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隻覺得眼前一道白影閃過。

　　原以為是他眼花，回頭一看葉醫生早沒影了。

　　葉柔朝著系統指示的方向狂奔，麻花辮跑的在肩膀上瘋狂跳探戈。

　　剛拐出衛生所的小巷，撲鼻一股惡臭，熏的葉柔一聲乾嘔。

　　兩個分辨不出的人正在對峙。

　　分辨不出是因為一個被潑了滿身的糞混著鮮紅的血。

　　另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門牙都打掉了一顆，說話漏風正在吼：「趙婉，你個賤人，如果不是因為你，小虎他不會死！」

　　「新鮮的屎和狗血，好好沖沖你身上的騷氣。」

　　「……」這村子的人真的好愛米田共。

　　葉柔表示接受不能，捂著鼻子，沒有往裡擠，站在人群最外圍看。

　　兩個吵架的人，一個是王翠薇——小虎的媽。

　　她拿著桶和勺子，叉著腰破口大罵。

　　被潑了一身糞的是趙婉，裙擺滴滴答答往下滴著紅黃不明液體。

　　「你兒子死是他活該！」

　　趙婉氣炸了，她今天穿的是最貴最好看的一身裙子，本來想去質問江辰為什麼打她哥哥，現在全都毀了。

　　「好好洗洗你這張臭嘴！」王翠微揚起勺子，又潑了趙婉一身。

　　「嘔。」趙婉吐了。

　　「嘔！」看熱鬧的人也跟著快吐了。

　　「你真是瘋了！」趙婉張嘴吃了一口的糞，乾嘔到眼淚都出來了。

　　「我是瘋了。」王翠薇靜靜站著，表情極其平靜，但是任誰都不能忽視她眼中刻骨的恨意。

　　「你們都是害死我兒子的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葉柔注意到王翠薇神情不對，她的目光太偏執，不是隨口一說，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你們」這裡都包含誰？

　　錢桂梅被喊來，見到王翠薇又發瘋，衝上去扇了她一巴掌：「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滾回去！」

　　王翠薇瑟縮一下，被錢桂梅薅著頭髮走。

　　她一邊走一邊哭嚎，瘋瘋癲癲的樣子，嚇得圍觀的人都給她讓路。

　　葉柔看到王翠薇大半頭皮露出來，一片血紅，鼻樑被打歪了，嘴角裂開，穿的是小虎死的那天的衣服，目光偏執陰狠，沒有了人樣更像是厲鬼。

　　錢桂梅炫耀一般，展示王翠薇對她的懼怕。

　　她打的越來越狠，王翠薇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後王翠薇是被錢桂梅薅著頭髮拖走的，一道血紅印子混著糞土蓋在大地上。

　　葉柔捂著鼻子，被這充滿味道的瓜熏的眼眶都紅了。

　　趙婉突然閃現在她面前，憤恨道：「你很得意吧！」

　　葉柔穿著素白色荷葉袖薄褂子，纖細白嫩的手捂住口鼻，隻一雙狐狸眼露在外面，不笑都像在勾人。

　　趙婉滿身的糞，站在她面前，越自卑語氣越嫉恨：「你個綠茶婊、白蓮花，憑著這副無辜的樣子，勾引了不少男人吧？」

　　葉柔目光一頓，綠茶婊、白蓮花？

　　這是後世網路熱梗，趙婉怎麼會知道？

　　她回憶趙婉這段時間的言行。

　　趙婉和顧懷在小樹林約會，卻信誓旦旦說要嫁給江辰。

　　開大會寧願名聲毀了，也不嫁給顧懷，扯出王倩也要踩死對方。

　　再加上驟然改變的穿衣和妝容風格。

　　綜上所述，葉柔得出一個結論，趙婉重生了。

　　葉柔不說話，一直盯著趙婉看。

　　她穿著白大褂，手上拎著一雙白手套，審視的目光看的人心裡發冷，比寒冬的冰雪還冷。

　　「我告訴你，江辰遲早是我的，你等著瞧！」

　　趙婉被看的聲音發虛，底氣不足的放下狠話。

　　葉柔被熏的嗅覺都快失靈了，根本沒理趙婉，捂著鼻子跑走了。

　　趙婉也受不了一身的臭味，沒有追葉柔，氣呼呼回家。

　　到家門口，二哥趙從武拄著拐擋在門口，陰沉沉看著她。

　　趙婉立刻告狀，委屈道：「二哥，王翠薇她欺負我!」

　　她滿身都是糞和血，看起來確實可憐。

　　但從前寵愛她的二哥，目光依舊冰冷，質問她：「你是不是又去找江辰了？」

　　趙婉心裡委屈，二哥自從腿斷了，一直冷冰冰的，她沒有回答，反而控訴道：「二哥，你不疼我了。」

　　「我還要怎麼疼你！因為你，江辰打斷了我一條腿！」趙從武激動的渾身發顫，敲著廢掉的大腿，吼道：「我叫你別去找江辰，你為什麼不聽！」

　　趙婉被他面目猙獰的樣子嚇到了，站在門口，縮著肩膀。

　　她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被罵了張嘴號啕大哭。

　　趙婉媽在屋裡，聽見女兒哭，立刻衝出來。

　　她走到門口，見趙婉滿身糞水，上前攥住女兒的手，心疼道：「小婉，這是誰幹的？」

　　她瘦小的身子似乎爆發無盡的力量，隻要女兒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她就會撲上去啃咬對方。

　　趙婉恨王翠微，更恨此刻的趙從武，她立刻告狀：「二哥欺負我，他吼我！」

　　趙婉媽瞪了老二一眼，訓他：「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腿斷了你去找江辰，怪你妹妹幹什麼！」

　　趙婉叉著腰，聽到二哥被罵，連連點頭。

　　「我這條腿是因為她被江辰打斷的！」趙從武第一次覺得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如此陌生，他瞪著趙婉：「你太自私了，你再糾纏江辰，就是想拉著一家人去死。」

　　趙婉氣的跺腳：「媽，你聽二哥說的話！」

　　趙婉媽不贊同看著趙從武。

　　趙從武搖搖頭，失望道：「你願意去招惹江辰，別拉我下水，我要分家！」

　　他的話像是一道驚雷，將趙家劈了個四分五裂。

　　——

　　趙家的亂象葉柔不知道，確定吃瓜成功，她思索著趙婉重生的這件事情，回衛生所，王嬸已經醒了。

　　王嬸子見著葉柔先是笑，後又覺得不好意思。

　　「小柔，嬸子謝謝你，你真厲害。」

　　她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後背的火泡不疼了，剛才讓老頭看了一眼，火泡消去了一大半。

　　村裡人就是這樣，說話直白，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葉柔笑著坐在桌前，開了兩副葯，消炎的葯，有內服的也用外用抹在背上的：「以後要控制情緒，多喝點消火的茶。」

　　王嬸接過藥膏，給葉柔葯錢。

　　這時候是農村合作醫療，每個人有本合作醫療證，隻要交五分的看診費，葯錢另算但也能折扣百分之二十。

　　葉柔收了錢，又叮囑幾句飲食上的注意事項，王嬸和王叔聽完挽著手離開。

　　兩人出了衛生所還在誇葉柔。

　　這次是王嬸誇，王叔聽著。

　　對著王叔誇還不夠，一路上王嬸遇見人就誇葉柔。

　　她廣告效果太好，下午衛生所來了很多人，大多是有隱疾平時不好意思來衛生所的女同志們。

　　葉柔忙的不可開交，沒有注意到衛生所外面的窺視。

　　葉耀祖指著葉柔，語氣殷勤：「刀哥，這就是我姐姐。」

　　刀哥看著衛生所裡的女人，張大嘴巴。

　　太漂亮了，他玩過的鎮花在她面前就是端茶倒水的婢女。

　　他笑得猥瑣，像是已經抱到了美人。

　　葉耀祖見刀哥滿意，猶豫道：「刀哥，我姐姐可能不是處了。」

　　刀哥沉下臉，從太陽穴延伸到嘴角的刀疤更加猙獰：「她嫁人了？」

　　葉耀祖連忙搖頭。

　　「沒有，她沒結婚，就是和那男的住在一起。」

　　刀哥不喜歡二手貨，但是葉柔的美艷讓他咽下了這口氣：「什麼時候……」

　　他話還沒說完，驟然轉了個方向：「和她住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前段時間他大哥李鍊鋼在鎮上調戲一個美女，沒想到美女是江辰的女人，四根手指骨全被江辰踩斷了。

　　聽說這段時間，江辰還在找他，李鍊鋼跟地溝裡的老鼠一樣到處躲，根本不敢露頭。

　　玩女人可以，但是為了玩女人惹上不能惹的人，那不是風流是傻逼。

　　葉耀祖知道江辰的兇名，但他欠的賭債太多，隻要討好了刀哥，他的賭債就不是問題了。

　　他沒有說實話，避重就輕道：「就是一個小混混，在村裡耍橫行，到您面前就是個屁。」

　　「不對，連屁都不是！」

　　刀哥被哄得心花怒放，又看了一眼衛生所裡的葉柔，語氣急切道：「找個時間，儘快安排。」

　　葉耀祖笑著應下。

　　「刀哥你放心，肯定安排的妥妥的，讓您玩的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