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陳，你剛才幹嘛悶不吭聲的？”
看着秦風出了結界走遠了，大胡子這才用手肘拐了拐陳柏：“這些東西你也幫着準備了不少，幹嘛剛才一個字都不說？
怎麼的，你對那凡骨小子還有意見？
行了，你就别别扭了。
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小子，可是須臾長老重用他咱們都不得不服啊。
誰讓現在關内已經無人可用了呢？”
“去的你，誰别扭了？”
陳柏走到兩人的小桌前坐下來，今天上面沒有酒菜，他就這麼悶頭坐在桌子面前，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你覺得這是重用麼？我倒是覺得，這和讓他去送死有什麼區别？”
“他一個凡骨，在這種時候潛入積孽關，一不留神就會死在那裡！”
大胡子聞言臉色也凝重了不少。
他們雖然在這個地方已經混成了老油子，可是對時局仍然看得明白。
秦風這一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他不去，天哭關就徹底沒了希望，到時候會死更多的人。
“從前仙族也有不少人潛入積孽關，但是他們都從未和蠱族乃至桑炎的人深入接觸過。”
“桑炎雖然魯莽，可是蠱族的人卻心思缜密。”
“這個關口，蠱族既然放出了青目染來入侵天哭關，就必然會放着有人去竊取解藥。”
“他這個時候過去……九死一生啊。”
須臾長老的命令傳來的時候，他們二人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讓一個凡骨深入積孽關，還要找到青目染的解藥，甚至把整個天哭關的人的性命都拴在秦風一個人身上。
這種壓力，放在他們自己身上絕對是承受不來的。
之前他們雖然不下城樓，但是每日都有日巡夜巡的人從此處經過，他們也沒少聽人說起秦風，更知道一個凡骨在仙門之内會面對怎樣的非議。
就連他們自己也一樣，總覺得自己擁有靈骨便是高人一等。
早就忘了其實他們自己也是凡骨出身，并非那些天生靈骨的仙人們。
“在仙門太多年了，我好像已經忘了我當初覺醒靈骨之後說過的話了。”
陳柏再度開口，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那時候我明明說過，有朝一日我要替我的父母報仇，也要守護人族的百姓……”
大胡子盯着自己這位陪伴了彼此三百多年的老友，雖然他們并非同一宗門，但這麼多年也就是因為彼此在，時光才沒那麼寂寞。
隻是他現在發現，自己對這個老友似乎還不夠了解。
不過那不重要了。
“别多想。”大胡子笑道：“你别說，之前我總覺得咱們到這天哭關來是受罰來的。”
“畢竟到了這個地兒，這輩子也就别想着飛升了，更别想着如何在仙門青史留名了。”
“可是這回我突然發現，其實咱們現在做的，正好就是當初入宗門之時說的。”
“老陳你也一樣，你不是說你要守護人族麼？
那正好，這天哭關就是極惡之洲和人族的最後一道防線。
你不是把守護人族這事兒已經做了三百年了麼？”
本來看起來還有些郁郁寡歡的陳柏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随後擡起頭來看向大胡子。
後者的眼睛即便在夜色裡也發出了淡淡光芒，這種眼神，陳柏已經有三百年為曾見過了。
在這城樓之上三百年，早就将他們所有的熱情全都消磨得一幹二淨了。
如今，他在大胡子的身上又看到了這樣的眼神。
“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凡骨小子走的時候連頭也沒回。”
“便是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人家一樣走得潇灑。”
“和咱們比起來，他就是個孩子而已，你難道還打算以後的幾百年也借着這麼浪費時間？”
“總不能被一個孩子比下去吧？”
是啊，秦風的骨齡才二十出頭，他們卻已經幾百歲了。
算在普通人裡，秦風就是一個孩子。
偏偏這個孩子現在替他們背負着危險前行，他們不過是在這地方枯坐幾百年而已，有什麼可委屈的呢？
陳柏笑了笑，似是對大胡子的樂觀有些無奈。
不過很快，他有自己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守在這兒，就是在守護人族。”
“哎，這就對了。沒有什麼受罰不受罰的，咱們這兒守着，咱們背後的人族才能安樂。”
大胡子笑着點點頭，随後一揮手，空蕩蕩的小桌上就出現一桌子的菜肴。
“今兒個咱們就不喝酒了，還是吃肉吧。這凡間的肉好啊，它會讓你記着自己從何而來的……”
從天哭關出來之後，按照地圖上标記的位置，秦風帶着樂正玉鏡禦劍而行。
在這一代他們尚且還能這麼幹，因為出了天哭關後的一段裡都是荒野。
這樣可以大大縮短趕路的時間。
不過快要到九靈關的時候，二人便在附近的位置下來，徒步前往九靈關。
即便走路，兩個人的腳程也算快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看到了九靈關的城門。
此刻還沒完全入夜，在天哭關看不到的太陽，在九靈關看見了。
相比四處都是戰鬥後留下的焦土的天哭關，九靈關要顯得熱鬧許多。
還在路上，他們就已經瞧見了不少魔族的商隊。
若不是這些趕路的都是魔族，他們怕是以為自己來到了人族的城邦。
他們二人找到機會混入了一對看起來比較駁雜的商隊裡，秦風和其中的一名魔族商人聊了起來。
其實要想混進去也簡單，大胡子給他準備的這一身白狐打扮就夠了。
永黯之州算得上是整個魔域之内最神秘也最富有的地方，黑狐隻是普通的狐族，但是能把自己塑造成白狐肉身的，必然在永黯之州都算是富人。
所以秦風一過去搭話，對方就立刻回應。
他們跟着的這隊商隊是從無望海來的，處于緊鄰極寒之淵的虛妄之州。
聽到對方居然是從極寒之淵旁邊過來的，秦風頓時覺得自己真找對人了。
正好，他也想打聽打聽現在的極寒之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