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此時氛圍也很焦灼。

　　常熊、常飛帶著村民拿著鐵鍬、鋤頭擋在村口，不許公安進村子。

　　雨珠順著大檐帽滾落，程剛抹掉濺在臉上的雨珠，看向擋在面前的人，面色沉沉。

　　「現懷疑你們村子涉及人口拐賣，依令搜查，都給我讓開！」

　　「呸！」常熊一口黃綠粘痰吐在程剛鞋上：「你們這些當官的最不要臉，為了破案陞官，跟瘋狗似的亂咬，污衊好人！」

　　「我們村子沒有什麼人口拐賣，快滾！」

　　十幾個村裡的年輕後生齊刷刷舉起鋤頭，跟著常熊一起唾罵。

　　七八歲的小孩站在人群最前面，看著公安的目光也帶著滿滿的仇恨。

　　程剛心下一沉。

　　常家村的人不配合就隻能強攻，但強攻可能會傷到無辜的村民，尤其是這些孩子，明顯是被推出來的擋箭牌。

　　見程剛面露難色，常熊得逞一笑。

　　條子最婆婆媽媽，顧忌有小孩絕不會貿然動手。

　　常家村的村民一步不讓，公安既然已經行動就絕不會放棄，空手而歸，雙方焦灼時——

　　「常熊！」

　　蒼老聲音從村裡響起。

　　程剛見到常熊表情驟然變得不耐煩，好奇看向來人。

　　穿著深色布料，頭髮梳的闆正的阿婆緩緩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精壯，長得相似的漢子。

　　「趙姨，這沒你的事。」常熊最討厭這老太婆，啰嗦煩人的很，他不耐煩道：「常鋼常鐵帶趙姨回去！」

　　常鋼常鐵立在趙鳳英身後，對於常熊的話，眼睛都沒有擡一下。

　　「常熊，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沒做過的事怕什麼！」

　　趙鳳英看向擋在門口的村民，苦口婆心勸道：「配合公安同志的工作，不要給政府和國家添麻煩！」

　　程剛雖然不知道這老太太是什麼身份，但她在這個村子確實很受尊敬。

　　她一開口，明顯抗拒的村民們竟開始面露遲疑。

　　「老太婆，這村子你說的話不算！我爸才是村長！」常熊說的自信滿滿。

　　趙鳳英渾濁眼睛驟然射出精光：「你們這些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有些甚至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著米湯拉扯大的，你們也跟他是一個想法？」

　　「常瘸子，你說。」

　　被點到名字的酒鬼抓著腦袋嘿嘿一笑，捂著肚子，裝模作樣叫道：「餓了，該回家煮飯了。」

　　他拎著酒瓶晃晃悠悠走了。

　　「常成，那你來說。」

　　「趙姨您別生氣，我走，我走還不行嘛。」被點到名字的憨厚中年人，一把拽過兒子，扯著他回到村子。

　　有人一走，人心立刻就浮動了。

　　「你們想幹什麼？別忘了，我爸才是村長！」

　　常熊又一次搬出已經死了的爹，氣的大吼。

　　常龍死的事，村裡人都知道了。

　　活著的人，尚且需要立威下面的人才會聽話。

　　一個死人，呵！

　　走的人越來越多，缺口被打開，程剛讓帶來的公安去搜村子。

　　二十幾個公安立刻散開，開始挨家挨戶搜尋。

　　常熊見攔不住，惡狠狠瞪了壞事的死老太婆一眼，抱著胳膊，轉向程剛，威脅道：「公安同志，要是搜不出東西，你要怎麼辦？」

　　「找不到證據，我會道歉。」程剛沉聲保證。

　　「不夠。」常熊目光上下掃過程剛，最後落在他頭頂的大帽子上：「您這大帽子留下給老子當尿壺！」

　　程剛臉色一寒，看向常熊的目光極冷。

　　常熊也不是慫包，不僅不怕，反而笑得更加囂張。

　　程剛咬牙道：「好，搜不出證據，我這帽子給你。」

　　「哈哈哈——」常熊碾了煙，「好，我等著！」

　　半個小時過去，散出去的公安陸續返回。

　　常家村不大，村子裡人少，算上廢棄的房屋也就二十幾個，很快就搜查完了，

　　程剛見回來的公安皆是搖頭，臉色越來越沉。

　　最後一個公安返回，對著程剛搖搖頭。

　　程剛沉聲問道：「地窖什麼的都搜過了？」

　　「都搜過了，程隊。」報告的公安低聲道：「確實什麼都沒有找到。」

　　跟著江辰三人一起來的高明也跟著搜了村子，沒有搜到東西，但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程隊，這村子沒有女人。」

　　程剛眼睛一亮，看向常熊，質問道：「你們村子的女人都去哪了？」

　　常熊抱著的胳膊不自覺收緊，面上卻無所謂，輕鬆道：「娶不起媳婦，全村都是光棍。」

　　程剛被他的無賴話語氣到，指著一群小孩，怒聲問道；「那這些孩子是從哪來的？別告訴我是你們拐來的。」

　　最後一句已經帶著隱隱的警告。

　　常鋼對著程剛挑釁一笑：「生下孩子，女人就跑了，這個理由行嗎？」

　　程剛倏然攥緊拳頭，壓住火氣，冷靜想到：當務之急是找出證據。

　　人沒有藏在村子裡，會藏在哪裡？

　　常熊抱著胳膊，得意笑道：「程同志，什麼也沒找到，您這大檐帽子該給我了吧，剛好有點憋。」

　　他流裡流氣拽了拽褲腰帶。

　　程剛沒有被他言語激怒，目光驟然盯住後山，突然道：「我們要搜山！」

　　常熊笑意瞬間一沉，想都沒有想立刻拒絕道：「不行。」

　　見他反應如此大，程剛一挑眉：「為什麼不行？」

　　常熊支支吾吾扯不出個理由。

　　常飛見此，立刻上前道：「公安同志，我們村子窮，全村人都靠這山上一點藥材為生，你們要是胡亂搜一捅，把藥材踩死了，我們明年全村子都要餓肚子。」

　　「就是就是！」常熊附和道。

　　常熊又想到一點補充道：「後山也不光我們一個村子，就算是發現什麼，你們怎麼證明，這就是我們村子的人乾的！」

　　程剛啞聲。

　　常熊嘿嘿一笑：「早說了我們村乾淨得很。"

　　他突然朝程剛大帽子擡擡下巴，「堂堂一個公安隊長，不會耍賴吧？」

　　程剛摘下帽子。

　　常熊嘴邊的笑越來越誇張，伸手搶過帽子，隨意往油乎乎的腦袋上一頂。

　　他穿著白色馬甲發黃的汗衫，歪戴警帽更像流氓了。

　　常熊捏著警帽在程剛眼前晃晃，忽然惡劣一笑。

　　程剛眼皮一跳，就見常熊指尖一松，帽子砸在地上，濺起一層土。

　　他似是還嫌不夠刺激，擡腳結結實實踩在了帽子上，惡狠狠碾了兩下。

　　趙鳳英在一旁看著，警告道：「常熊！適可而止！」

　　常熊早就對這老太婆不耐煩了，掏掏耳朵，竟做了個更加過分的舉動——脫了褲子，竟當眾放水！

　　「解氣，爽！」

　　程剛在也按耐不住，怒火攻心，鐵青著臉揪住常熊衣領！

　　「你找死！」

　　常熊絲毫不怵，扯著嗓子喊：「公安打人了，欺負老百姓了！」

　　這簡直就是地溝裡的黑老鼠，又臟又臭又狡猾！

　　程剛不甘心鬆開他。

　　常熊沒上過學，卻也懂夜長夢多的道理，當下立刻大喊道：「沒有找到證據，滾出我們村子！」

　　「沒錯，滾出我們村子！」

　　「狗屁警察，我看是一群糊塗蛋，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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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罵聲越來越難聽，程剛卻知道自己不能退，這一退就是在縱容罪惡發酵！

　　但沒有證據，確實不好辦。

　　就在程剛左右為難時，突然遠遠看見山上下來一大群人，浩浩蕩蕩朝著村口方向走來。

　　程剛看的眼睛都直了。

　　常熊注意到他視線，無所謂瞥過去，待看清下山的是什麼人，眼珠子都險些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