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質問，江辰神色徹底冷下去。

　　「我的事，沒必要告訴你。」

　　他丟下一句話，轉身要走。

　　杜雲沒有叫住他，隻是問道：「那葉柔呢？」

　　江辰腳步微頓。

　　杜雲再次道：「你的事，你打算告訴葉柔了嗎？」

　　「這和你沒關係。」江辰側頭，深邃眼眸裡冷意迸發。

　　「無緣無故綁人，是瘋子才會做的事。」

　　杜雲朗聲道：「我答應過老首長，要保護葉柔，如果你是個瘋子，我會親手剷除你，不會給你傷害葉柔的機會。」

　　他不顧江辰愈發冰冷的神色，再次問道：「所以為什麼綁康光宗？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江辰微微眯眼，眼底劃過危險的暗光，嗓音微啞：「我說他上一世和我有仇，你信嗎？」

　　杜雲搖頭，眼中劃過失望。

　　「江辰，我給過你機會了，從今天起，我會讓人一直盯住你，你不要給我抓你的機會。」

　　「隨便。」江辰回答的隨意。

　　這世上，如果有一根繩子能困住江辰，那這根繩子的主人隻能是葉柔。

　　其他的人，隨便他們怎麼做、怎麼想，江辰根本不在意。

　　杜雲說的沒錯，他就是個瘋子，一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大多數的瘋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葉柔便是他與世界唯一的連接。

　　換而言之，江辰的世界裡隻有葉柔。

　　他隻在乎葉柔。

　　葉柔不覺得他瘋，他就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江辰走的瀟灑，毫不在乎杜宇的想法。

　　杜雲眼中冷意蔓延。

　　一念清醒，一念癲狂。

　　一念之間，須臾剎那。

　　即便找人時時盯著他，也無法保證他不會做錯事。

　　聰慧如杜雲，頭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為力。

　　他捂住額頭，深深嘆口氣。

　　——

　　江辰打開車門，幽香迸發，是葉柔身上特有的香氣。

　　香氣化成絲線，纏纏綿綿勾住江辰，順著皮膚和口鼻，鑽進人的心扉。

　　在甜意安撫下，江辰心底的躁氣消散。

　　江辰上車，原本等他的葉柔已經睡著了。

　　她側頭枕在靠背上，墨色長發披散，柔軟蓬鬆，臉頰的肉推著鼓起一小團，白嫩可愛。

　　太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身上，白皙臉蛋上，細小汗毛清晰可見，像是水蜜桃，誘人香甜，引人垂涎。

　　她雙手交疊摁在腹部，睡姿乖巧可愛，光是看著便讓人心軟。

　　江辰想親她，卻又怕吵醒她。

　　他收了心思，隻坐在椅子上，專註看著她。

　　一縷碎發掃過長而卷的眼睫、臉頰，很癢。睡夢中的葉柔，擡起手，不舒服的呼嚕了一下臉。

　　江辰下意識伸手，在將碰到葉柔臉蛋的瞬間，杜雲的話，突然響起：「你的事會告訴葉柔嗎？」

　　他下意識擰眉，手頓在半空中。

　　似是察覺到了江辰的存在，葉柔含糊不清咕噥兩聲，雙手下意識在空中摩挲，鼻尖聳動，準確抱住江辰要收回去的手。

　　江辰看著她。

　　她閉著眼，鼓著臉把江辰的手臂往懷裡一扯，臉蛋下意識蹭了蹭，腦袋一歪睡得更香了。

　　江辰忽然明白了，一直以來似乎都是葉柔在努力走向他。

　　她包容他的黑暗、陰騭、仇恨、偏激、瘋狂……

　　而他其實一直在抗拒葉柔的靠近。

　　江辰在兩人之間豎起高牆，布下危險重重的迷宮，他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看著葉柔努力靠近他。

　　沒有他設下的這些危險，葉柔不會受傷，不會痛苦，她會很快樂。

　　杜雲說的沒錯，他對於葉柔來說確實是最大的危險。

　　……

　　晚霞轟轟烈烈鋪滿天際，為世界一切染上火熱顏色。

　　葉柔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睜開眼，她還在車上，迷茫轉著腦袋，正對上駕駛座江辰的視線。

　　他側靠在椅背上，晚霞打在他臉上，俊美的像是一幅濃烈的油畫。他目光沉沉，抓住看著葉柔，裡面醞釀著葉柔看不懂的情緒。

　　下一秒，這些情緒散掉，江辰勾起一個笑。

　　江辰很少笑，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

　　葉柔癡癡看著他，伸手輕輕點在他嘴角，真誠誇獎道：「好看。」

　　江辰嘴角弧度加大，他俯身靠近，吻在葉柔眼角。

　　一個很溫柔很珍惜的吻。

　　「乖乖，謝謝你。」

　　葉柔不解歪頭，他卻沒有解釋，隻是親她。

　　蜻蜓點水的吻，親的葉柔很癢。

　　葉柔笑出聲，聲音帶著剛醒的懶，軟綿綿的抱怨，「江辰，好癢。」

　　嘴上說著癢，手臂卻下意識抱住江辰，沒有推開他。

　　兩人之間距離被拉近，目光對視。

　　葉柔率先敗下陣，害羞移開目光，「幾點了？」

　　「快六點了。」江辰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是不是餓了？」

　　江辰一說，葉柔便餓了。

　　她捂住肚子，「餓了。」

　　耳邊傳來低沉笑聲，江辰伸手揉了揉她的肚子，低垂眼眸含著繾綣的笑意：「我們回家。」

　　吉普車在火紅晚霞中啟動，駛向最熱烈的未來。

　　——

　　「姐！」

　　紀月坐在探監室，心疼看著被押來的姐姐。

　　紀雁一掃往日的精緻、優雅，長發被剪到耳朵上，眼中充斥著紅血絲，黑眼圈掛在眼下，看起來格外頹廢。

　　「小月。」

　　紀雁露出個勉強的笑容。

　　「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紀月心都要疼碎了。

　　她是嫉妒姐姐，可她不想看姐姐變成這個樣子。

　　「做錯了事，這是我應得的。」紀雁傲氣了一輩子，從未想過自己會坐牢，她的驕傲徹底磋磨沒了。

　　紀月崩潰搖頭。

　　她的姐姐一直是贏家，從未敗過。

　　不該是這樣的。

　　紀雁輕聲道：「以後不要來看我了，儘快搬離軍區，不要讓這些事牽扯到你。」

　　「姐。」紀月崩潰拉住姐姐的手。

　　紀雁眼眶瞬間就紅了，「如果可以，替我多看看安寧。」

　　「姐，你放心。」

　　「時間到了！」獄警出聲，把兩姐妹分開，帶走紀雁。

　　紀月大聲喊道：「姐，你放心，我去求葉柔，我會讓她放你出來！」

　　紀雁背影消失。

　　紀月含著淚，提包出了監獄，打定主意要去找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