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問她：「你這些想法和你爸媽說過嗎？」

　　祝冰露出更心累的表情，「葉醫生，你知道嗎？我爸媽似乎聽不見我說話。」

　　無論她怎麼抗議拒絕，在她父母那裡都成了小孩子任性耍脾氣，沒人尊重她的話和意見。

　　祝冰感嘆道：「你說他們矛盾不矛盾，一邊認為我大了可以結婚，一邊又覺得我還小，我的話不能聽。」

　　她也嘗試去找過竇山，說服他退婚。

　　但竇山聽不懂她的話，祝冰說不喜歡他，竇山就說不喜歡哪裡，他可以改。

　　祝冰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竇山就笑，笑她像小孩子，然後和她爸媽一樣，再也不聽她說話。

　　不管她如何抗拒掙紮，這婚事定下了，車間的同事、鄰居、遠房親戚都知道她要結婚了。

　　變故發生在恢復高考前，家裡來了一個表妹，穿的破爛長得黑瘦，叫做二丫，是她表妹，父母出海打魚遇上風暴全都死了，無奈隻能來投奔他們家。

　　祝冰和母親心疼妹妹的遭遇，給她買乾淨衣服和鞋子，又為她起名——祝茵茵。

　　茵茵很聰明，說在漁村一直跟著知青學習知識，來京市後，繼續學習，恢復高考後，考上B大，成了準大學生。

　　茵茵可以讓所有人喜歡她，父親剛開始不贊同收留祝茵茵，現在也是一口一個茵茵叫著。

　　就連竇山，見過茵茵一次，也經常在車間和她面前誇獎茵茵。

　　祝冰羨慕祝茵茵。

　　直到她撞見祝茵茵和竇山偷情，就在家後面的小樹林，兩個人吻的曖昧纏綿，聽他們的話，好像第二次見面，就搞在了一起，祝茵茵的身子已經給了竇山。

　　「葉醫生，你知道嗎？當時我撞見這件事，第一反應是高興，我想這下我終於可以和竇山退婚了。」

　　祝冰當場戳穿兩個人的關係，當時祝茵茵哭著向她下跪，求她原諒，祝冰第一次拒絕別人，堅持要竇山主動找雙方父母交代這件事情。

　　「我當晚睡得特別香，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我解放了。」祝冰說到這裡，臉上表情更加凄楚，「他們答應的好好的，可第二天全都變了。」

　　竇山不提退婚的事情，當著她的面和祝茵茵曖昧，長輩一來就裝作很愛她的模樣，對她體貼照顧。

　　祝冰去找竇山，竇山說的話更加無恥。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了，他不會主動說退婚，丟不起人，也不想做壞人。

　　竇山和祝茵茵逼她去當壞人，否則就要忍受痛苦嫁給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祝冰嘗試去和爸媽說退婚的事情，說出她親眼見到的事實，可是祝茵茵總能三言兩語打消她父母的懷疑，讓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嫉妒茵茵比她討喜，才會編出這種謊話。

　　她堅持說要退婚，結果是，被她爸狠狠打了一巴掌。

　　祝冰不願意忍著噁心嫁給竇山，情緒崩潰之下，她選擇了自殺。

　　說到這裡，祝冰偏頭看向葉柔，眼睛中滿是破碎和無助，「葉醫生，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唔。」葉柔想了想告訴她道：「如果我是你，在發現他們姦情的第一天我就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祝冰搖搖頭，顯然她做不到。

　　何書慧跑進來，見到葉柔鬆口氣，「小柔，應院長找你呢。」

　　「好，我馬上過去。」葉柔起身，把削好的蘋果遞給祝冰，「如果你覺得做決定很痛苦，不如轉交痛苦。」

　　她俯身在祝冰耳邊輕聲道：「如果你父母抓到他們偷情，而你對這一切都不知情滿心期待著嫁人，他們會替你做決定，趕走你討厭的人，此後都會對你心懷愧疚，再也不會逼你。」

　　祝冰眼睛一亮，接過葉柔遞來的蘋果，再開口語氣真摯誠懇，「謝謝你，葉醫生，我明白了。」

　　何書慧一臉茫然，肉眼可見的，昨天還一心尋死再次割腕的祝冰，忽然打起了精神，眼睛亮的詭異，表情卻極其平靜。

　　她追著葉柔出門，「小柔，你跟她說什麼了？效果堪比靈丹妙藥啊。」

　　要知道她這些天也在勸祝冰，但根本沒用。

　　葉柔隻是道：「接下來你可以輕鬆一些了，她應該不會再自殺了。」

　　何書慧明白了，她笑的輕鬆道：「那可太好了，怕她再自殺，我都快搬著被褥住到病房裡了。」

　　——

　　沈夢在導診台值班，正無聊的時候，見到一個女人走進醫院。

　　女人穿著暗綠色旗袍，皮膚很白，手裡拎著飯盒，婀娜走過來，笑吟吟道：「請問葉柔在醫院嗎？」

　　「你是？」

　　「我是她……」女人猶豫一下道：「阿姨，你跟她說紀雁找她，她會來見我。」

　　沈夢覺得不對，微微皺眉道：「你等一下。」

　　她拿起電話，想到今天葉柔應該在病房巡視，打電話應該找不到人，她撥通了應院長電話。

　　「應院長，樓下有人找葉醫生。」

　　「知道名字嗎？」

　　「她說她叫紀雁，應該是給葉醫生送飯的。」

　　「你帶她上二樓，把人拖住，半個小時後把人打發走。」應琴掛斷電話，轉身對葉柔笑得溫柔道：「為了慶祝你給老首長治病順利，在家裡做了大餐，瀚瀚也一直鬧著想要見你，午飯在家裡吃。」

　　「好啊。」葉柔沒有多想，拿起包跟著應奶奶離開軍區醫院。

　　待坐上車，應琴才鬆口氣。

　　葉柔敏銳注意到不對，「應奶奶，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她微微眯眼道：「紀雁是不是來找我了。」

　　應琴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葉柔點點鼻子，「過一樓大廳的時候，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她上次去梁家，發現紀雁喜歡燃香，身上帶著淡淡檀香味道，這種味道很特別，來京市這麼久，還沒有在其他人身上聞到過。

　　「真是個小狐狸，什麼都瞞不過你。」應琴嘆口氣道：「紀雁確實來找你了。」

　　葉柔歪頭，「讓我猜猜，是不是梁玉山找你說不讓我見紀雁？」

　　「這你都能猜到？」應琴驚嘆。

　　葉柔：「很好猜啊，畢竟對紀雁最熟悉的人是梁玉山，也隻有他會提前給你們打預防針，防止紀雁來見我。」

　　應琴來了興趣，又問道：「那你說說，為什麼梁玉山不讓你見紀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