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飯香撲鼻。

　　拎著公文包的鄭緻遠，擰眉道：「你是說昨晚小柔牙疼，還不能說話了？」

　　「就是上火引起的發炎。」劉玉堂信誓旦旦道：「吃了我的葯保準好。」

　　唐盼夏秀氣精緻的眉毛皺起，「小柔，為什麼會突然上火？」

　　小柔和江辰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梁家，昨晚突然回來，前因後果還尚不清楚。

　　在一片沉默中，王國平忽然擡起頭，瞪圓眼睛。

　　「你們不知道嗎？」

　　周餘慶從宋知書手裡搶走最後一個包子，盯著宋知書殺人的目光，得意咬了一口勝利的肉包，分了絲注意力給王國平。

　　「知道什麼？」

　　王國平見他們真不知道，往下筷子，道：「葉柔一直給治病的老首長，昨晚去世了。」

　　劉玉堂一直不以為意的表情凝重幾分，「怪不得葉丫頭會突然上火。」

　　唐盼夏不認識什麼老首長，但她了解葉柔。

　　「小柔肯定很傷心。」

　　她的聲音輕飄，卻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葉柔要做醫生，以後這種事情肯定少不了，但到底是第一次面對死亡，會怕很正常。

　　劉玉堂他還當小柔是亂吃東西才上火了，沒想到是這事。

　　想著昨晚小丫頭難受，他還說她，劉玉堂表情更加懊惱。

　　飯廳愈發沉默，連最愛吃的宋知書都沒了吃飯的胃口。

　　葉柔和江辰牽著手，從側門走進飯廳，正好見到這愁雲慘淡的一幕，愣住。

　　她原本也以為不能發聲是上火導緻的，但今早一起來，牙不疼了，卻還是不能說說話，她慌了神，想到系統，點開查看抽獎記錄，才發現是系統搞的鬼。

　　一天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的時限還沒有過，她還不能出聲說話，捏了捏江辰的手。

　　江辰瞭然，搬了椅子讓葉柔坐下，才懶洋洋開口：「這是給誰默哀呢？」

　　他不客氣的話，引得葉柔砸了他一下。

　　但被他出聲吸引了注意力的眾人卻沒有在意。

　　他們看著葉柔，想要開口卻不知道怎麼說，又陷入了另一種詭異的憋屈的沉默中。

　　江辰臉沉下去。

　　他剛說完給誰默哀，這群人就這麼看他老婆。

　　「咣當。」

　　碗砸在桌子上，像是開始的鑼聲。

　　鄭緻遠腦袋裡想了一堆安慰的話，開口卻一句詩。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葉柔：？？？

　　葉柔有些發懵。

　　「老鄭，你這話沒頭沒腦的。」周餘慶踩完鄭緻遠，轉頭對葉柔笑著道：「佛學裡說，人的死亡隻是軀殼的死亡，靈魂是不滅的，小柔你不必為老首長死亡感到傷心，說不定他此刻還在你身邊，正看著你呢。」

　　……葉柔嘴角笑意僵住。

　　忽然覺得背後泛起一陣涼意。

　　她小時候，被老人用鬼怪嚇過，最怕鬼。

　　周爺爺這麼一安慰，她莫名覺得真有人盯著她，害怕的縮進江辰懷裡。

　　江辰臉色更黑。

　　他一晚上又費心又費體力，好不容易把人哄好，這幫人三言兩語，讓他一晚上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江辰抱住葉柔，垂眸壓著火氣哄道：「別聽他的，人死就是死了，沒有靈魂。」

　　最後四個字，他盯著周餘慶，說的咬牙切齒。

　　周餘慶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找補道：「小柔，你別怕，就算是有鬼，它也傷害不了人，隻是會跟在人唔……」

　　眼見葉柔抖的越來越厲害，劉玉堂眼疾手快，往周餘慶嘴裡塞了個包子。

　　「你可閉嘴吧。」

　　宋知書發現葉柔的不對勁，探頭問道：「小柔，你怎麼不說話？」

　　葉柔比劃了一下嗓子，擺了擺手。

　　這下劉玉堂急了，「喝了我的葯還不會說話，怎麼可能！」

　　他急著上手就要來檢查葉柔的喉嚨。

　　葉柔不能出聲，是系統導緻的，嗓子根本沒事，根本不敢讓師父看，慌張就要躲，腦袋往後一仰——

　　「咚」

　　——後腦勺結結實實磕在了椅背上。

　　葉柔磕的腦袋發懵，滿眼金星，淚花一下就飆了出來。

　　「老婆！」

　　江辰連忙抱住人，仔細查看。

　　「葉丫頭！」

　　「小柔！」

　　一群人七手八腳撲上來。

　　江辰忍到了極緻，他眼眸森然，抱住葉柔，像是護著嫩肉的野獸，陰冷道：「你們別動她。」

　　她腦袋沒事，隻是懵了一瞬。

　　但這麼一磕，腦袋反而清楚了些，總算明白，他們是在安慰她。

　　葉柔拍拍胸口，又指著嗓子一個勁的擺手。

　　在她努力比劃下，眾人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沒事，不傷心了。嗓子很快就會好，大家不用擔心。

　　這麼解釋一通，大家放心了，就是有點費葉柔。

　　葉柔腦袋擱在桌子上，心累沒了吃飯的力氣。

　　江辰給老婆喂飯。

　　見葉柔吃的香，眾人總算是放心了。

　　在葉柔再三比劃下，上班的、上課的總算走了。

　　吃了飯，王紅紅來喊江辰。

　　江辰不放心走，葉柔把他趕走了。

　　耳根子終於清凈了，葉柔睡了回籠覺。

　　醒來後，見到傲天叼著一個小籃子，偷偷摸摸往門外走，她跺了一下腳。

　　灰狼身子一僵，它一停，小籃子裡傳來一聲細弱貓叫。

　　「喵。」

　　葉柔無語，但她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反而讓傲天覺得這是默許，它要帶富貴出去玩，撒開爪子就跑了。

　　等葉柔反應過來追出去，灰狼早就跑沒影了。

　　她正找著，剛巧看見唐盼夏。

　　見到葉柔，唐盼夏停下腳步。

　　葉柔小跑著過去，好奇眨眼：小姨，你要去哪啊？

　　唐盼夏神奇懂了她的意思。

　　「我去看看我家老宅。」

　　葉柔知道這件事。

　　小姨從小生活的地方，原本都荒廢了，這些天突然有人進出開始修繕，小姨便每天都去看看，期待在某一天可以看見她父親。

　　葉柔點點頭，乖乖讓開路。

　　見小丫頭垂頭喪氣，很無聊的樣子。

　　唐盼夏含著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葉柔眼睛一亮：要！

　　唐盼夏把人帶上。

　　她家老宅並不遠，就在這個衚衕拐出去的另一個衚衕裡。

　　同樣的四合院，進出的工人已經開始搬傢具進院子了。

　　看來這宅子的主人真的快要回來了。

　　葉柔以為小姨會開心，偏頭看她。

　　但意外的是，小姨表情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