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走就走。

　　臨出門前，孟穗穗對黃永發說。

　　「今天謝謝你們。」

　　她說著目光柔和地看向黃鶴。

　　「對了，還要特別謝謝黃鶴小朋友，演出完還特意換上這身衣服。」

　　黃鶴被提到了，很開心，擺擺手說。

　　「不用謝，都是我應該的，我願意看見二姐越來越好。」

　　「嗯，我們也想看見你越來越好。」

　　孟穗穗笑容慈愛。

　　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這孩子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當時黃鶴討厭她，她也沒發現黃鶴身上有那麼多的閃光點。

　　那時候他們誰都沒想到，將來有一天他們的關係會變得這麼好。

　　一想到黃鶴馬上就要走了，她心裡還有點捨不得。

　　胡斯洛他們還在外邊等她，她不能耽誤太久。

　　孟穗穗說，「我們現在要去老房子，你們爺倆要是沒什麼事兒，晚上留下一起吃飯。」

　　黃永發擺擺手說，「好，你快去忙吧。」

　　黃鶴：「孟阿姨加油！」

　　孟穗穗點頭回應，「加油！」

　　這才用了多長時間，院子裡的一切就已經恢復成了開業前的樣子。

　　孟穗穗看了一眼乾淨寬敞的院子，心想人多幹活就是快，有家人幫襯真好，人緣好也真好。

　　孟穗穗在前邊帶路，胡斯洛他們跟在後邊。

　　大家邊走邊聊。

　　方梅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孟若兮走成了一排。

　　方梅突然開口問：「你做了那麼多衣服，對服裝設計很感興趣？」

　　她娘之前跟她說起過服裝設計師這個職業，那時候她才知道有專門兒的一群人一直從事著設計服裝的工作，然後把自己設計的服裝做成衣服。

　　那之後她娘買過幾本和做服裝有關的書，她看了之後很感興趣。

　　可服裝設計這個行業對她來說還是太遙遠了。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入行，更不知道入行之後去哪裡找服裝設計師的工作。

　　她去市裡出差的時候還特意關注過，根本沒看見有什麼地方招聘服裝設計師。

　　她雖然迷茫，不過她聽娘說，做服裝設計師要有畫畫基礎，所以她先想辦法跟胡斯洛先學畫畫，應該也對將來從事服裝設計師的工作有幫助。

　　孟若兮不知道方梅是服裝設計師，隻當對方是找她閑聊，她坦誠地說。

　　「嗯，感興趣，我很喜歡做衣服，看見別人把我做的衣服穿成我想象中的效果，我就很開心。」

　　方梅又問，「是不是有很多人誇你有服裝設計的天賦？」

　　她點頭說。

　　「是有人誇，但不多。」

　　也就之前她娘誇過，好像黃永發也誇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你自己也是這樣覺得的吧？覺得能用肉眼看出別人用尺子量才能得到的尺寸，很牛，很厲害？」

　　孟若兮莫名感覺到了敵意，她覺得應該是她感覺錯了。

　　她搖頭說。

　　「沒有，因為我之前以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話聽起來更自負了。

　　方梅的聲音冷了幾分。

　　「一個服裝設計師最重要的是設計，你能肉眼看出尺寸對這項工作的加成並不大，隻要別人手裡有一個軟尺，也能輕鬆地得到和你一樣的結果，你頂多就是比別人快一些，但這點時間加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單看你會肉眼讀尺寸這一點，你並不佔多少優勢。」

　　被人吹上天的天賦，方梅偏要把孟若兮拽回到地面，讓孟若兮清醒一點。

　　方梅說完悄悄觀察，發現孟若兮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氣急敗壞。

　　而是非常乖巧的點頭，溫和地表達贊同。

　　「是的，我也這樣覺得。」

　　她本來就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有天賦是別人說的，她自己並不那樣覺得。

　　所以她根本感覺不到方梅想把她從神壇上拉下來，隻是有點奇怪方梅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方梅認真觀察，發現孟若兮確實沒有陰陽怪氣，她納悶兒地問，「你不生氣嗎？」

　　孟若兮擡眸直視，反問，「我應該生氣嗎？」

　　不應該，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可孟若兮這個反應和她想象的差太多，她一時有點緩不過來，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

　　方梅沉默幾秒，又問。

　　「你之前學過設計服裝？」

　　「沒有。」孟若兮脫口而出，突然想起來她娘給她買的書，她補充道，「看過書算嗎？」

　　「隻是看過書嗎？什麼書？」

　　「就是跟做衣服有關的，你要是感興趣，一會兒我拿給你看看。」

　　「行。」

　　方梅一口答應。

　　她倒是要看看什麼書能這麼厲害，竟然都不用老師教，照著書學就會了。

　　「到了，這就是我家老房子。」

　　孟星楚朝院子裡指了一下，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破舊的房屋和院子充滿了生活的痕迹。

　　胡斯洛和方梅沒想到孟穗穗的家居然這麼破。

　　這麼破的房子真的能住人嗎？感覺都要塌了。

　　突然覺得孟穗穗既要做生意，還要把幾個孩子拉扯大，實在是不容易。

　　一個農村婦女摸爬滾打，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因為自己所在的圈層接觸不到那麼多厲害的人，所以隻能苦心算計，用心討好。

　　孟穗穗隻不過是想幫孩子謀一個好一點的出路，這有什麼錯嗎？

　　這麼一想，孟穗穗這個女人好像沒那麼可恨了。

　　方梅可以理解孟穗穗一步步算計接近他們，但騙人這一點她不能原諒。

　　學過就是學過，直接告訴他們沒什麼不好，沒必要把自己孩子包裝成一個各方面都有天賦的孩子。

　　她剛才已經好心給過孟若兮一次機會了，那孩子還是嘴硬說沒學過，隻是看了書。

　　這孩子沒救了。

　　她可不一樣她和老胡精挑細選到最後收了個滿口謊言的徒弟。

　　這時孟穗穗指著院子裡的洗澡棚介紹道。

　　「這就是我說的洗澡棚。」

　　胡斯洛和方梅正在打量整個院子，他們沒來過農村，對他們來說院子裡的很多東西都很新奇，之前沒怎麼見過。

　　聽見孟穗穗說話，他們順著孟穗穗的視線望了過去。

　　胡斯洛看見之後，「噢，這就是呀，老婆你看。」

　　夫妻倆牽著手，朝洗澡棚走去。

　　孟若兮看著這一幕，心裡有點沒底。

　　洗澡棚是她用家裡沒用的破布做的，做的時候也沒想那麼多，還因為當時做得比較急，所以這個洗澡棚在她看來各方面都非常粗糙。

　　當她聽她娘說胡斯洛要來看洗澡棚時，她心裡緊張極了。

　　覺得自己做的洗澡棚拿不出手，會很丟人。

　　她還提議過為了應對胡斯洛的到來把洗澡棚外圍的擋布重新做，娘卻說沒必要，胡斯洛隻是看看，這不是決定因素。

　　此時她緊張地攥緊了拳頭，突然，有一隻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下意識扭頭。

　　是她娘。

　　她眼神詢問，然後她聽見她娘說。

　　「寶貝兒別緊張，你已經很優秀了。」

　　娘的笑容瞬間治癒了她的緊張和焦慮，讓她感覺到了安心。

　　隻見胡斯洛和方梅繞著洗澡棚走了兩圈，然後胡斯洛開口問。

　　「孟若兮，你能跟我講講你製作這件作品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嗎？」

　　這題她會！

　　當初娘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