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你不同意?那我就和你離婚!
「你不同意?那我就和你離婚!你和錢宏利那個白眼狼兒一起滾出這個家!」
像是被欺負狠了,終於奮起反抗的老實人一樣,秦香蘭紅著眼睛,瞪著錢永興。
和秦香蘭離婚,錢永興倒是不在意,可是秦香蘭讓他滾出這個家,他可不幹了。
梗著脖子,錢永興也紅著眼睛瞪著秦香蘭。
不過他可不是委屈的,他是氣的。
「離婚就離婚!你以為老子怕你是不是?還讓我滾出這個家?憑什麼就是我滾出這個家?要滾也是你滾出這個家才對!你別忘了,這個家姓錢,不姓秦!」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一下把秦香蘭心中的怒火全都點燃了。
她甚至都顧不上繼續偽裝成弱勢的一方,指著錢永興的鼻子就開始罵。
「不姓秦咋了?
這房子的一磚一瓦,哪一塊沒有我的功勞?
家裡的這些傢夥什,哪一個不是我親自添置的?
你們老錢家的這七個孩子,哪一個不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的?
為了這個家,我孝敬公婆!
我起早貪黑!
我操持家務!
我生兒育女!
現在,你一句不姓秦就抹去了我所有的功勞?
憑什麼?啊!」
秦香蘭指著錢永興。
每說一句話,就朝著錢永興的方向邁一步。
直到錢永興靠在了牆上,秦香蘭這才沒有再繼續上前。
雙眼盯著秦香蘭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尖兒,錢永興差點兒把自己瞪成了個鬥雞眼兒。
抿著唇,錢永興想要反駁秦香蘭。
然而,嘴唇囁嚅了好幾次,他也沒有想到,他可以反擊的點。
從前,老錢家是那種典型的東北農村家庭。
奉行的是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準則。
全家人有一個大家長,那就是老錢頭。
什麼事情都聽他的。
家裡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必須得先徵得他的同意。
隻要他不同意,那這事兒就辦不成。
後來老錢頭死了,這個大家長就變成了錢永興。
整個老錢家,又都開始圍著錢永興轉了起來。
錢永興逐漸享受到這種當家做主的快樂,沉迷在這個家全都靠我,沒有我就得散的成就感當中。
也就越來越忽略了秦香蘭對這個家的付出。
甚至開始嫌棄秦香蘭。
然而,當秦香蘭揮散那些虛假的迷霧,直白的質問他的時候,錢永興才驚訝地發現。
這麼些年,他好像除了一年到頭的那點兒工分兒之外,真的沒有為這個家做過什麼。
老爹老娘都是秦香蘭伺候走的。
兒女們好像自己也沒有怎麼管過,一轉眼就長大了。
就連幾個孩子的婚事,好像也都是錢香蘭給張羅的。
因為這個,他們還欠了秦香蘭娘家的錢。
後來債還完了,好不容易有了些積蓄,現在想想,也不全是他自己掙出來的。
畢竟,他還得時不時地接濟趙桂香一家子呢。
一年到頭,真剩不了多少東西。
囁嚅了半天,錢永興也說不出話,倒是把臉給憋的通紅。
看著錢永興的表情,秦香蘭冷笑了一聲。
冷笑完了,她才突然想起來,今天自己是被壞人欺負到家門口,卻無力反抗,但依舊堅強的可憐老太太的人設。
眼睛一紅,「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嗚嗚嗚!錢永興,你個喪良心的!你這是終於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是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嫌棄我了你!嗚嗚嗚!」
大隊長他們也是沒有想到,錢永興和秦香蘭話趕話的,竟然就說到了離婚這事兒上了。
在這個年代,離婚這個事情,別說在農村,就是在城裡,那也不是什麼時髦的事情。
如果哪一家出了個離婚的,全家人走在路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他們會說,肯定是這家的女人不檢點,被丈夫嫌棄了,才離婚。
也可能會說,是這家的女人好吃懶做,照顧不好家,當好不一個妻子,被丈夫嫌棄了,才離婚。
還有可能會說,是這家的女人不知足,愛慕虛榮,攀上了高枝兒,才離婚。
甚是還可能會說,是這家的女人沒有女人味兒,一天就知道悶頭幹活兒,不知道籠絡男人的心,這才離婚。
總之,不管真相如何,大多數的時候,離婚以後,受指責更多的,都會變成女人。
但是,今天,他們看見錢永興和秦香蘭爭吵的這一幕,忽然就覺得,這兩口子離婚,好像也不都是女人的問題。
如果他們攤上了錢永興這樣,自家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的男人,他們也想離婚啊!
可是老話兒說了,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
就算他們理解秦香蘭,但是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口子離婚呢。
大隊長隻能上前,開始勸合。
「永興,香蘭啊!你們兩口子也別說這種氣話。都過一輩子了,孩子都有孩子了,哪能說離婚就離婚呢。現在還是先說說把你們家老三給分出去的事情吧!」
秦香蘭也知道,想離婚沒有那麼容易。
就現在這種程度,大隊長是一定不會給她開介紹信的。
這一次能撬開一個口子,她已經很滿意了。
擦了擦眼淚,秦香蘭狠狠瞪了錢永興一眼,轉頭對大隊長堅定地開口。
「大隊長,我要把錢宏利給分出去!也要和他斷絕母子關係!錢宏利這麼大了,連女兒都有三個了。我生了他,也養大了他,又給他娶了媳婦兒,我這個當媽的,已經盡到了做母親的義務,沒有對不起他錢紅利。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對不起我!既然他心裡也沒有我這個當媽的,那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好了。今天這事兒沒得商量,誰反對都不行!」
秦香蘭這話說得沒有毛病,誰也反駁不了。
大隊長點點都,也看著秦香蘭。
「唉,你不容易啊!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回去就寫申請,之後我再在大隊會上宣布一下,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
剛剛還對秦香蘭要和錢宏利斷絕關係十分反感的錢永興這一次卻不再說話了。
他詭異地從心裡湧出一種感覺。
如果他現在閉上嘴巴的話,他的日子還能像往常那樣過下去。
可如果他再敢多一句嘴。
那被從家裡趕出去的人,恐怕就不止錢宏利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