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被警察帶走，並不緊張。

　　進了警局，還有心思打量宣傳用的黑闆報。

　　上面貼著警局副局長——賈正的照片，正是來抓她，一臉正氣的男人。

　　葉柔和突然竄出來的老頭一起被關進了拘留室。

　　至於被葉柔傷到的三個人，全都送去了醫院止血和做進一步的檢查。

　　葉柔老老實實等著江辰來撈她。

　　她戴著手銬，並著膝蓋坐著，姿勢乖巧。

　　被隨意扔在地上的老頭哼唧一聲，費勁睜開眼睛醒了。

　　「大爺，您醒了。」

　　現在沒了危險，葉柔對大爺態度好了很多。

　　古學眨眨眼，盯著葉柔眼睛發愣。

　　「這是哪啊？」

　　「警察局。」葉柔回答。

　　古學一臉懵，目光向下盯著葉柔戴的手銬，神情忽然緊張。

　　「小同志，你為什麼被抓進來了，那三個男人呢？」

　　葉柔提醒他：「不止我被抓了，大爺您也是。」

　　古學這才注意到他也戴著手銬，表情更懵了，「小同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葉柔：「我還想問您是怎麼回事呢？當時不都跟您說危險了嗎？」

　　古學無話可說。

　　他當時滿心都是那幅王羲之的作品，根本沒顧上別的，聽小同志趕他走，還以為她是不想賣，哪裡想著是有危險啊。

　　「小同志，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古學費勁站起來，誠懇道歉後，語氣一轉。

　　「現在有時間，小同志，我想和你繼續聊聊王羲之的那幅作品……」

　　葉柔哭笑不得，「大爺，您可真執著，進警局了還不忘這事。」

　　古學嘆口氣。

　　這年頭，想把散落各地的文物收回保護起來，不容易。

　　首先人們沒有保護文物的意識，二是有很多對華國文化推崇的外國人，私底下在瘋狂收集文物，試圖偷偷帶出國去。三是有些喪良心的人，為虎作倀，幫著外國人偷運國寶。

　　擺攤男人的叔叔董追對古物癡迷，收藏了不少古董寶貝，更難得的是，他不和外國人做生意。

　　被董追帶回來的文物全都沒有保護，雜七雜八堆在院子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收破爛的。

　　古學第一次去他家看見的時候，疼得心臟直抽抽。

　　他下定決心，要把這些文物收藏保護起來。

　　原本古學都跟董追談好了，給他個博物館的職位，讓他把古物送進博物館，好好保護起來。

　　結果上面覺得董追是個野路子，死活不答應，董追以為古學言而無信，耍了他，一生氣，文物不給博物館了。

　　董追扯了塊布，到巷子裡開始擺攤賣古董。

　　兩個月引了好幾撥外國人要買東西。

　　他雖然不賣，但他的侄子是個眼皮子淺的，隻要給錢什麼都賣。

　　發現董追離開京市，聯繫不上人後，古學隻能親自來盯著，這才發現了那幅王羲之的作品。

　　沒想到，轉眼又被賣了。

　　古學死活不願意放棄，再次勸說道：「王羲之的作品是文化瑰寶，是很珍貴的文物，私人收藏是對它價值的泯滅……」

　　葉柔無奈道：「大爺，您別激動，您的心臟承受不住劇烈的情緒起伏。」

　　「你怎麼知道我心臟有毛病的？」

　　聽大爺問，葉柔隨口答道：「我是醫生，你剛才就是被突然開槍嚇到，才會暈倒。」

　　古學恍然，怪不得他醒來覺得嘴裡發苦呢。

　　想著小同志救了他一命，古學停下誇誇其談，「小同志，我還沒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三個男人是沖你來的？」

　　「事情是……」

　　見小同志突然停住話頭，古學不解。

　　「怎麼了？」

　　「噓。」

　　葉柔讓大爺噤聲，耳朵立起來，凝神聽外面的聲音。

　　一男一女的聲音通過層層阻礙，鑽進葉柔耳道中。

　　賈正笑著道：「放心，人抓著了。」

　　女人不放心道：「真的抓著了？」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就在裡面關著呢，見見不？」賈正語氣輕鬆。

　　「不了。」女人語氣輕鬆了很多。

　　葉柔瞳孔驟縮。

　　女人的聲音很熟悉。

　　葉柔想起來在哪裡聽到過了。

　　人販子窩點，被叫做「紅姐」的女人就是這個聲音！

　　——

　　拘留室走廊處，賈正夾著煙，隨意道：「這個也跟之前一樣？」

　　紅姐抱著胳膊，搖搖頭。

　　「這個不一樣，我留著有用。」

　　「你留著能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推出來賺錢。」

　　賈正湊近，在她臉上吐了口煙。

　　灰白色煙霧短暫遮住紅姐表情，叫人分辨不清。

　　但她語氣足夠誠懇，「這個真不行。」

　　賈正嘴角笑容微斂。

　　「你這可就沒意思了，沒有我，你那三個小弟，兇多吉少，這姑娘人你也抓不著。」

　　他擡起手對著紅姐的臉彈了彈煙灰，動作格外輕蔑。

　　紅姐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攥住。

　　真是虎落平陽被狗欺負。

　　她認識賈正的時候，賈正就tm是個小警察，任誰都能踩一腳。

　　要不是和她合作，賈正手裡有了上下打點的錢，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現在見她的人都被抓了，他反倒是囂張起來了。

　　真是小人一個。

　　紅姐恨得心裡牙癢癢。

　　從蕭衡嘴裡知道葉柔靠山後，紅姐就改了策略，打算用葉柔做通行證，離開京市。

　　通行證有用的前提是，完好無損。

　　眼見賈正盯上葉柔，紅姐心裡氣的要死。

　　她對賈正太了解了，就一勢利眼、牆頭草。

　　要是讓他知道葉柔身後關係，恐怕賈正會立刻綁了她，把葉柔平平安安送出去。

　　她折騰這一番就是白折騰。

　　紅姐不肯鬆口，又怕語氣強硬惹惱了賈正，正要思考怎麼說，表情帶出些猶豫。

　　賈正看出她猶豫不爽道：「怎麼？你不同意？」

　　他說話間，手擡起搭在了側腰手槍別著的位置。

　　紅姐注意到，到嘴邊的話頓住。

　　「沒有，隨你。」

　　罷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反正葉柔已經結婚，早就不是一手貨了。

　　眼見賈正笑開，立刻就要去。

　　紅姐提醒道：「你收斂點，她後面我還有用。」

　　「放心吧。」賈正擺擺手。

　　葉柔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表情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