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演唱沒意思。」葉柔說著，她狐狸眼微微上挑，目光落在林曼容身上，「不如我們兩個比一場。」

　　林曼容笑了。

　　她從五歲就開始學長笛，到今天已經學了十五年了，她可以自信的說在京市沒有人吹長笛比她厲害。

　　林曼容眼睛一轉：「輸了的人要有懲罰。」

　　葉柔故作猶豫。

　　林曼容見她猶豫，更加有把握，不依不饒道：「葉同志，你怕了？」

　　葉柔一副被刺激到的樣子，不悅道：「誰怕了。」

　　「好。」林曼容笑著道：「輸了的人……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

　　她要讓葉柔自扇巴掌，但顧忌陸明城在這裡，她沒有直接說出來。

　　「可以。」葉柔答應了。

　　林曼容看向周老師，雖是笑著但總帶幾分惡意道：「周老師，您不會偏向葉柔吧？」

　　周餘慶沉著臉道：「就讓你們文工團的人評價，我不參與。」

　　葉丫頭聽力奇絕，擁有絕對樂感，在音樂上天賦驚人，學長笛不過一個月，實力和專業大師已經沒有區別了。

　　林曼容滿意點點頭。

　　池可可坐在一旁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臉色微微發白。

　　她身旁的人憤憤道：「林曼容仗著她爹是軍區大官，誰也不看在眼裡，現在還欺負周老師孫女，真是太過分了。」

　　另一個人也道：「她就是看長得漂亮的不順眼，可可加入文工團後也總被她針對。」

　　「可可你爸是軍區政委，剛好是林曼容她爸的領導，她怎麼還敢欺負你？」

　　池可可苦笑一聲，因為林曼容知道她不是池家的真正女兒，她搖搖頭道：「看比賽吧，葉柔不一定會輸。」

　　林曼容握著長笛上前一步，笑著道：「葉柔同志，那我就先開始了。」

　　「可以。」葉柔點點頭。

　　寬大教室內靜悄悄，林曼容穿著刻意收緊腰身的軍裝，頭上戴著一個蝴蝶卡子，粗黑頭髮用紅色皮筋綁起來，清秀臉上帶著些笑。

　　她握著長笛，一掃剛才的咋呼浮躁，整個人都沉了下去。

　　林曼容羞澀看了眼陸明誠。

　　他穿著軍裝身姿闆正，臉蛋俊秀白皙，看著就和其他人不一樣。

　　文工團的人都知道林曼容喜歡陸明誠，見狀打趣道：「團長，林曼容上去了，快跟她說個加油。」

　　陸明誠臉色並不好看，他不喜歡林曼容，林曼容仗著她父親，在團裡常欺負其他人，他幾次制止都不管用。

　　任憑別人起鬨，他冷著臉不開口。

　　林曼容沉下臉，又偏頭瞪了一眼葉柔，等著她贏了，非讓這小賤人把她的臉扇爛！

　　她沉心靜氣，開始吹奏長笛。

　　「《茉莉花》。」剛起了一個調，周餘慶聽出來了。

　　林曼容學了十五年長笛，吹的確實不錯，高音輕快悠揚，低音悅耳。

　　「林曼容就是因為這笛子吹的好，這些年在文工團都沒人能替她。」

　　「葉柔同志輸定了。」

　　葉柔聽著，神情平靜。

　　「可可，林曼容吹的好好，葉柔是不是要輸了？」

　　池可可搖搖頭，林曼容確實天賦不錯，但她吹笛子隻是吹笛子，沒有情感。

　　但即便這樣，葉柔除非天賦驚人，否則她贏不了林曼容。

　　一曲畢，林曼容收了笛子走下台，看著葉柔志得意滿，笑著道：「葉同志，一會輸了接受懲罰，你不會不認吧？」

　　葉柔站起身，她一米六八的身高再加上四厘米的高跟鞋，使她居高臨下看著林曼容，笑著道：「我不會賴賬，林曼容同志你呢？」

　　被身高壓制，林曼容有些氣短，她臉上笑意一收，不悅道：「我也不會，快開始吧。」

　　葉柔接過周餘慶讓人拿來的長笛。

　　她艷紅唇色抵在出口上，銀色金屬長笛橫放，纖細手指摁住鍵柱。

　　一串流暢的笛音流出。

　　「這是什麼曲子？」

　　池可可側耳傾聽後道：「葉柔同志吹的是《梁祝》。」

　　林曼容臉色倏然沉了下去。

　　她學習長笛十五年，自認有天賦，唯有《梁祝》，她吹過一次就被長笛老師叫停了，說她笛聲中沒有感情，她不服，換了老師再學，再被叫停，理由都是同一個。

　　林曼容聽到葉柔要吹的是《梁祝》，隻覺得這場比賽她穩住了。

　　《梁祝》最難駕馭的便是笛聲間情感的轉換，沒有經歷的過的人如何演奏出從大喜到大悲，從大悲到赴死的慘烈。

　　可越聽，她嘴邊笑容越僵硬，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葉柔指法熟練，動作優雅。

　　她站在眾人目光中，寬大裙擺浮動，一時間，所有人都被曲調拉了進去。

　　《梁祝》分為三部分，分別是相愛，抗婚，化蝶，第一部分相愛，笛聲明媚悠揚，曲調輕快活潑，聽得所有人勾起笑容。

　　突然笛聲一轉，是英台抗婚悲傷果敢，曲調逐漸拔高到了第三部分，笛聲如泣如訴，悲鳴絕烈，是英台哭墳，最後縱身一躍的凄美。

　　葉柔吹奏《梁祝》，全程帶入的都是自己的心境，接受江辰求婚時的歡欣，擡起大石頭對準李村長時的果斷，江辰抱住她擋住方田槍口時害怕他死掉，再也見不到他的恐懼。

　　在場所有人聽的格外專註。

　　葉柔吹完最後一個音，收了長笛，在場眾人依舊沉浸在情緒中無法自拔。

　　「好！」一個人率先鼓掌。

　　這一聲掌聲打破寂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鼓起掌聲。

　　葉柔看向林曼容。

　　笛聲如劍，目光如刀，林曼容癱坐在位置上，臉色慘白。

　　她輸了。

　　葉柔見狀，笑吟吟道：「林曼容同志，我的要求是：你要為你的撒謊對周老師道歉。」

　　林曼容臉色難看，她死死握著長笛，嘴唇抿緊。

　　她從未道過歉，也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

　　現在面對葉柔的要求，她張不開嘴也不願意道歉。

　　陸明誠冷聲道：「林曼容輸了就要認，快對周老師道歉。」

　　葉柔同志這個要求並不離譜，他不明白林曼容在猶豫什麼。

　　他不開口還好，他一開口，林曼容臉色當即沉了下去，「我不道歉，我沒有做錯。」

　　葉柔笑著道：「你不道歉，我就換個要求，林曼容同志，請你扇自己的臉二十下。」

　　永遠不要小看女孩子的直覺，葉柔僅是從林曼容幾次惡意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就猜出了如果她敗了，林曼容會對她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