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道友》【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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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殿主又閉關了?
這大戰當前……還真是勤勉啊。
”
“此前無妄殿主不是說過了嗎,他正在琢磨如何應對那大司命的壽元大道,正要有突破,被王副閣主派去的那幾人打擾了。
”
“嘶——這要是此次突破沒了,那當真是咱們人域的大損失啊!
”
“豈止是人域,那應是天地間生靈的重大損失。
”
那處山谷,吳妄與泠小岚閉關處。
陰陽二氣環繞而成的圓球閃耀着少許亮光,能隐隐看到其内盤坐的兩道身影;
周圍尚有十數位高手護持,劉閣主也已經下令讓衆人莫要向前打擾。
那林怒豪現身一遭,随之便沒了後文。
衆強神回了長牆之外的天宮,人域的高手繼續歸于大地潛伏;
人域與天宮依然在彙聚精銳,雙方此刻都沒有開戰占據優勢的把握,再次陷入了僵持。
不少高手回返這山谷之中歇息,此時傳聲談論的話題,自都離不開吳妄的炎帝令。
林素輕周遭也多了幾位女修,自都是各方勢力出身,與她寒暄客套,增進交情。
林素輕應對的卻也不錯,态度不卑不亢,位置擺的不高不低。
‘大少爺身邊的小侍女罷了。
’
青鳥和沐大仙在旁靜靜注視着這一幕,各自搖頭、歎息。
大人的世界,真複雜呢。
與此地相隔大概千裡,人域精銳仙兵囤聚之地,大營已連綿上千裡,數十座山峰被搬來此處,構建出了堅固的防線。
若前方失利,這裡會成為阻攔百族大軍南下的首要屏障。
一處山峰的角落,數百仙兵圍住了一處木欄。
木欄上沒有任何禁制,也不存半點陣法,周遭更沒有結界依附,就如十幾根木棍插在此處,湊成了簡易的囚籠。
身着青袍的超凡境劍修就在此地打坐,面前擺着水袋、靈果;
周遭仙兵看向他時,也大多是面露敬色。
兩道流光自天空劃過,化作一男一女兩名中年面容的修士,落在了霄劍道人身前,各自做道揖行禮。
霄劍睜開眼來,自囚籠内起身還禮,立刻問:“無妄殿主是否已到了此處?
”
“無妄殿主已經到了。
”
來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有掩蓋不住的笑意。
那女子笑道:“無妄殿主不隻是到了,還将那王副閣主奚落了一番,更是拿出了一件咱們此前都沒想過的寶物。
”
“寶物?
”霄劍面露疑惑,“哪般寶物?
”
另一人答曰:“炎帝令。
”
霄劍的雙目已滿是光亮,震聲問着:“當真?
”
女修反問:“這如何能作假?
”
男修道:“老大,你仙識掃出去看看就知曉了。
”
霄劍道人擺擺手,笑道:“既是被關押,那就要有被關押的樣子,放出仙識不合規矩。
”
随之,這道人在籠内一陣踱步,忽又擡頭道:
“換句話說,無妄殿主有可能是陛下早就選中的繼位者?
”
“對呢。
”
“老大你總該安心了,今後咱們八成就是跟在無妄殿主身後。
”
“自是安心了,”霄劍道人含笑輕歎,目中滿是感慨,“也不枉貧道此次鬧這一場……這個林怒豪起兵造反,倒也并非全是壞事。
起碼讓無妄忍不住站了出來。
不錯,着實不錯,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
女修傳聲問:“老大,咱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
“不必多做,此時大家應該都安心了,靜靜等着就是,今後自有大展拳腳之時。
”
霄劍道人緩緩舒了口氣,嘴角露出淡淡笑意,有一瞬爆發出鋒銳之劍意,但很快又将這劍意隐去。
那男修也傳聲感慨:
“陛下的這個選擇當真英明。
此前咱們白擔心了,還覺得人皇之位會傳給那些大勢力選中之人,而不是真正能擔任此位之英才。
此次林怒豪造反,說不定就是早已知曉了此事。
”
“不錯,”霄劍傳聲道,“現在不要做什麼了,讓大家夥全力支持無妄殿主就可。
”
兩人立刻回答:
“這是自然,無妄殿主我們都是服氣的。
”
“論功績、論謀略,甚至論資質,無妄殿主都值得咱們追随,尤其是他數次面對大司命都占到了上風。
”
“突然就覺得有了奔頭。
”
“行了,快去吧,”霄劍道人擺擺手,“師父讓貧道在此地思己過,你們在這時間久了,容易讓人說閑話。
”
這對修士立刻做道揖告退,化作兩道流光,朝北面而去。
他們修為都是不低,男修勉強邁入了超凡境,應是趁這幾年超凡天罰威力大減,強行提升邁入的這般門檻。
女修也是天仙境後期的修為,距離超凡境也已不遠。
霄劍道人笑了幾聲,盤腿坐了下來,随手抓住一枚靈果塞入口中,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笑意。
他突然想到。
‘如此一來,貧道這次當着仁皇閣上上下下的面,跟那群老頑固較勁,豈不是多此一舉?
’
完蛋。
估計又要被師父臭罵幾頓,還給人域各位高人,留下沒什麼城府的印象。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好家夥,無妄殿主藏的還真是夠深。
”
霄劍道人搖頭感慨,端起那水袋,拔開瓶塞,道了聲‘好酒’,仰頭浮一大白。
他沒注意的是,一旁有名仙兵在手中玉符上寫了幾句什麼。
片刻後,那玉符化作一隻蝴蝶,飛入了一旁花叢。
蝴蝶翩翩飛舞,不知飛了多久、飛出多遠,被側旁大樹後探來的纖纖玉手拿住;
纖手翻飛、巧弄煙雲,玉符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東北方向……
其後,這玉符兜兜轉轉,幾經人手,最後落在了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手中。
正是四海閣閣主,風冶子。
風冶子端着玉符仔細看了一陣,又略微思索,很快就笑着搖搖頭。
‘這些年輕人也該安心了吧。
’
側旁有老妪端着幾枚玉符,笑道:
“閣主,各方的反應已整理出來了,大多是平靜接受,無妄殿主持有炎帝令之事,顯然已在他們預料;
隻是沒想到,會是無妄殿主自己說出來。
其中,季家與玄女宗反應最是激烈,季家已是命人準備禮物,戰後贈予無妄殿主。
”
“季默運勢當真不錯。
”
風冶子含笑點頭,又正色道:
“若說思慮深遠、看人準狠,還是咱們陛下。
哪些人發了牢騷、心底不服,記得格外監察一下;林怒豪毫無征兆的突然造反,咱們已有失職之嫌。
現如今因林家之事,人域不免人心浮動,若有什麼端倪,須得時刻禀告。
”
“是,閣主您放心,咱們啟用的人手已增了六成。
”
風冶子将那幾枚玉符接了過來,略微思量,還是放入了自己袖中。
此事,稍後還是要禀告陛下。
不過此時收集到的訊息太少,有價值的消息也不多,還是要多等一陣。
……
逢春;
壽元;
生靈枯死,周而複始;
輪回,生死。
山谷中,那團陰陽氣息包裹之處,同修的吳妄與泠小岚,對外界的情形隐隐有所感知。
雙方沒打起來,讓兩人松了口氣,各自滑入悟道之境。
泠小岚很快就有些錯愕,發現吳妄今天的狀态,頗為不對勁。
同修并非簡單地坐在一起,他們的同修相連的并非氣息——自然,也非肉身與靈念。
他們同修時,憑借的是大道之間的互相激發。
以往,泠小岚能在吳妄的大道之中,感受到浩瀚的星空,感受到無邊無際的星海。
但今日,泠小岚發覺吳妄的大道,除卻星空之外,還多了許多複雜、晦澀、難以理解的道韻。
他當真是在琢磨如何破解壽元大道之法?
‘無妄兄此前所說的話語,并非單純是給那個副閣主扣帽子嗎?
’
泠小岚道心略有些不穩,卻發現自己幾乎跟不上吳妄大道的變化,被擠出同修之境。
若她支撐不住,吳妄必然會被拖累。
當下,泠小岚靜心凝神,又偷偷睜眼,瞧了眼吳妄的面容,讓道心再無雜念。
一縷仙光自泠小岚身周蕩出,将吳妄身形慢慢包裹。
水之柔,風之微,火之暖,土之韻。
泠小岚的大道其實并非所屬水行,她的大道不知何時開始,已在诠釋何為柔美,何為溫軟。
悟道中的吳妄,隻感覺渾身舒泰、精神抖擻。
此前想不通的幾個修道難題,突然就有了明悟。
他以星神大道感受天宮神庭,察覺到了神庭近來一系列的變化。
天宮原本并沒有逢春神的神位。
天帝的一道旨意,神庭誕生了這一席神位,排位十分靠後,比最弱的正神還不如。
換而言之,是天帝突然造了這麼個神位,借着少司命前去進言請命,順勢安到了他人域小金龍頭上。
吳妄不得不多想一些。
天帝帝夋誕生于第二神代,遠古神戰之前崛起于東野,在成就天帝之位前,已經曆了漫長的歲月。
換而言之,若論這天地間學識最豐富的的神靈,帝夋理應在列。
逢春神神位對壽元大道的克制,絕對是帝夋有意而為。
自己有可能,已成了帝夋手中的一把刀,一把紮向大司命的刀。
帝夋為何如此?
若是帝夋對大司命過于忌憚,直接收權就是;大司命身上的破綻和把柄,數都數不過來。
最重要的是,大司命在天宮并沒有多少擁護者。
絕大部分的先天神都在沉睡,醒着的先天神,對大司命也沒什麼歸屬感。
事有反常,必藏算計。
吳妄讓自己處于悟道之中,心神之力拉滿,不斷思考着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情形。
他其實并不擅長做這些;
他更喜歡去感悟大道,憑着大道在天地間馳騁翺翔,體會着自身的渺小與天地的廣闊,再寄托其中,讓自己有一瞬的升華。
悟道的快感,多在于此。
但現如今這般情形,他不得不借着悟道的狀态,去思考這些與修道無關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吳妄心底劃過一縷靈光,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寶物。
幽冥之門。
當年,神農老前輩帶着精衛去找尋過幽冥之門,那是在一處古戰場,出入口僅在日落之地。
後,老前輩将小精衛殘魂化作孕靈,送至人域蘊養,還給了吳妄一塊幽冥之門的碎片。
這碎片,吳妄一直帶在身上,此前還憑其上殘存大道的氣息做僞裝。
此時,吳妄已探出一縷仙識纏繞其上。
這道韻……
吳妄心神沉浸入其中,開始細細體悟,仔細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的大道開始震動,吳妄也聽到了體外傳來的噪雜又遙遠的聲響。
“天宮來襲!
正面迎擊!
”
“快,将此處乾坤挪移走,讓無妄殿主去後方!
”
“各位道友,今日貧道當與天宮神靈血戰!
”
“罷、罷、罷!
此身本為薪火柴,何須歎那名利在。
”
大道的震動不停,吳妄隐隐感覺到有數不清的身影,自天地間撲向北方。
大司命的大道再次浮現,距離此地更近,威壓更強烈。
人域諸強者的大道升騰而起,又有人域超凡那即将自我崩碎的道,被火之大道點燃。
一場大戰,在吳妄去思考這些問題時,已拉開帷幕。
但很快,他身周像是被鍍了一層膜,乾坤出現了少許波動。
是鳴蛇出手,将此地直接挪移,那喧嚣之聲,離着自己更遠了些。
這一刻,吳妄想睜開眼。
但不知從何處響起了一縷傳聲,這傳聲鑽入了他耳中,讓吳妄道心迅速安甯。
“繼續悟你的道,這比什麼都重要。
”
老前輩已到。
吳妄嘴角露出少許笑意,心神歸于自身、歸于大道、歸于自然,又将此前留住的靈光綻開在眼前,細細體悟着。
大道轟鳴;
天塌地陷。
有神靈,凝無上神光,綻天地之精華,鎮壓諸多生靈強者。
有生靈肋夾山嶽而手握長河,面對諸神揮灑出無盡之豪情。
百族大軍爆發出兇猛的殺喊,人域仙兵卻早已催起手中的制式法寶,甩出漫天流光。
‘林祈現在如何……’
吳妄将心底這般雜念摁了下去,繼續思索、無休止的探尋。
一個新的詞組緩緩浮現。
生靈大道,死亡大道,天地秩序,輪回奧義。
突然間,吳妄仿佛聽到了隆隆的鼓聲,感受到了天地的動蕩。
這與激戰産生的大道波動完全不同,像是自己推開了一扇大門,自星海中眺望到了一片死寂的天地。
天地中有微光閃爍,吳妄‘看’見了什麼。
那是一張方桌,上面擺了一隻木闆,其後坐着一名嘴角含笑的青年道者。
天帝,帝夋氏。
這是自己所見的幻象,還是看到了那大道動蕩時産生的投影?
‘道友,執棋否?
’
那青年道者看向前方,仿佛在對誰說話;他明明看向了吳妄,但吳妄卻覺得,他不隻是在看向自己。
吳妄略微皺眉,看着那空白的棋盤,許久才有所感悟。
棋局的規則由帝夋而定;
棋局的輸赢由帝夋來判定;
自己若要執棋,所要做的不隻是與帝夋博弈,還必須在有限的試錯步驟中,去掌握這個規則。
這誰下的赢?
當他能一步三千算嗎?
吳妄搖頭,後退半步,轉身要離開此地。
莫名的,吳妄腳步一頓。
道友?
道友?
!
吳妄扭頭瞪着帝夋,隻感覺一股涼氣自腳心冒出,目光銳利到能将帝夋紮出血。
帝夋在大道之中,為何會留下這般印記?
道友?
這不是,人域修道之人,才會有的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