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梁王
半盞茶之前,謝長淵聽到沉魚說的那些話,氣的火冒三丈。
謝昭昭卻發現隔壁雅間内進了人,還是身手極其利落的好手,本來要提醒謝長淵屏息靜氣不要被人發覺,卻是沒來得及。
謝長淵忍無可忍之下,沖入沉魚那雅間内,連聲質問。
這國色天香樓内的雅間隔音效果其實不錯,謝長淵鬧出的那些動靜,一般客人自然聽不到。
但卻躲不過内力修為高深的人的耳朵。
于是,就在謝長淵躍入沉魚雅座的同時,隔壁雅間内的人也立即開窗查探。
挂在窗外的謝昭昭為了不被發現,隻能在關鍵時刻翻身往下,企圖躲避。
可就在電石火花之間,一人影飛掠而過,撈住謝昭昭細腰,輕輕一攬。
謝昭昭下意識便一肘擊向那人腹部。
那人動作老練地握住她手臂,将她手腕捏住,一拉一按,謝昭昭臉便被壓在那人身前。
熟悉的龍涎香瞬間盈滿呼吸,分寸不讓。
謝昭昭怔了一下,瞬間就安靜下來。
那隔壁雅間内有個一身黑衣,面容俊朗的男子擰着眉朝外看了一眼。
竟然是楚南軒。
夜風之中,隻聽絲竹管弦之聲伴着女子和男人調笑的聲音不絕于耳,其間還夾雜着一點點略有些熟悉的男音。
楚南軒眯了眯眼,啪一聲關上了窗。
這雅間分内中外。
外間是伺候的婢女和下人守候和遞東西停步之處。
中間位置較大,設有棋桌、琴台、畫案、牌九,以及插花品茶的雅緻坐榻,顯然是供文人雅士消遣休閑之處。
還有一方玉石做軸的美人靠,供貴客小憩。
擺設雅緻到了極點。
内間和中間以一道水晶珠簾隔開,隐約間可見一張挂着湖藍色帳子的黃花梨木大床,自然是為貴客和姑娘們被翻紅浪準備的地方。
此時雅間内,有古琴低柔悅耳的聲音淺淺響起。
鋪着描金桌布的圓桌邊上,坐着一個三十來歲的挺拔男子。
男子身着深紫色錦袍,臉型方正,鼻如懸膽,鼻翼一側有一道細微疤痕,一雙虎目隐含精光,落到了走進來的男子身上,“怎麼了?
”
“回殿下。
”楚南軒恭敬回話:“謝長淵好像在隔壁。
”
“謝家老五。
”那男子冷笑一聲,鼻翼一側的疤痕給那張臉填了許多陰戾暴虐之色,“他不是煙花柳巷的常客麼?
”
“是,隻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到胭脂巷的次數少了。
”楚南軒微微擰眉:“而且今日這麼巧就在隔壁,末将怕有什麼蹊跷。
”
那男子端起桌上茶盞,“那你就去查。
”
“是。
”
楚南軒拱手應了。
那男子靜靜品茶,既不多言,也不叫楚南軒坐下說話。
雅間裡隻有琴音袅袅。
楚南軒卻微垂着頭,姿态十足恭敬地立在那兒,等着那男子發話。
男子似乎忘了楚南軒還等在那兒,慢慢品了兩杯茶,竟閉着眼睛聽起琴來。
不過顯然他本身并非什麼文人雅士,再如何美妙的琴音,聽在他的耳中都是一個感覺。
便如同方才的茶水。
看似他品的十分細緻緩慢,實則牛嚼牡丹,毫無感覺,心底還十分鄙夷那些把品茶聽琴視為高尚的貴族世家。
至于那彈琴的淩霄姑娘――
男子進來連看都沒看一眼。
就算那女子美如天仙,也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他雖是個武夫,卻最是喜好幹淨。
這種地方的女子,連給他洗腳他都嫌髒。
一曲畢,彈琴的淩霄姑娘起身,隔着很遠朝楚南軒和那男子行了禮,不敢廢話半句,低頭退了出去。
屋内歸于安靜。
楚南軒依然不動如山地站在那兒,面容平靜。
男子忽然說:“知道本王為何不叫你坐下說話?
”
“末将知道。
”楚南軒擡眸,面露愧色:“末将有罪,沒有瞞住五年前謝星辰那樁事情!
”
男子神色陰冷地笑起來:“你豈止這一樁罪?
軍械的事情你處置不當,讓父皇親筆書函責罵本王,如今還給本王搞出個兒子來!
”
“那個女人和你背地裡多少年了?
這兒子當真是本王的?
”
“楚南軒啊楚南軒,你想讓本王當烏龜,你夠格嗎?
”
“殿下!
”楚南軒臉色大變,跪倒在地:“梁王殿下!
我接近謝星辰隻是為了更好的幫殿下辦事,至于我和她之間,絕對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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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隻是殿下的女人,那個孩子也是殿下的孩子,生辰八字和接生的穩婆殿下都可以去查!
”
梁王冷笑一聲,“這麼說本王還得感激你給本王養了個兒子?
!
”
“你知不知道,本王這次回京,明着看是來成親辦喜事,實則卻是激怒了父皇,被召入京城來問罪的!
”
軍械之事就已經讓宣武皇帝怒火中燒。
謝星辰和那個孩子,還是在大行皇後喪事期間發生的,又一頂不敬大行皇後的帽子叩下來。
如今的宣武皇帝對他可謂怒發沖冠!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楚南軒辦事不力!
梁王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楚南軒身邊,“你說,這些事情本王如何處置,嗯?
”
他本高大魁梧,此時影子完全籠罩住跪地的楚南軒,周身散發出的冷意,讓楚南軒面色微變,額頭也沁出點點細汗。
楚南軒快速說道:“事情發展到如今的份上,都和皇長孫有莫大關系。
”
“他突然回京,打斷末将婚禮,然後軍械之事才鬧到皇上面前去!
”
“末将那未婚妻落入他手中不過個把時辰,再見末将的時候便如同變了個人一樣。
”
“謝家也不再信任末将,隻要是和末将有關的事情,要麼裝聾作啞,要麼退避三舍,分明是要和末将劃清界限。
”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長孫搞的鬼!
”
最近這幾個月,楚南軒過的可謂十分艱難。
和謝家的婚事吊住了,他入天牢雖然有驚無險,但出來之後,原本關系交好的同僚都開始與他避嫌。
宣武皇帝也因為軍械和謝星辰的事情,對他生出了不喜。
如今他跪在梁王面前,當真是逼不得已。
因為不管是軍械還是謝星辰,梁王才是罪魁禍首。
梁王和宣武皇帝父子博弈,楚南軒不過馬前卒。
若梁王不撈他一把還落井下石,那他就全完了。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怎麼能就這麼完了?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