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地脈中心，出現的魔獸數量和種類就越多。
而且這些魔獸雖然沒有靈智，卻和一般蛻皮期以前的魔獸截然不同。
它們不是沒有理智，而是理智被剝奪了。
殘留在它們意識之中的隻有暴虐、殺戮和殘忍。
但凡有生靈出現，都會成為它們的靶子。
秦風一路披荊斬棘，這樣的魔獸不是不能應付，而是應付起來太浪費時間了。
并且一路打過來，碎骊從不出手，盡管有樂正玉鏡幫忙，也大大拖慢了他們前行的腳步。
浪費了整整兩個時辰。
秦風從潛入積孽關再到出來，也不過短短兩個時辰而已。
盡管還剩下兩天甚至四天的時間，但誰也不敢保證這四天裡會發生什麼變故。
而且《怒厄金剛經》既然被傳得神乎其神，那麼想要得到它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秦風必須盡快趕到。
“秦兄，你知道枯榮樹在哪兒麼？”
樂正玉鏡消耗了部分靈力，在魔域之内，他的靈力是得不到補充的。
還好有秦風來之前帶着的靈丹，現在暫時可以通過靈丹來補充靈力。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身邊跟着一個碎骊，前面還有未知的危險，他們必須盡快找到枯榮樹。
可是因為枯榮樹位于極惡之洲的最中心，仙門幾乎無人踏足這裡，更不會為了一本凡人體修的《怒厄金剛經》來打探枯榮樹的模樣。
若是再找不到枯榮樹，之後身邊有數不盡的魔獸不說，這裡的魔氣過于充沛，到時他們絕對會被這裡的魔氣侵蝕。
由仙堕魔不是什麼不常見的事，更不是什麼小事。
秦風思索了一番，也覺得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可他不知道枯榮樹的樣子，放眼望去，周圍不再是一片荒蕪，反而橫陳着各種這樣的魔獸屍體，遠處也有各種各樣的植物和樹木。
黑雪下個不停，地面一片漆黑，在頭頂不到七八米的地方便是黑氣層層。
其實秦風都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怒厄金剛經》隻是凡骨修煉體修的法門，仙門瞧不上、魔族用不着，甚至凡骨修煉也不可能達到這一步，為什麼還會有人将其放在如此危險的地方？
但秦風知道，所有的一切上天都在默默地标好了價碼，獲得最終卷的風險越大，便說明起價值越珍貴、用處也越大。
秦風凝眉看了一眼身邊的樂正玉鏡，他才和自己從幻境裡複生，總不能陪着自己死在這種地方吧？
“玉境，你先……”
“我覺得你可以用月華之瞳試試看。”
樂正玉鏡壓根兒沒讓他說下去，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忽然開口：“秦兄，月華之瞳可以看到世間一切的真實和虛幻，你可以試試看，用月華之瞳說不定能發現這個地方的特殊之處。”
對啊，他現在還有一隻月華之瞳啊！
秦風有些沒反應過來，主要是還不習慣。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盡量磨合和探索月華之瞳的用處，到了這裡之後，他還是本能地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尋找出路，卻忘了還有這麼一個東西。
至于月華之瞳的使用方法……
秦風看了一眼身邊的樂正玉鏡：這裡不就有一個現成的“說明書”麼？
“好，我試試看。”
秦風殺死了攔路的魔獸，為三個人暫時獲得了一點喘息的時間。
按照樂正玉鏡的指導，秦風将靈力調動至月華之瞳内，将月華之瞳當做自己的眼睛一樣，和自己的大腦冥想産生共鳴。
“秦兄，這顆眼睛現在就是屬于你的，你不用去想它到底是什麼，你隻需要記住那是你的眼睛，你想用它看到什麼。”
“你不是在操控它，而是它本來就該為你帶來你想要看到的一切……”
在樂正玉鏡的“洗腦”中，秦風用潛意識接受了這一切。
這就是他的眼睛，他想要看到的一切月華之瞳都會帶給他。
等到眼睛再度睜開，他放置着月華之瞳的那隻眼睛散發出了溫潤的銀白色光芒。
在他的眼裡，周圍的一切也變得更加清晰。
這種清晰不是“像素”的提升，而是他可以看到了事務的本質。
低頭看一眼自己腳下的魔獸屍體，它的本質就是一團已經失去了理智和靈魂的肉體而已。
很快它就會腐爛、發臭，化作養料滋補到地脈之中。
再看看周邊的植物，它們的本質就是一株花草而已，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隻不過被魔氣加持，讓它們看起來猙獰可怕。
進攻秦風他們的不是這些植物，而是魔氣、是地脈。
是地脈在催促它們留下這三個迷路的旅人，讓他們成為這裡的一員，然後死在這裡，繼續和地脈融為一體。
這魔脈是活着的。
“原來這才是月華之瞳。”
秦風忍不住感慨，這隻真正的月華之瞳原本該是“幻象”，可是在“現實”之中，卻讓他看到了玩物的“真實”。
怪不得，當初的鳳嫱想盡辦法都要讓自己的兒子得到真正的月華之瞳，而非樂正蠡眼眶裡那顆複制品。
月華之瞳是月九天飛升成神後留下的一顆眼睛，他現在的這隻眼睛，便是神的眼睛。
他看衆生，就如同神看衆生。
“原來在神明的眼中，萬物就是這般模樣……”
在秦風的贊歎之中，整個魔脈、整個極惡之洲乃至整個魔界都開始在他的眼前縮小。
整個魔界都在秦風的眼裡化作了一個再小不過的沙盤，沙盤上的東西一路了然。
他甚至看到了蠱族的追兵會從西邊而來，在魔脈前望而卻步；看到了東面有一隻喪失了理智的魔獸嗅到了血腥味，正朝着這邊靠近……
可是這些在秦風的眼裡變得越來越渺小，它們的本質被秦風看透，變得不再難以應付。
也是在這個時候，秦風看到三人前方百丈的位置，有一顆半茂盛、半腐朽的參天大樹。
它深深地紮根于地脈，曲結的樹根甚至在汲取着魔脈來作為自己的養料。
“我看到了，它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