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很甜，姜楠一口氣塞了一半的橘瓣進嘴，剩下的則遞到了周洵的嘴邊：“挺甜的，你吃呗。”

　　周洵就着姜楠的指頭咬住了橘子：“清醒了嗎？”

　　姜楠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指：“洵哥，你擔心的事情我都懂，不過我想來想去啊，我這人一窮二白，她江旻秋大小姐也沒什麼可圖的。”

　　“怎麼沒有？”周洵嗆聲道，“如果你以江旻秋助理的身份加入項目組，那萬一有了研究成果，成績歸誰？”

　　姜楠眉心微微動了動：“洵哥，你是擔心這個啊？”

　　“……”周洵默默看她，“你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上心的嗎？”

　　姜楠笑彎了眼：“哥，我又不蠢，我加入項目組的主要目的是跟江家爺爺套近乎，至于研究工作什麼的，不會那麼賣命的。”

　　周洵見姜楠心意已決，知道自己拗不過她，隻能退一步道：“記住自己的話，時刻小心，别被江旻秋騙了。”

　　周洵對江旻秋似乎抱有敵意，姜楠知道他見識多、直覺靈，不會莫名其妙地讨厭一個人。

　　他會這麼做，絕對是有理由的。

　　因此姜楠雖然答應了江旻秋，但在後續的工作中也特意保留了實力。

　　她跟江旻秋保持着一種既不親近，也不過分疏離的相處模式，在對方需要她出力的時候去意思一下，其他時間也不會主動去套近乎。

　　江旻秋呢也挺識趣，跟姜楠之間的來往始終處在一種合适的範圍。

　　慢慢的，姜楠的戒備心稍稍松懈了一些。

　　姜楠是以江旻秋助理的身份進入項目研究室的，加上她刻意裝平庸，平日的存在感并不強。

　　她在研究室的工作也很簡單，除了整理資料以外，最多的就是端茶倒水、掃地抹桌。

　　姜楠樂得輕松，江旻秋也沒有提過要求。

　　除了比以前更忙些，日子倒是平和地過。

　　這一日，姜楠如往常一樣在下課後趕到研究室，剛一進門就聽見了高高低低的争執聲。

　　“這裡不可能是這樣的，你的公式絕對出了問題，要是沒問題，我倒立拉屎。”

　　“你在放什麼屁？這可是我和我先生熬了幾個大夜才推導出來的，先前已經驗證過正确性了，怎麼到你嘴裡就錯了？”

　　“……”

　　這群搞學術的真罵起人來，那戰鬥力也是杠杠的。

　　姜楠踮着腳準備不動聲色的溜到另一頭的房間裡去。

　　江旻秋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她：“師妹，你來的正好。”

　　姜楠扯出一抹僵硬勉強的笑：“師姐，有啥事？”

　　“你過來看看這個，”江旻秋舉了舉手裡的記錄簿，“這裡總出問題，我們讨論半天也沒結果。”

　　江旻秋的理論知識其實已經非常紮實，而能進入研究室的，确實都是現下神經科的天才。

　　他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實不相瞞，姜楠還是有些興趣的。

　　她正準備走過去看一看，那名說要倒立吃屎的中年婦女嘲諷似的勾出笑：“江大小姐，你這是準備找個掃地打雜的來尋開心嗎？”

　　姜楠停住了腳，她可不想被無端卷入這夥人的争鬥。

　　江旻秋拉下了臉：“陳玉同志，大家都是在一塊兒工作的，你說話注意點。”

　　“喲，那你倒是說說，她會幹什麼？”陳玉的嘴臉很刻薄，“要不是因為你的關系，她有什麼資格到我們研究室裡來？”

　　江旻秋很生氣，臉都漲紅了：“姜楠她很有本事，不用靠我也能進來。”

　　陳玉抱着雙臂：“哦？我都沒看到她有什麼本事啊，你們看見了嗎？”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

　　“也不能說啥都沒幹吧，反正就是打雜的活，誰都能做。”有個男性看似在打圓場，實際上卻是一點都不中聽。

　　江旻秋一拍桌子：“你們不要太過分。”

　　姜楠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旻秋。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姜楠發現江旻秋是那種八面玲珑發的人。

　　不管跟什麼身份的人，江旻秋都能好好的相處。

　　“與人為善”四個字似乎是江旻秋的人生信條。

　　姜楠就沒見過她跟什麼人起過沖突。

　　這個研究室的參與人員跟江旻秋的關系也都不錯，即便有幾個因為她的身份看她不順眼的，也不妨礙他們在議論起江旻秋時，給予她肯定的誇贊。

　　現在江旻秋為了姜楠竟然跟研究室的衆人拍桌子了！

　　姜楠忍不住瞅了江旻秋好幾眼。

　　“江旻秋，”陳玉不甘示弱地也跟着拍了下桌子，“論年齡，在座的哪位不比你年長？論資質，你又排得上老幾？

　　我們縱容你那是看在你起碼還算有點能耐，不至于拖後腿，但你帶來的這個助理又算什麼東西？”

　　江旻秋神色閃了閃：“姜楠她——她——”

　　“你當初說姜楠對精神疾病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我們信了，就把這難得的助理名額讓給了她。

　　可是看她如今的表現，我随便從醫院裡找個小年輕過來，也不是不能勝任。”

　　江旻秋的眼神愈發閃躲得厲害了。

　　關于助理名額的事姜楠聽說過，因為這項研究有資金扶持，而且需要耗費很多的時間精力，每個加入的成員便能得到一定的薪酬補助。

　　在這個人人工資都不高的時代，能多一份收入的工作那絕對就是衆人争搶的香馍馍。

　　姜楠聽江旻秋提起過一嘴，她這個名額原定是要給陳玉的妹妹的。

　　“師姐，”姜楠走過去拉了拉江旻秋的袖子，“你不是說有問題解決不了嗎？我看看。”

　　江旻秋先是瞳孔一震，繼而迅速就将工作簿遞了過去：“就這兒，你看看。”

　　姜楠翻看工作簿上的數據記錄時，陳玉仍在陰陽怪氣地說着什麼“裝模作樣”“假把式”之類的難聽話。

　　其他研究室人員雖然沒有應和她，但表情裡面裡面也透露着對姜楠的不信任。

　　約莫隻過了兩分鐘，姜楠把工作簿還給了江旻秋。

　　“怎麼樣？看出什麼了嗎？”江旻秋一雙不大的眼睛裡面因為憧憬而布滿亮光。

　　陳玉不屑地一撇嘴：“呵，兩分鐘，夠她放個屁嗎？”

　　姜楠扯了一張紙走到陳玉面前：“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