獵,但是動真格的時候很少,幾乎就是出去透透氣,很少殺生了。

  “今天收到了雲兒的信函,你們知道吧?”慕思雨在旁邊坐下來。

  “知道。”齊霄說道,“那位林氏如強弩之末,近幾日便會離開人世。謝承錦與她有短暫的母子之緣,想要留下來為她守一個月的墓。”

  “一個月後,我們要啟程回京城了。”慕思雨說道,“清兒和宋家的親事得提上日程,不能再耽擱了。”

  “算算時間,少羽家媳婦是不是快生了?”齊霄落下一子,看向對面的陸羿。“你這個當親爹的怎麼一點兒也不關心?那可是你大兒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子嗣。”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個年紀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先不說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子嗣,就算沒有,隻要他們樂意過那樣的日子,那就沒有問題。”

  “錯了。”慕思雨在旁邊挪了挪齊霄的棋子。

  齊霄按住她,說道:“姑奶奶,我知道你想幫你男人。不過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别在這裡搗亂,一邊呆着去。”

  慕思雨說道:“行吧,你不相信我的判斷,那就随便你好了。”

  一分鐘後,齊霄看着輸掉的棋子,沒好氣地放下手裡的黑子:“你們兩口子是故意的吧?王妃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陸兄悄中給我布了一個局。”

  “承讓了。”陸羿說道,“早就說過讓你找個賢内助,你自己不樂意的。那現在也别怪我們二對一,反正輸就是輸,願賭服輸。”

  “對面那位豆腐西施整天守在那裡看你,你就不動心?”

  “什麼豆腐西施?”齊霄不明所以。

  “那個年紀小小的,瞧着與雲兒差不多大,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的小姑娘。”

  “得了吧,我不喜歡這麼年輕的。”

  “你要年紀大的也行。”陸羿故意逗他,“我明天就去找媒婆,讓媒婆給你找個年紀大點的。”

  “不下了,你們兩口子真是欺負人,我出去走走,透口氣。”

  齊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

  現在的太平日子便是他想過的日子,别的他真沒有興趣。

  這時候,隐約聽見說書人提起暗法司。

  “當年的暗法司首領姓齊,長得像是天神下凡……”

  齊霄摸了摸臉頰。

  天神天凡嗎?

  呵!

  真是久違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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