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哪根蔥
謝昭昭心中咯噔一下。
是了,幽雲十六州那麼關鍵的地方,必得要最妥當信得過的人去。
梁王落馬前後,謝家變動看似最為頻繁,但實質上卻是風平浪靜,沒有起過大的風波。
如今謝威、謝長羽先後回京,幽雲十六州那邊的風向的确是往謝家這邊吹過來。
如此,她和雲祁的事情,也果真是快要定下了。
因為反應過來此事,謝昭昭之後幾日心情都非常不錯。
涼國公府上還在為謝長羽接風洗塵的事情忙碌,謝威也開始與同僚來往。
眨眼便過了半月,又到了陸景榮義診的日子。
雲祁果真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讓戶部撥出一小部分銀錢來購置藥材,以資助義診。
原本沒錢買藥的百姓們能領取免費藥材,如此一來,義診的人都比前面多了許多。
不過好在,雲祁思慮周全,不但讓太醫院選醫士和醫女傳便服前去幫忙,還調派一小隊玄甲軍協助維持秩序,另外,又讓人在山腰一處空地上搭起了粥棚施粥。
這襄助百姓的義診之事,辦的有條不紊。
此時百姓前來義診的百姓隊伍已經排到了快山腳下。
但因為大夫多,前進的速度并不慢。
雲祁立在粥棚之外不遠處,隔着竄動的人頭和一片綠意,一眼就看到了微彎着腰站在陸景榮身邊的謝昭昭。
她一身淡綠色如意裙,款式和繡樣都很樸素。
長發挽成簡單利落的單螺髻,發髻上戴着他贈的琉璃珠花,衣袖半挽露出潔白如皓玉的小臂,在幫陸景榮拿針拿藥方。
林中風起,吹動她淡綠色的面紗,勾勒出瓊鼻弧形,美輪美奂。
“真沒想到……”一旁的謝長淵啧了一聲,“小妹竟然認真到這份上,我當初還想,她學一學就要丢一邊了。
”
雲祁說:“她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
“哦。
”謝長淵應罷,懶懶道:“楚南軒那事兒可算是唯一一件半途而廢的了。
”
雲祁回眸看他,眸光幽冷深沉。
謝長淵讪笑:“你不是吧,開個玩笑而已,更何況楚南軒都翹辮子了,不至于還吃他的醋?
”
雲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沒多說什麼。
楚南軒是死了,但在那久遠的記憶裡,謝昭昭的确與楚南軒一條道走到黑,并且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
想當初雲祁剛回來時,隔三差五便會夢到以前的事情。
夢到謝昭昭慘無人形的樣子,斷裂的拼湊不起來的肢體,穿透的琵琶骨……
如今雖說已經很少夢到,但隻要提及楚南軒雲祁就能想到那些場景。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而這些,謝長淵永遠無法了解。
“唉唉哎――”謝長淵見雲祁不說話,忍不住用扇柄戳他手臂,“你這個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深沉呢,動不動就看人一眼不說話?
”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沒禮貌!
”
“哦。
”
雲祁懶懶地應了一聲,又擡眸去看謝昭昭。
謝長淵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盯什麼盯,難不成她還會跑了?
如今你們都是闆上釘釘就差一道賜婚聖旨,瞧你這癡漢的模樣,你怎麼不變成一尊望妻石?
”
雲祁沒理他。
謝長淵洩氣片刻,又好聲好氣笑道:“唉,話說,中山王那邊怎麼弄,陳書蘭怎麼處理啊,朝中怎麼到現在還沒個說法?
中山王也不派人來。
”
“你知不知道,給我透點兒氣。
”
“不知。
”
雲祁淡淡道:“父親和皇爺爺都沒有說過冀北的事情。
”
“怎麼可能――”謝長淵分明是不信,“冀北方面那種要緊,陳家的事情拖到如今還不處置,陛下不可能沒想法。
”
“那不然你去問一下皇爺爺。
”
“……”
謝長淵沒好氣,“我算哪門子的蔥,能到陛下他老人家面前去問三問四?
我要能去還能問你嗎?
”
雲祁依然在看義診那邊的情況,沒回謝長淵什麼。
“不是――”
謝長淵忍無可忍道:“雲祁啊,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從小打打鬧鬧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吧?
你現在怎麼成了這樣,對我愛理不理的。
”
“哦?
是嗎?
”
雲祁回眸挑眉,“你詢問中山王府的事情,是擔心冀北和朝廷打起來嗎?
放心,就算打了起來,也不會讓你謝五公子上戰場,自有人身先士卒。
”
“你這話說的……”謝長淵呵呵笑:“搞得像是我害怕上戰場……不是,我問的不是上戰場的事情!
”
“那你就是問陳書蘭了?
問她什麼時候走嗎?
”
“是……也不是。
”謝長淵歎了口氣,扇柄點着額頭說:“你應該知道,我大哥快回來了。
”
“哦――”
雲祁長長一聲,頓悟道:“你怕你大哥,所以乘着你現在還是陳書蘭不可缺少的挂件,就想問冀北的事情怎麼解決,看你有沒有機會乘機開溜?
”
謝長淵長歎了一聲,面露哀愁:“還是你懂我。
”
謝家長子謝長羽,冷酷嚴肅,可算是除了謝威之外家中最具權威的人。
而且連于氏都從不和謝長羽擰着來,什麼時候都是好聲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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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謝長淵和謝昭昭還半開玩笑地調侃過。
這個家裡,父親怕母親,母親怕大哥。
至于他們這些小的,在謝長羽面前那更是噤若寒蟬,乖巧的不行。
謝長淵作為一個浪蕩子,風流懶散,謝威不會過多管他,于氏管不住他,但謝長羽卻一個眼神就能叫他當場軟了骨頭。
雲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還能再慫一點嗎?
”
“你别笑話我。
”謝長淵哼笑一聲,“你可是要娶我小妹的,大哥從小就最心疼小妹,當時楚南軒再怎麼好,大哥都沒好臉色。
”
“至于你……大哥從來就對你沒好印象的,這回等到時候見到我大哥,我看你能撐多久。
”
雲祁收斂笑意,認真說道:“那你等着看。
”
謝長淵讨了個沒趣,還沒打探到怎麼處理冀北的事情,一時間也恹恹的。
雲祁這厮,雖然如今嘴巴嚴實的厲害,但以兩人的交情,若是不多說那就宣武皇帝和太子對冀北的事情的确沒有下定論。
這可怎麼辦?
大哥眨眼就要入京了。
擱以前他可以直接找借口開溜,但現在有個陳書蘭。
如今也不知是誰算誰的挂件了。
反正謝長淵大緻了解,自己若個把時辰不在府上還行,離開太久陳書蘭那邊肯定不行。
小妹免不得又得抓他。
到時候還是避不開大哥。
這――這怎麼辦啊!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