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男人聲音裡的森然,卓施然當即就要轉身出去,可是外頭的巡邏隊伍已經近了。
而她本來過來這趟,就是為了向封炎賠個罪,關于先斬後奏把他拉進了和言家比試中的事情。
反正都是來賠罪的,也不介意看他洗澡多得罪他一點了再賠罪了。
虱子多了不癢,卓施然破罐子破摔地停住了轉身的動作,腰一擰又轉了回來。
封炎的聲音依舊森然寒涼,“還不滾?
”
“啊……”卓施然發出個輕輕的音節,“封世子,冒犯了,我恐怕還得在這兒待一會兒
她伸手朝門外的方向指了指,“封家府上守衛太森嚴了,我被他們給盯上了,還好我身法還行,不然就得被逮住
封炎的聲音從浴池方向飄過來,“你怎麼确定你就你不會被逮住了?
”
卓施然聽他這話意思,就像是在說他肯定會讓她被逮住一樣。
他要是想讓她被逮住挺簡單的,他隻需要喊一聲就行了。
卓施然聽着外頭巡邏隊越來越近的聲音,咬了咬嘴角,說道,“小爵爺,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還沒穿衣服,這要是被巡邏隊伍傳出去,可就說不清啦
封炎:“……”
卓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察覺他的沉默。
外頭的巡邏隊伍聲音愈來愈近了,幾乎已經到了門口!
卓施然和他們一門之隔,她抿了抿唇,心想要不要還是找點别的辦法溜走?
外頭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先是‘笃笃笃’的敲門聲。
而後一句恭謹地詢問,“世子,打擾了。
屬下們巡邏時察覺到可疑行蹤,追蹤至此,不知是否有可疑人物驚擾到您?
”
卓施然身體已經蓄力,隻等封炎一揭發她,馬上就可以竄出去。
“無人經過
冷淡的四個字響起,外頭的巡邏隊馬上道,“打擾到您了十分抱歉,屬下們這就離開
然後巡邏隊的動靜就漸漸遠去。
卓施然稍稍松了一口氣,其實她倒不是怕了封家的巡邏隊,隻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她今天已經遭受了太多,實在不想再繼續折騰。
封炎沒有言語,淡淡看着她。
卓施然這才仔細打量了浴池裡的男人,“你……”
封炎此刻的狀态,看得出來明顯不太好。
卓施然伸手輕輕探了探池子裡的水,刺骨的溫度盤踞在指尖。
這是個寒池,封炎在這裡頭,肯定不是為了洗澡,就跟他身上皮膚盤踞的那些詭谲神秘的繁複咒文,肯定不是為了好看一樣。
卓施然看着寒池和他身上的繁複咒文,心裡很快有了個猜測。
“看夠了嗎封炎冷聲問了一句,一雙幽黑的瞳眸沒有任何溫度。
卓施然動作自如地收回了目光,“我本意隻是想躲過巡邏隊,沒想過打擾小爵爺療傷,實在不好意思
聽到療傷二字時,封炎淡淡挑眉,聲音依舊無甚溫度,“你來封府,所為何事
卓施然想到自己和言蒼打的賭和自己此行的目的。
聲音有些弱了下去,“我是來向小爵爺賠罪的
封炎目光清冷淡漠地看着她,“夜闖他人宅邸,就是你賠罪的誠意?
”
卓施然赧然道,“我也是一時情急,不希望明天小爵爺從别人口中得知情況。
難免有些欠缺禮數,不知小爵爺想要的賠罪誠意是哪種?
卓九下次一定注意
封炎看了她片刻,淡聲道,“提頭來見
卓施然:“……”
這個真是做不到啊。
卓施然沉默了片刻後,就把事情說了。
“禦醫院正言蒼污蔑控訴我偷習言家的懸脈、抖針之術。
所以我将四日後給小爵爺治療一事,拿來與言家比試,以證清白
“但此事我情急之下先斬後奏,把小爵爺也拉了進來,多有歉意,所以特意登門賠罪。
還望小爵爺能夠原諒,也請小爵爺成全
卓施然語速不疾不徐,聲音不卑不亢。
封炎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眸色變得有些莫測。
片刻後,他才淡聲說了句,“卓小九,封家與言家之間相交甚密,說是世交也不為過。
我又為什麼要成全你?
”
卓施然笑了,她絕美的小臉上,笑容竟是透着幾分睥睨之色,“當然是因為,我比他們厲害啊。
他們技不如人,難道小爵爺就要因為所謂的世交,一直這樣受傷下去嗎?
”
聽了她這話,封炎并不言語。
卓施然覺得他應該還是心裡有顧慮,忖了忖,又道,“小爵爺若是真對言家醫術深信不疑,就更不該拒絕此事了,不是麼?
若是他們赢了,正好能挫敗我。
若是他們輸了……小爵爺就當做個見證
至此,封炎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才終于有了些許神情的變化,他嘴角很淺地勾了勾,“大言不慚。
你要真這麼有本事,怎麼不把自己身上的傷給治治?
”
卓施然一怔,她沒想到,與封炎隔了這麼些距離,他竟然能察覺到她身上有傷!
她摸了摸鼻子,小聲道,“不是不治,隻是……先來向小爵爺賠罪比較要緊
“花言巧語封炎聲音淡淡,然後就蓦地擡手!
卓施然瞳孔緊縮,就看到一個東西速度飛快地從他手裡擲了過來!
她目光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是什麼東西。
身體就已經做出了反應,下意識的就伸手接住,而不是側身避開。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預感,投擲過來的東西并不是什麼暗器。
果不其然,掌心接觸到了瓶子溫潤的輪廓。
卓施然都認得這個瓶子了――是玉露膏。
“巡邏隊已經離開,你也可以離開了封炎淡聲道。
卓施然還沒得到個準确答複呢,當然不能走。
要是四天後,自己萬事俱備,封炎卻不參與了……
“小爵爺,那四日後的事情……?
”
封炎凜了她一眼,“就允你這一次,但若是你圓不了你誇下的海口……”幽深的瞳眸眯出了危險的弧度,“卓小九,得罪我可比得罪言家更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