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把設計圖塞給周老頭，大步走向葉柔。

　　抱住人稀罕的親了一下，狹長眼眸微亮：「怎麼過來這邊了？」

　　他冒著青茬的鬍子紮在臉上，又癢又疼。

　　葉柔細白手指摸摸臉頰，嬌氣抱怨道：「疼。」

　　江辰捏捏她臉頰，嗓音沙啞克制：「好，不親了。」

　　葉柔這才滿意，她把程慧和黃教授的事簡單講給江辰聽，說完她拽拽江辰衣角，狐狸眼直白澄澈，「江辰，你說我該怎麼把葯給程慧啊？」

　　溫柏撞見她上門，短時間內一定非常警惕。

　　她若再去，被溫柏知道，這葯程慧或許保不住。

　　且這葯服用後，黃教授反應無法預測，葉柔擔心溫柏察覺出端倪，加重毒藥劑量。

　　江辰伸手，「把葯給我，我找人送進去。」

　　葉柔相信江辰，他既然說有主意，就一定能把事情辦妥。

　　她低頭，從隨身帶的小包裡掏出四顆藥丸，放在江辰手裡。

　　江辰收起藥丸。

　　太陽落下，火紅色雲霞遍布天際。

　　啞婆從小門過來，招手示意三人吃飯。

　　「吃飯嘍！」周餘慶歡呼。

　　小老頭匆匆折了設計稿塞進懷裡，招呼葉柔和江辰快步走。

　　葉柔和江辰無奈一笑，快步跟上他。

　　——

　　葉柔走後，程慧被溫柏「教訓」了。

　　因為她未經溫柏允許，給葉柔和羅院長開了門，還讓他們進到了家裡。

　　溫柏懷疑她和葉柔說了什麼。

　　程慧裝作吃醋，懷疑葉柔和溫柏的關係，胡攪蠻纏，將這事敷衍了過去。

　　溫柏警惕性強，一經懷疑就不會放下戒心。

　　這段時間，程慧都不許出門了。

　　夜晚，溫柏從背後抱住程慧，聲音溫柔：「慧慧，你怪我嗎？」

　　男人溫潤氣息糾纏在耳邊，猶如毒蛇吐出蛇信。

　　程慧背對男人，臉白如雪，「怪你什麼？」

　　男人擡手，皮膚擦過皮膚，帶出一片雞皮疙瘩，程慧隻覺得被毒蛇纏住了，緊緊掐著大腿才沒有怕的哆嗦出來。

　　她手腕被拽起，舉在月光下，寬大衣袖下滑，手臂上遍布青紫瘀痕。

　　男人手指上移，最後落在她割腕自殺的疤痕上，珍惜般的摩挲一下。

　　程慧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想要甩開男人的手，卻被他一把拽住。

　　「慧慧，當時你真的嚇死我了。」

　　男人將她摟在懷裡，珍重般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沒想到，你真的敢死。」

　　程慧趁他不備抽回手，壓在身下，不讓他碰。

　　溫柏不介意笑了一下，展開手臂抱住程慧，壓住她的反抗，繼續深情道：「我愛你，找程來弟也是想試探你對我的真心，沒想到你居然想去死，真是傷透了我。」

　　屋子裡隻有一點月光，黑暗中彼此看不清神情。

　　程慧厭惡陪他演深情戲碼，嫌惡道：「你的愛有毒，我要不起。」

　　「慧慧，那件事我也很後悔，對不起。」溫柏呼吸急促了些，溫潤聲音帶著懊惱。

　　當年的事，是兩人都不願意提起的。

　　程慧不願意提，是因為她受到了傷害。

　　溫柏不願意提，是因為他的算計落了空。

　　「別再說了！」程慧抗拒推開他，將自己像是刺蝟一樣團起。

　　幾次被拒絕，溫柏隱在黑夜中的臉色忽然冷了下去。

　　他一腳踹在程慧肚子上。

　　程慧本就在床邊，猝不及防挨了一腳，整個人從床上掉了下去。

　　身體砸在冰涼的水泥地闆上，她本就遍布傷痕的身體疼的更厲害。

　　但她隻是縮緊身子，連個痛苦的呻吟聲都沒有發出來。

　　她已經習慣了忍耐疼痛。

　　「慧慧，你不乖，今晚罰你睡地闆。」

　　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不見地下的女人在聽了他的話後，竟鬆了一口氣。

　　比起疼痛，和男人接觸更讓她難以忍受。

　　程慧手臂交叉，環抱住身子，她閉上眼，本該習慣的生活，忽然覺得無法忍耐了。

　　是因為葉柔嗎？

　　女孩嫵媚艷麗的五官浮現在腦海中，程慧抿住嘴。

　　再次看見曙光，所以連一刻的黑暗都無法忍受了嗎？

　　葉柔能幫她嗎？

　　她能相信葉柔嗎？

　　葉柔信她的話嗎？

　　黑暗中誕生的想法，也淪為黑暗，程慧的想法越來越極端。

　　倘若，最後仍失敗，乾脆和他同歸於盡好了，帶著老師，一把火將這裡燒的乾乾淨淨……

　　亂七八糟的想法，越壓抑越多，程慧睡不著了，聽著床上男人清淺的呼吸聲，知道溫柏睡著了，她繃緊的身體放鬆，乾脆睜開眼，盯著黑暗發獃。

　　「嘎吱！」

　　極其微弱的聲音，卻被程慧捕捉到了。

　　她擰眉盯住門口的方向，耳朵貼著地面，腳步聲更加鮮明。

　　有人摸進來了！

　　是小偷嗎？

　　程慧繃緊呼吸，聽著腳步聲靠近卧室，她完全平躺在地上，順著窗縫躲進了床底。

　　半晌，卧室門竟真的被推開了！

　　黑色大腳探入卧室，程慧緊緊捂住嘴。

　　緊接著又進來一個人，兩人一左一右，立在床側，一起撲到床上，床闆往下一沉，隻聽溫柏驚恐悶哼一聲。

　　三個男人在床上糾纏，程慧一聲不敢吭。

　　片刻後，溫柏被制住，應該是結結實實被捆了起來。

　　因為程慧聽陌生男人，含著怨氣罵道：「真他媽難弄！」

　　另一個男人粗聲罵道：「給老子老實點。」

　　兩個男人從床上下來，程慧以為逃過一劫，忽然聽其中聲音比較輕佻的男人「嘖」了一聲。

　　「這傢夥媳婦呢？」

　　程慧心一緊，大氣都不敢喘。

　　忽然，外面安靜了下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程慧心卻跳的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忽然，粗糙大手掀開床單，帶著黑布的腦袋倏然彎下來，盯住女人嘿嘿一笑，「找到你了！」

　　程慧嚇得尖叫出聲。

　　兩個男人七手八腳將她從床底拖出來。

　　一個捂嘴，一個捆手，很快程慧就被制住了。

　　她被扔在床上，目光驚駭。

　　兩個男人身形同樣的高大，一個瘦削些，都蒙著黑布，看不清臉。

　　他們忽然背過身，低聲快速商量了幾句。

　　程慧隻聽到幾個詞語。

　　「女人。」

　　「找她。」

　　「單獨。」

　　程慧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兩個男人商量完，盯住程慧，二話不說上來拖她。

　　「嗚嗚嗚——」程慧瘋狂掙紮，像是被拍在案闆上的魚。

　　當年的恐怖記憶重新浮現，程慧眼裡遍布血絲。

　　為什麼是我！

　　我已經這麼慘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溫柏沉默看著程慧被拖走，隱隱鬆了口氣。

　　幸好，他們的目標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