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機場的路上傅謹修激動不已,他緊握著雙手,手指陷入皮肉之中來遏制心裡的緊張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傷透了孟晚溪,她不再信任自己。
但他卻無法面對孟晚溪在極短的時間就和霍厭有了孩子這件事。
如果說那一晚流掉的是一個孩子,還保全了一個呢?
那孟晚溪肚子裡懷的孩子是自己的嗎?
想到這個可能,傅謹修開心得就要發狂。
他的情緒大喜大悲來得太快,秦長風趕緊將葯遞給他,「老闆,你先吃藥冷靜一下。」
傅謹修接葯的手顫抖著,好幾次旋轉連藥瓶蓋子都打不開。
「老闆,我來吧。」秦長風有些無奈,替他打開了蓋子。
傅謹修咽下藥,閉上雙眼,滿腦子都是孟晚溪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
如果,如果她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那該多好?
過了一會兒,他激動的心情漸漸平息,再睜開眼時,傅謹修已經變回從前的樣子,他淡淡開口:「長風,讓人去查!」
「太太當初流產是在三少爺的私人醫院,我們這邊剛介入,他那邊就知道了。」
秦長風皺著眉頭,「而且以三少爺做事的手段,必然是滴水不漏的,就算是去查,說不定就和上次訂婚宴的事情一樣,放出的是假消息,老闆,我們在三少爺手上吃了不少虧了。」
從霍厭正式和傅謹修宣戰以後,傅謹修就沒有贏過一次。
固然傅謹修犯錯是最大的緻命點,但霍厭的手段不容小覷。
他就像是一個棋手,坐在棋盤後面操控著變局,步步為營,讓傅謹修節節敗退,最後將孟晚溪收入囊中。
這樣的人成為對手就知道有多可怕了!
傅謹修目光沉穩淡定,「我知道。」
「那老闆的意思是……」
「說不定剛剛我們離開,周主任就會將我找過她的事情告訴溪溪,她是溪溪的主治醫生,正如她自己說過的話,隻有女人才能共情女人,如今溪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霍厭隻怕正等著我去查,好給我一份假的報告。」
秦長風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老闆是想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是,如果我不去查霍厭肯定還有後手準備,但我去查了反而容易打消他的顧慮,方便我行事。」
「我這就去查。」
傅謹修上了飛機,他這幾天長時間工作,剛剛吃的葯有安定的成分,他回到卧室休息。
這裡還殘留著過去歡好時留下的畫面。
那時候他們是多麼恩愛,可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如果在那時他死死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抱著孟晚溪蓋過的被子,傅謹修像是失去伴侶的孤狼,在黃沙漫漫的古道上呼喚著他的伴侶歸來。
他睡了一覺起來,飛機也快要落地了。
秦長風將查到的資料發送給了他,從流產報告到孟晚溪最近做的產檢,看不出任何問題。
孟晚溪流產的時候孩子還很小很小,有可能另外一具小小身體已經化為了血水流到泳池或者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第一次產檢的時間是孟晚溪懷孕一個多月,正好是她去霍家之前。
三天前她又做了一次產檢,B超結果顯示她懷孕兩個多月,胎兒很健康。
如果這一份是他做的假,那麼第一次產檢他就開始作假了,霍厭這個人的心思實在是太深了。
「老闆,果然天衣無縫,怎麼看都是太太在流產之後再懷上的,我們又不可能將太太帶到自己的醫院重新檢查。」
傅謹修卻搖搖頭,「我不會再那樣對她了。」
當初將她騙到自己的醫院,想要強行給她檢查身體後做試管。
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呢?讓她徹底對自己失望,還牽扯出一系列的麻煩。
他說過不會傷害她的。
更何況如今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就算孟晚溪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孩子,他還能如何?
無非就是兩個選擇。
第一種,他公布真相。
傅謹修心知肚明,孟晚溪已經和霍厭都領證了,就算孩子是他的,她也不會回頭了。
自己要是強硬手段將她拉過來,也隻會再傷她一次。
已經因為自己的偏執失去了一個女兒,他還要連這個孩子都失去嗎?
強勢將她鎖住,鎖得住她的人,也鎖不住她的心,反而將霍家上下搞得一團糟糕。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想到讓丁香君為難的樣子,傅謹修就有些難受。
那是孩子天然對母親的心疼。
還有爺爺,父親,他們都力所能及愛著自己,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自己。
自己要是來這一出,不是在他們的心上捅刀子?
傅謹修從小就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哪怕詹芝蘭對他不好,妹妹任性,他也儘可能去做好一個兒子,兄長的身份。
最後再聯想到霍厭,他對霍厭的感情很複雜。
可以說霍厭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壓在了傅謹修的身上。
當年初見,霍厭那周身的上位者氣息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他隻要擡擡手,一句話就能給孟晚溪最好的資源和人脈。
而自己那時除了給孟晚溪做一頓飯,揉揉腿,別的也就沒了。
傅謹修才會不顧一切往上爬,後來知道兩人要拍戲,拍攝場地那麼遠,傅謹修經常跋山涉水去探班。
甚至好幾次霍厭看到兩人的親熱場面,不是巧合,是傅謹修蓄意而為。
在霍厭面前,他是那樣自卑且不堪,用這樣的手段想要逼霍厭退出。
那部戲爆了之後,孟晚溪的邀約不斷,甚至很多資方都希望孟晚溪和霍厭二搭。
傅謹修慌了,他很怕兩人這麼下去真的會擦槍走火,假戲真做。
他以備孕為由,讓她退出娛樂圈,徹底和那個人劃分界限。
從頭到尾孟晚溪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實際上兩個男人之間暗流湧動,已經開始了第一輪的競賽。
第一次交鋒,以霍厭的退出,傅謹修大獲全勝告終。
而後從孟晚溪去港市之後,每一輪傅謹修都是一個輸字。
但傅謹修也想明白了,霍厭給了他無數次機會,是他自己沒有珍惜。
如果那段時間沒有他帶著孟晚溪走出來,孟晚溪也絕非今天的樣子。
或許兩人天然的血緣關係影響,傅謹修到了今天,他並不恨霍厭。
霍厭從未用陰險的手段去爭搶孟晚溪,拿得起也放得下,他是真正的男人。
如果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去破壞兩人的感情,強行帶走孟晚溪。
不僅傷了兄弟情,也傷了孟晚溪,和整個霍家。
這種方式,顯然是不行的。
那第二個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