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周秘書,你非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
盛暖氣憤地掛斷電話。
她原本還因為周秘書沒有怎麼過她,不打算刪了周秘書。
現在沒什麼好考慮的,直接把周秘書的電話和微信都拉黑了。
周秘書見盛暖不肯聽他講電話,就打開微信對話框,把他要說的話,編輯出來。
【太太,雷暴那日,厲總本來就訂了機票去找你,但因為天氣緣故,航班取消,厲總不得不返回來,在接到你的電話之後,厲總馬上親自駕直升機去帝都,那個胸針,是厲總在機場買給你的禮物,我送許小姐的時候,她看到了,認為是厲總送給她的,給厲總打電話說她想要,可能因為她是厲總的小姨,厲總不好意思拒絕,就讓她拿走了……】
周秘書繼續想著,趕緊又加了一行字:還有國慶之前,厲總讓我訂三張機票,要帶太太和少爺去南城旅遊,厲總那邊一直聯繫不上你,最後隻能訂了兩張。
信息編輯好了之後,周秘書點了發送。
然而,消息發過去之後,成了一個感嘆號。
太太把他拉黑了?
周秘書再次撥打盛暖的電話,也打不進去了。
他隻是想把那些事情告訴太太,讓太太知道厲總是在意她的,怎麼剛提那些事情,太太就生氣了,是不是因為那些事情對厲總有誤會啊。
周秘書也挺迷惑的。
不過這個時候厲總還在昏迷當中,問厲總也問不到,周秘書索性先離開了醫院。
林弘文去見了盛暖的主治醫師,了解了盛暖的病情,表示他是盛暖的哥哥,是來做配型的。
醫生把盛暖的情況告訴了林弘文,說上次檢查的時候,病人情況具備有做移植手術的機會,如果配型成功,可以儘早安排手術。
林弘文去做了體檢,身體各方面都沒有問題之後,醫生帶他去做配型需要的檢查。
等他出來之後,他問醫生大概需要幾天能出結果,醫生告訴他活體移植配型檢測大約在七天左右。
倒還好,時間不算太久。
林弘文從醫院出來,心裡很難受。
盛暖當時確診的時候,醫生斷定生命隻剩半年,直到現在,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她得了癌症。
如果不是因為還有治好的可能,她恐怕也不會告訴他。
這些事情,她都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
那個時候,她一個人該撐得有多苦?
厲庭舟是她的丈夫,還時常在她的身邊,居然都沒有發現。
這個臭男人,簡直不是個東西。
林弘文回到家裡,第一時間就去看了盛暖。
見盛暖正忙著製作動畫,他心疼不已,「暖暖,你現在是病人,要不這些事情就不做了?」
「那怎麼行,我答應了史密斯,這個角色很重要,如果不是他一心一意要找我,再加上方導的推薦,我可能都沒有辦法走出來,厲庭舟不肯讓我工作,我真的是好不容易才能有出來工作的機會,我不想放棄,其實一天也花不了太長時間。」
饒是如此,林弘文還是很心疼。
畢竟她得的不是小病,是癌症啊。
「那你不能太辛苦。」
「我知道的,我自己心裡有數,累了我就不弄了,主要是我自己也喜歡做這個,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因為……」
盛暖說不下去了。
她去南城參加方導漫展的時候,方導展出了她的清明上河圖,跟別人說她嫁給了愛情。
當時她在門口,聽到別人議論,她放棄了跟著方導做事業的大好機會,太可惜了。
而她的愛情,卻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因為什麼?暖暖,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哥哥好不好?」
林弘文想知道她的所有,想知道她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隻有這樣,他才知道如何把她想要的給她。
盛暖苦澀一笑,「因為我選擇了愛情,所以我輸了,方導看重我,想培養我,我放棄了,這一放就是七年,當我先撿起來重新做的時候,我已經得了癌症,這七年沒工作,沒有社會地位,僅僅隻是想跟厲庭舟離婚,都難如登天。」
她的語氣很平靜,但林弘文仍舊都能感覺到她心底深處的壓抑。
她卻還能那麼坦然地面對。
「暖暖,你就沒想過跟他吵,跟他鬧,跟他們厲家人撕破臉嗎?把你所經歷的不公平待遇,全部都說給他聽。」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當時又不能說話,有時候可能一衝動,話就在嘴邊,說不出來,下一秒再發生點別的,就不想說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我決定要離婚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麼?」
林弘文的心糾成一團。
他進來的時候,門沒有關,江硯遲從房間出來,聽到他們在說話,就站在走廊處,倚在牆邊。
林弘文和盛暖的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想明白我是要離婚的,既然我要離婚,又何必還去跟他糾結過去的種種,我又不是要挽留他,需要他跟我解釋什麼,再加上當時的情況,我即使說了,他也不會在意,我何必自討沒趣,給自己添堵,哥哥,我想好了,跟過去說再見,隻看將來。」
林弘文張開雙臂,抱了抱盛暖,「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問了,過去的,都不重要了,咱們不要了,咱們往前看,你想做動畫,哥哥給你投資,你想做什麼都行,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身後有哥哥,爸爸,媽媽,爺爺,還有整個林家。」
她是他們林家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小寶貝,被厲家糟踐成那樣,將來,他要把最好的給她,把她曾經的不快樂全部都埋藏。
林弘文從卧室出來的時候,猛地看到江硯遲,差點把他嚇了一跳,他趕緊推著江硯遲到客房裡,把門合上。
低著聲音說:「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好像挺久的。」
林弘文皺起眉頭,「全聽見了?」
「應該是的吧。」
林弘文氣得雙手叉腰,「你們你一個大男人,大白天一個上午都躲在房間裡幹什麼,你就不能出去走走?」
江硯遲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我母上大人,父上大人,一天不下十個電話過來,讓我好好陪著熹熹,全力以赴追求熹熹,你說我敢出去嗎?」
「你不會騙他們啊。」
「視頻通話隨時查崗,你還不了解他們嗎?」
林弘文也是無奈了,「她生病的事,不準告訴別人。」
江硯遲沉了沉眸,「你一早出去,是去做配型了?」
「嗯。」
「哪家醫院?」
「你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江硯遲舌尖頂了頂口腔,「我也去做,多個人多點希望。」
「有毛病?你們什麼關係都沒有,配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有這個心還不行嗎?萬一配上了呢?而且一次配型檢查,怎麼說也需要個好幾天,總不能一個一個的慢慢去試,她等得起嗎?」
江硯遲的話倒是說動了林弘文。
母親身體不好,他是不可能告訴母親,更不能讓母親去做配型救盛暖。
至於父親……
唉,他年輕一點,最好是他能配上。
「那行吧,我們現在去醫院。」
林弘文帶著江硯遲一起下樓,林弘文負責開車,江硯遲坐在副駕駛上。
「大舅哥,要不你勸勸暖暖和你父母,我和暖暖的婚事就這麼訂下來吧。」
「怎麼又說這事,我說了讓你別叫我大舅哥,我不愛聽,你和她的婚事,我想我爸媽那邊肯定會跟你父母溝通取消的,家裡不可能委屈她隨便嫁人。」
江硯遲顯得十分冷靜,「她嫁給我最安全。」
「她在我們林家也一樣安全。」
「得了吧,安不安全,我不信你心裡沒底。」
江硯遲頓了頓,繼續說:「庭舟早晚還得來鬧,你們安生不了的,隻有她結了婚,斷了庭舟的念想,你們才能安全,再說,她現在是記不得小時候的事,她要是記得小時候的事,指不定她是願嫁給我的,對了,你怎麼沒想著帶她去看看醫院,檢查一下為什麼她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有些人五六歲的記憶沒有了不是很正常嗎?那時候的記憶就算沒了,也不影響什麼,她自己也沒提過,她若是想找到小時候的記憶,她肯定會說,她沒吭聲,我是不會勉強她的。」
林弘文知道她不少遭遇,隻想什麼事都依著她。
江硯遲來林家兩天了,還沒有主動找過盛暖,也沒有主動跟盛暖說過話。
主要是他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冷眼旁觀了這麼久,想到她,就會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根本沒臉跟她說話。
如果她能記得小時候的事,記得他,他還能找到一個靠近她的點。
「在想什麼?」
林弘文側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方。
江硯遲說:「庭舟那樣對她,你就不想讓庭舟付出一點代價嗎?」
「怎麼不想,想殺了他,我能殺人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有什麼意思,真把他殺了,人家解脫你,你還得把下半輩子搭進去,到牢裡蹲著,不值得。」
林弘文揚唇笑笑,「你是不是想說讓暖暖嫁給你,你們又是好兄弟,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庭舟見一次傷心一次,這才紮庭舟的心,是不是?」
江硯遲捏了捏鼻尖,挑著眉骨,「林弘文,你要不要這麼精明?」
「我精明還是你精明?一天到晚跟厲庭舟一樣,凈想給我下套,我要是沒點腦子,要被你們騙得團團轉,厲庭舟固然可恨,我也不可能搭上暖暖的將來,讓她隨便嫁個人去氣厲庭舟,不值得。」
她的幸福才重要。
「真是倒黴透了,才碰上你這麼個大舅子。」
太能了,太聰明了。
瞧瞧人家厲庭舟,從小到大都不跟林弘文對著來。
即使林弘文主動整厲庭舟,厲庭舟幾乎都不怎麼吱聲。
大舅哥這條路不太好走。
算了,他還是自己主動努力吧。
到了醫院,江硯遲去取各項樣本,這麼弄下來,時間挺晚了。
「弘文哥,晚上接暖暖出來吃飯,順道出去逛逛,總一直呆在家裡也挺悶的。」
「行吧。」
林弘文也覺得應該帶盛暖出來逛逛。
夜幕降臨。
江城的天亮了。
厲庭舟睜開眼,發現他在醫院裡。
突然想起他的手機。
他的血弄髒了暖暖的臉,他要擦乾淨。
厲庭舟去摸手機,發現自己上身是光著的,沒穿衣服。
坐起來,才看到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他拿起手機,按亮屏幕。
血漬已經凝固成黑色的,沾在盛暖的臉上。
他抽出幾張紙巾,走進浴室,將紙巾打濕,輕輕擦掉手機屏幕上乾涸的血漬。
照片上,盛暖帶笑的臉清晰地顯現出來,厲庭舟的嘴角無意識的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拿著手機出來,趴到病床上,就那麼盯著盛暖的照片看。
忽然想多找幾張她的照片看一看,才發現,他們結婚七年,沒有一起拍過照,他也沒有幫她拍過照。
甚至他們有了兒子,也沒有拍全家福。
厲庭舟嘴角的弧度猝然消失。
領了證後,她說她想拍婚紗照。
他拒絕了。
再次回想起來,胸口有些窒息。
後來,他哄不好她,看到那張放大的登記照,便煩躁地把照片收了起來。
準備跟她拍婚紗照,她就是不肯理他,還不接他電話,把他拉黑名單。
那個時候,離她第一次讓出家的時間並不算太久,他卻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她不想要他了。
也許更早。
更早的時候,她就不想要他了。
是他還自信篤定她不會走,以為他們的家一直很穩固,沒哄好,來了點脾氣就不哄了,也不管了,還以為是她在無理取鬧,要打破他們過去的常規。
如今細細想來,他們過去穩固了七年的婚姻,都是她一個人維持著的。
厲庭舟的心像是被一個電鑽,正猛烈地往裡面鑽著。
他將林弘文朋友圈的圖片保存了下來。
又往前翻了翻,看到盛暖和朵朵的合影。
不跟他在一起的她,笑容都是那麼的燦爛。
厲庭舟把九宮格翻完,目光定格在最後一張照片人。
幾個人的合影,其中有一個人他看著十分眼熟。
猛然想起,好像是江硯遲原來提的那部動畫電影的導演。
他在手機新聞上看到,他正跟著林弘文安排的宣傳團隊在宣傳電影。
這個江創還是個啞巴!
厲庭舟驀地從病床上爬起來。
盛暖如果是因為林弘文投資了那部電影,而跟他們的製作團隊合影,應該是十分生疏的。
但照片上,明顯不是。
那五個人,跟盛暖看起來十分親近,他們的笑容很自然,就像是很久的老朋友在合影。
動畫電影。
盛暖嫁給她之前,就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動畫製作師。
彷彿有什麼要從厲庭舟的胸口掙紮出來。
他迅速在手機新聞軟體裡,搜索那部電影的名字《臍帶漂流瓶》。
看到最新進展,今日點映。
江創導演帶著團隊會在江城江氏旗下的瑞麗影院舉辦粉絲活動。
厲庭舟迅速撥通江硯遲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