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錢……還搭個人情，是不是……更不合適？」

　　寧採薇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趙景免，她的情緒很平淡，面前的男人，就是一個陌生人，和她有什麼關係？

　　因為孩子，兩個人如果能和平共處，也是不錯的。

　　畢竟！

　　這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在他們心中，可以有一個高大的形象。

　　對兩個孩子的身心健康，都是有好處的。

　　「……」

　　趙景免不知道說什麼……

　　他該說什麼？

　　他能說什麼？

　　好話，賴話，都讓她說了！

　　「不然……你先看看呢？」

　　送不送，他其實一直都沒想好，以前也送過，可都被嫌棄得體無完膚。

　　這一次……

　　他買了，可送不送，沒想清楚。

　　剛剛腦袋一熱，就問出來了。

　　現在想要收回去，好像也有些難了。

　　「好。」

　　寧採薇把熱水灌完，提了一個熱水瓶進屋，放到大櫃的盤子上。

　　放到地上，怕心念淘氣，給碰倒了，燙著孩子。

　　「明屹，這是送你的。」

　　打開背包，從最上面，找到一把木槍，做得很逼真，無論是線條，還是手感，都打磨了很久很久。

　　寧採薇看著那把木槍，打磨得光亮，沒有一點粗糙的地方，那手指扣進去的位置，很多死角，都打磨好了。

　　可見做這把木槍的人，是下很大心思的。

　　「謝謝。」

　　明屹看到那把木槍，一瞬間，眼睛亮了下，隨後看向了寧採薇。

　　他雖然很喜歡，可是不能背叛娘。

　　娘不喜歡的人，他也不喜歡，更不能要人家的東西。

　　「拿著吧。」

　　就在這時……

　　他聽到了娘的聲音，擡起頭來，看向娘。

　　「大人的事，有大人的解決方法。」

　　「明屹，不管我們在一起，不在一起，你肯定要跟著我。」

　　「但不可否認，他是你爹。」

　　明屹的心理年齡大，她很多時候，會給明屹講一些什麼，從小他都在黑暗和壓迫下長大，她需要教他明事理，辨是非。

　　她怕小時候遭受的一切，會在他的內心，留下陰影。

　　「可是……我想和娘在一起。」

　　明屹不再看木槍，而是看向娘。

　　等他長大，什麼都可以有，可娘隻有一個。

　　「笨！」

　　「自己爹的東西，給你，你就拿著。」

　　「一天天，小腦瓜想那麼多？」

　　「你收了這個禮物，難道就不能和娘在一起了嗎？」

　　寧採薇哭笑不得，點了點他的眉心，反而是她先接過那把木槍，然後放在兒子的手上。

　　「很精緻，很逼真的木槍。」

　　在趙景免的目光中，她甚至露出讚賞的表情，對木槍給予了誇讚和肯定。

　　準確地說，對趙景免沒有仇。

　　那些埋怨，也是因為孩子們。

　　他們之間，隻是聽說過的陌生人罷了。

　　「這是送給心念的。」

　　趙景免不知道女兒喜歡什麼，他做了一個木頭的撥浪鼓，完全都是木頭的框架，就是兩邊的珠子，都是木頭做的。

　　隻有鼓皮，不知道是什麼皮。

　　寧採薇接過來，來回搖了搖，別說，真的很精緻。

　　那手握著的地方，還包上幾層軟布，在來回搖晃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傷了小手。

　　「心念。」

　　「看看這是什麼？」

　　寧採薇看著炕上啃蘋果的心念，目光柔和，少了那份清冷和理智。

　　她為了逗孩子，半蹲在炕邊，腰身往下壓，單手撐在炕沿上，她的頭髮不長，搭著肩膀，帶著稀碎，遮住她白皙的脖子，眉眼皆是一片溫和，那素白的手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幾道疤痕。

　　那撥浪鼓在她手裡，輕輕地搖晃著。

　　女兒聽到聲音，抱著蘋果，從炕上站起來，大步地跑來。

　　「娘，心念要。」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童言童語，那童音聽到耳朵裡，軟在心裡。

　　感覺一顆心臟，裡面塞上棉花一樣，軟軟的，漲漲的。

　　明屹站在母親的身邊，手裡握著那把手槍，臉上帶著笑，看著妹妹大步跑來，甚至還伸出手，想要扶著，怕妹妹摔倒。

　　這一切……

　　即使在夢裡，他都不敢想！

　　可是，就這麼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女兒清脆的笑聲，女人柔聲的言語，兒子沉默少言，但是每次看向兩個人的時候，那執著的目光。

　　他聽不清三個人在說什麼，隻是看到，微弱的燈光，散落在她稀碎的頭髮上，照亮著整個屋子。

　　不知道是屋子，被他們三個人填滿，還是他的心臟，在被那三個人填滿。

　　「喂，發什麼呆？」

　　寧採薇逗完小心念，一擡頭，就看到有些愣神的趙景免。

　　她在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到他回神，這才輕笑著問道。

　　「沒有。」

　　趙景免從那個包裡，拿出一個盒子。

　　木頭的盒子，沒有塗漆，就是原木的。

　　「這是送你的。」

　　「盒子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

　　趙景免看著寧採薇，咽了咽口水，甚至有點緊張。

　　他……

　　不是不想對她好。

　　可是……

　　他從小就喜歡木工，如果不是入伍，他就要當一個木匠了。

　　即使入伍了，他也喜歡木工，在壓力大的時候，他就會鑽進維修室裡，自己做些什麼，化解壓力。

　　在他們結婚的時候，他沒有見過她，不認識她，但是既然娶了她，他會對她好。

　　「就這木櫃，什麼時代了，還有這麼廢物的東西？」

　　「就這桌子，看著這個桌子，就沒有食慾。」

　　她口中的，那些廢物的傢具，屋子裡的桌椅闆凳，都是他婚假的時候，一點一點自己做出來的，每一下的打磨，都是他自己一個人。

　　卻被她貶低得一無是處。

　　滿屋子的嘲諷聲，帶著尖刺的聲音，任何地方，都能挑刺。

　　他討厭這樣的日子。

　　在婚姻中，他是一個逃兵。

　　後來爹生病了，他請假回來，那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自己送她一身衣服，送她一個自己做的木頭手串，每一顆珠子，他都精心打磨，為了那一串珠子，足足淘汰一百多顆珠子。

　　「趙景免！廢物就是廢物，你永遠都是廢物。」

　　「這破木頭，給我燒火，我都嫌棄！」

　　「就這衣服，這花色，你眼睛是瞎嗎？」

　　「給我錢就行了。」

　　「以後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

　　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