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師父的過往
葉柔出了飯廳,想著先找到兩個小孩子。
長笛聲音悠揚響起,葉柔腳步一拐跟著長笛聲音穿過遊廊走進了二進院東院。
東院住著王國平、鄭緻遠、周餘慶和剛來的劉玉堂。
還未靠近院子,葉柔便聽見了聲音。兩個小孩子此起彼伏的驚嘆聲音,小灰灰被刻意摁住的嗷嗚狼嚎,長笛伴著青蛙呱呱的叫聲,還有外公和王爺爺下棋的討論爭執聲音,給葉柔一種既熱鬧又安靜的感覺。
院子是徹徹底底的中式建築風格,磚牆、鋪地面的磚塊和碎石是灰白色、深灰色,和房頂瓦片相互呼應。
葉柔走過圓形小門,東院靠近遊廊牆壁處是一個池塘,特意修的不規則形狀,這邊和內院花園的池水相互流通形成一個活水,在進水口狀了網格,防止魚遊走。
池塘旁邊擺了圓桌和藤椅,臘梅樹嶙峋,開花卻格外漂亮。迎春花爬上牆,開的絢爛。種在窗戶下的玉蘭樹開著粉色的花,這院子裡顏色絢麗卻不繁雜和池塘邊的綠植輝映,整體院落像是一張活得水墨畫。
石頭和瀚瀚手中各拿一個小網,在院子裡興緻勃勃準備抓青蛙。
小灰灰蹲在圓桌旁邊,王國平一邊和鄭緻遠下棋一邊揉狼頭,還把擺在桌子上的蘋果、草莓餵給張著大嘴的小灰灰。
鄭緻遠見王國平用沾了草莓汁的手下棋,面露嫌棄。
幸好用的不是他的棋盤和棋子。
劉玉堂坐在圓桌一邊,正在翻看醫書。
周餘慶躺在房檐下的藤椅上,吹著長笛。
葉柔一進門,小灰灰率先聞到了味道。
沖著大門嗷嗚嗷嗚撲了過來,葉柔忙用了些力氣摁住它。
小灰灰還在生長期,但現在的體型已經相當於薩摩耶的個頭了,更別說這院子裡人見天投喂它,好好一隻威風的狼愣是往橫向發展,吃的滾圓,重重往人身上一撲,比秤砣還沉。
「小柔來了。」鄭緻遠見到葉柔,臉上帶出笑意。
兩個小孩子見到葉柔,一個喊香香姐姐,一個喊漂亮姐姐,一左一右沖向了葉柔。
「姐姐抱我!」
「我要姐姐抱!」
這兩個孩子,石頭因為被汪巧荷虐待,膽子小說話聲音低。
瀚瀚因為在農場常被那邊的小孩作弄,再加上額頭的疤和父母離世的不安,讓他格外敏感,不安全感比別的孩子要更強烈。
都是安靜的性格,意外的能玩到一起。
葉柔大腿被兩個小孩同時抱住,幸好她力氣大,可以同時抱兩個小孩。
她彎腰一左一右把兩個小孩撈起來。
晚霞漫天,紅雲綿延千裡。
葉柔頭髮染上紅意,格外漂亮,抱著兩個小孩,笑著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石頭舉著手裡的網,小聲道:「姐姐,我們在抓青蛙。」
「嗯嗯,周爺爺說院子裡的青蛙長得特別可愛,我們想看。」瀚瀚摟住漂亮姐姐脖子,大聲回答。
他太喜歡姐姐家了。這裡沒有人會說他是沒爸媽的孩子,還有新認識的朋友石頭和小灰灰陪他玩,他想一直住在姐姐家。
見葉柔被兩個孩子纏住,四個老人笑著搖頭。
「姐姐,我們一起抓青蛙吧!」兩個小孩子對葉柔發出邀請。
葉柔聽到青蛙,立刻知道這隻青蛙是哪裡來的了,準是小灰灰在她變小的時候,叼進屋子放在她身邊的那隻青蛙。
她打了個寒顫,委婉道:「姐姐渴了想吃水果,你們去抓青蛙吧。」
葉柔彎腰放下兩個孩子。
瀚瀚和石頭勵志要抓到青蛙給姐姐看看,拿起小網,對視一眼再次開始滿院子的抓青蛙。
葉柔在圓桌旁邊坐下,她看不懂圍棋,抓了一顆紅草莓往嘴裡送。
鄭緻遠下著棋問葉柔說話:「今天上班怎麼樣?」
王國平和劉玉堂聽到這個問題,同時看向葉柔,目露關心。
葉柔思索片刻,給出一個答案:「還行。」
「你這丫頭。」王國平是經濟學教授,最喜歡準確數字,對於還行、一點、一些……,這種含糊量詞向來是聽不慣的,「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怎麼還出來個還行?」
葉柔吃著切好的蘋果,眨眨眼,更詳細道:「應奶奶是院長,有她罩著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醫院的女護士們很照顧我,第一天去對我很熱情。」
鄭緻遠敏銳抓住到了關鍵詞,問道:「沒人敢明目張膽欺負你,女護士關照,你們醫院男同志很差勁?」
「外公你好厲害。」葉柔崇拜看著外公,「醫院有四大害蟲,就是形容醫院四個男醫生的。」
「蟑螂、老鼠、蚊子、蒼蠅。」劉玉堂撇嘴道:「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柔想到蒼蠅,立刻道:「師父,醫院裡有一個叫劉揚的就在中醫科室,聽應奶奶說他爸叫劉金堂。」
「劉金堂?」劉玉堂立刻坐直,臉色變得嚴肅,「他也在你們醫院嗎?」
葉柔搖頭後又道:「不過聽人說,劉金堂每個星期會去醫院坐診一天。」
劉玉堂嗤笑一聲,「他跟著師父學習的時候,心思就浮躁,整天想著騙師父的醫書和藥材出去賣,根本沒有學到什麼中醫知識,給人看個診都哆嗦,還要我和大師兄幫忙才行,現在出國跑一圈,回國膽子倒是大了,都敢跑去軍區醫院忽悠人了。」
鄭緻遠夾著棋子在桌上敲了敲,不滿道:「你和你師兄的恩怨不會牽扯到小柔吧?」
劉玉堂嘆口氣,「小柔,我沒有跟你說過吧,你師祖是自殺。」
他目光悵然,落在黑白色棋盤上,思緒似乎有回到了當年戰火紛飛的年代。
「當年,我十六歲,現在一晃過去四十年了……
師父領著他們三兄弟,在金陵開了中醫鋪子,就叫回春堂。
他師父憑藉高超醫術,在金陵格外有名氣。
1939年,R國軍人請師父去為R國高級軍官治病,師父嚴詞拒絕,說如果強逼他去看病,就自斷右手,寧願當個廢人也不願去救人。
R國軍人被師父的絕決逼退,此後再也沒有找上門。
在那件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劉金堂帶了個啞巴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