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慢走出城之後,一行人一路快跑。
謝昭昭更覺痛苦,且馬匹踏在土石道路之上,飛揚起的塵土基本都進了口鼻之内,可叫人忍無可忍。
謝昭昭隻能閉上眼睛,盡量放松身體讓自己舒服一點。
就這樣奔了一個上午,一行人在午後到了一座青山之下,歇息片刻之後步行上山。
謝昭昭已經是精疲力盡,腳下踉跄不穩。
此時卻不是撞的。
楚南軒面含笑意地靠過來,“你求求我,我讓人擡你上去。
”
謝昭昭垂着眼面無表情,隻當做是沒聽到。
這番目中無人的姿态叫楚南軒忍無可忍,捏在手中的馬鞭抽過去,将謝昭昭抽倒在地。
謝長志冷淡地說道:“輕些,若抽的不能走了你照樣得找人擡她過去。
”
楚南軒冷笑一聲拔腿前行。
謝昭昭掙紮着站了起來,依然一言不發。
順着山道繞了大約兩個時辰,日暮西斜,不遠處也隐約傳來淺淡的水流叮咚之聲。
沒一會兒,謝昭昭便看到前方有條清澈的溪流,有個竹筏停在岸邊。
楚南軒腳一擡跳了上去。
謝長志提着謝昭昭也跳了上去,左右看了看問道:“還得換大船吧?
”
黑龍潭他是去過的,就這個小木筏都靠近不了黑龍潭便會被巨浪吞噬。
“不錯。
”
楚南軒說,“到了晚上便換船……竹筏順流而下,很快就到地方。
”
謝長志徐徐說道:“你們還真挺厲害的,能從這裡前去黑龍潭……而且你看起來對儋州的一切很熟悉,你應該來此處不久吧?
”
“是。
”
楚南軒立在竹筏前頭,“不過前面每年都要來一趟,待個把月,怎會不熟悉?
此處刺史也是前朝遺臣。
”
沉默了一路的謝昭昭冷冷說道:“你每年都要回鄉為你父親祭祖,不是祭的楚家的祖宗,而是跑到這裡來……真是夠處心積慮的。
”
“閉嘴!
”
楚南軒猛然回過頭來,眸中利光閃爍:“你謝家蝼蟻出身,得了三分時運而已,不過是殿前走狗有什麼可嚣張的!
”
謝昭昭扯動唇角,那笑容極其嘲諷,“至少謝家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是你這樣隻能披着一張人皮做盡妖鬼之事,你連蝼蟻、走狗的一根毛發都比不上。
”
“你就是一條肮髒的見不得光的蛆蟲,惡心至極!
”
楚南軒眸中殺氣一閃而過。
他曆經千帆,受楊氏嚴苛教導,心智早已堅定如磐石。
但不知為何,隻要對上謝昭昭,他便極其容易因她三言兩語就情緒起伏,怒不可抑。
他捏緊了手中寶劍,待要動手教訓她一二,又覺得動手反顯得自己氣虛勢弱,像是她說對了一般。
躊躇片刻,楚南軒壓下動手沖動冷笑一聲,“但願你明日依然可以如此嚣張。
”
等定下謝長志之事,他不會要了謝昭昭的命,必要讓這個賤人受盡折辱。
謝昭昭閉上眼睛,完全無視楚南軒陰戾的目光。
她隻思忖着黑龍潭之後的事情。
以及……二哥那裡也不知準備的如何了?
*
堯城營房
謝長清眯着眼盯着莎蘭手上的玩意兒,很是懷疑地說道:“就這個東西能指印海上方向,帶我們去黑龍潭,你在跟我鬧着玩?
”
“它可以。
”
莎蘭笃定地說道:“你隻需跟着我便是。
”
“哦。
”
謝長清摸着下巴說道:“你最好别耍花樣,不然小命休矣。
”
莎蘭皺眉看了謝長清一眼,什麼都沒說,但那眼神卻似乎在說:你真的很無聊也很可笑,到現在還不相信。
謝長清也不理會她,直接出了營房大門,招來水師将領吩咐,“等會兒帶她上船,按她吩咐行進……另外其餘向導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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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将軍,已經準備好了,都是常年在海邊讨生活的,也有專門為人帶路尋過茉蘭的老向導,确保可以萬無一失。
”
“那就好。
”
謝長清點點頭,冷聲說道:“如果這個女人耍花樣,就地――”
話至此處,他回頭望向房間,正好順着半開的窗戶,瞧見莎蘭撥弄着一個海螺制成的風鈴。
海螺是謝長清随手帶回來給她的,風鈴是她在二人歡好之後,趴在他身前做的。
謝長清現在都記得,她手指熟練的翻動,制作風鈴的模樣。
她說她以前在家時有好多漂亮的海螺,漂亮的風鈴。
此時莎蘭望着那風鈴,琉璃棕色的眼眸之中也流露出點滴懷念。
那眼神單純而柔和,與尋常刻意勾引謝長清,或者渾身疏冷淡漠一闆一眼的樣子天差地别。
謝長清棱角有度的唇微微抿住,那“格殺”二字終究沒說出來,隻道:“看好了她,她要是敢耍花樣就捆了,毫發無損的帶回來,我親自審問。
”
水師将領應:“屬下明白!
”
半個時辰之後,一切準備就緒。
莎蘭得知謝長清不與她一起前往,也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反應,一言不發地到了水師戰船之前來。
謝長清捏着莎蘭的下巴叫她擡頭,眸光冷沉含着警告:“千萬别耍花樣,否則後果你可能承受不起。
”
莎蘭一個用力,下巴從謝長清手上劃出來。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上了戰船。
謝長清望着那纖細窈窕的背影,海風吹起她的鬥篷和棕褐色的長發。
她一直就沒回頭。
謝長清想,這女人可真夠冷的,所以真的隻是因為他能幫忙,所以她就各種順他的意麼?
沒點子别的?
謝長清忽而皺眉,眸中那抹複雜也瞬間消失,甩袖走了。
儋州那地方,現在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
小竹筏飄了一個多時辰,夜色逐漸深濃之時,謝昭昭遠遠看到前方有艘大船。
船隻甲闆上站着人,他們也瞧見了竹筏,風中傳來甲闆上的人相互奔走告知“主子來了”的聲音。
待到了大船近前,甲闆上的人放下了繩梯,
楚南軒一手抓住繩梯,足尖點了兩下便上到了大船之上。
謝長志提着謝昭昭,十分無情地将人直接丢了上去。
砰的一聲,謝昭昭摔在假扮之上爬不起身,虛弱地咳嗽起來。
甲闆上的人都是楚南軒最親密的心腹,認得謝昭昭,且知道謝昭昭和楚南軒之間種種牽連。
如果不是謝昭昭,他們根本不必躲藏到這個地方來,京城的一切更不會被全盤瓦解,要退到這地方來苟延殘喘,重頭再來。
此時看到謝昭昭,衆人頓時目錄兇光。
刀劍唰唰唰全部出鞘。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