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來牽個手
謝昭昭眼睫如蝴蝶翅膀一般忽閃了兩下。
因為驚吓而失速的心跳在短暫的時間内恢複了正常。
“别叫呢。
”雲祁輕輕說了一聲,等謝昭昭點了頭,才松開了捂在她嘴上的大手。
謝昭昭後退了兩步,擰着眉心說:“你大半夜的要吓死人是不是?
”
“嗯。
”
雲祁淡笑了一聲,直接走到桌邊坐下,發現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頗有些嫌棄地皺眉:“你這茶水放了多久?
伺候的人太不周到了。
”
“愛喝不喝。
”
謝昭昭把茶壺從他手上拎走,冷聲問:“你大半夜來幹什麼?
”
“挺兇。
”雲祁單手托着下颌朝謝昭昭看,狹長的眼眸之中波光流轉。
青年一身玄色立領錦袍,腰間束着編玉腰帶,寬肩窄腰,即便坐在那裡,身姿也挺拔的如松如柏。
謝昭昭因為看書,隻在書案那裡點了一盞燈。
屋内光線昏暗,泛着暗黃的光打在雲祁的臉上,半邊陰暗,半邊光亮,反倒将他的臉襯的更加棱角分明,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謝昭昭覺得,自己每見一次雲祁,都有一種違和感。
如今的運氣,和前世自己認知之中的那個雲祁差異很大。
但若要她說出差在哪裡,似乎……又說不出什麼來。
不過轉而想想,自己如今在旁人眼中,未必不是到處違和感,變化太大。
說不準她和雲祁變化的原因是同一回事呢。
謝昭昭唇角扯動一下,短短時間倒是平靜下來。
“你想喝熱茶的話是沒有的,現在已經很晚了,婢女都休息了。
”謝昭昭把茶壺放回桌上,“不過你大半夜到這裡,總不是隻為喝杯茶?
”
“那自然不是。
”雲祁朝謝昭昭伸手,“你把手給我。
”
謝昭昭挑眉:“幹嘛?
”
“咱們都私定終身了。
”雲祁笑問,“牽個手不過分吧?
”
謝昭昭:“……”
她輕吸了口氣,“所以你大半夜過來就為牽個手?
”
“那不然呢?
”
雲祁理所當然地反問,“我們多久沒見了?
昭昭,你這心鐵石一樣,确定軟筋散隻能在洞房花燭夜解,你倒是連約我見面都懶得了。
”
“定西王殿下貴人事忙,我哪好打擾。
”
謝昭昭懶懶說了一聲,提着裙擺往裡間走,“我要休息了,你要有事便說,如果沒事就自便。
”
“你在邀請我?
”雲祁笑意幽深,“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
他起身也往裡間走。
雲祁身高腿長,三兩步就停到了謝昭昭身前,将外室書桌邊那一點點微弱的光擋住。
高大俊挺的身形還給謝昭昭帶來了壓迫感。
謝昭昭沉了臉,“堂堂定西王殿下,竟是個夜闖香閨的登徒子嗎?
!
”
“你這話可說的不對。
”雲祁也不生氣,淡淡笑道:“我叫你給我手,你自己說你要休息,還喊我自便,是你邀請我的啊,怎麼還反倒怪起我來了?
”
謝昭昭:“……”
這都什麼胡攪蠻纏的歪理?
她發現自己現在面對任何人都能冷靜以待,慢條斯理地應對。
唯獨對上雲祁,總要被氣的頭頂冒煙。
雲祁看着謝昭昭眼底的那兩簇小火苗,唇邊笑意不減,“好了,别生氣了,把手給我吧,我不是來和你吵嘴的,是來給你通脈的。
”
“……”謝昭昭怔了下。
“上一次是左手。
”雲祁見她不主動,便傾身去拉她手腕,“這一次得右手……來,你坐下。
”
謝昭昭縱然氣他油嘴滑舌,但為了自己的内力,還是把氣悶憋了回去。
雲祁按着謝昭昭的肩膀叫她坐好。
回頭到書桌邊将燭台拿了過來,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自己也熟門熟路地坐在床弦,握住謝昭昭右手。
“聽說楚南軒備了厚禮來找你完婚,你用大行皇後的冥誕婉拒了。
”雲祁語氣淡淡地和謝昭昭閑聊着。
謝昭昭“嗯”了一聲。
雲祁笑:“挺聰明的……你安心,冥誕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你們的婚約解除。
”
“你打算怎麼做?
”
“還沒想好,到時候看吧。
”
雲祁那漫不經心地語氣,仿佛在說出門之後再看去吃什麼飯喝什麼茶。
但謝昭昭卻知道,如今的雲祁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他必定心裡是有數的。
雲祁又問:“聽老苗頭說,你想習醫?
”
“因為我知道了苗先生和你的關系,你如今倒也開門見山地與我說起來了?
”謝昭昭盯着雲祁的臉問。
“那不然呢?
藏着掖着多累……你真想習醫?
”雲祁擡眸看了謝昭昭一眼,“苗老頭的醫術倒是不錯,隻不過學起來辛苦。
”
“我不怕辛苦。
”
“那好,你喜歡就好。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似乎當初因為楚南軒産生的矛盾不曾存在過,兩人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冤家好友。
雲祁低着頭,略帶着薄繭的拇指落在謝昭昭小臂穴位上,輕輕揉撚,按壓,動作熟練而自然。
謝昭昭忽然問:“你這手法跟誰學的?
”
“不告訴你……總得留點小秘密,讓你閑暇的時候從腦子裡翻出來琢磨一陣子,也算是想我了。
”
謝昭昭抿了抿唇,别開臉,“沒臉沒皮。
”
“嗯,說的對。
”雲祁擡眸,笑看了謝昭昭一眼,“我要有臉有皮哪能把你哄到手,你說是不是?
”
謝昭昭沒話了。
她忽然開始琢磨,在那久遠的前世,雲祁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玩世不恭,也桀骜不馴。
他是整個大秦皇朝最尊貴,也是最潇灑肆意的少年郎。
是京中貴族背地裡議論的混世魔王。
但卻是要臉皮的。
如今是直接不要臉了。
謝昭昭半晌沒話。
燭火忽閃,燭心偶爾噼啪兩聲。
謝昭昭不吭聲,雲祁似乎也沒興緻閑聊,屋内靜的隻有兩人的呼吸聲。
謝昭昭的心也一點點靜下來。
燭光打在雲祁的臉上,将他側臉輪廓剪影照在了謝昭昭的裙擺之上。
謝昭昭瞧着他那線條流暢到極緻的剪影,忽然覺得,其實和雲祁在一起挺好的。
溫馨,舒适,和諧,自然。
“苗先生――”謝昭昭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三分,“似乎隔幾日就出府一次,我瞧他意思,是去找你了。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