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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第7卷朝天子 第4章 烈酒暖心腸

慶餘年 貓膩 7670 2024-01-29 20:04

  名校官抹去了臉上的酒水,傻呼呼地看著大將軍,不何動怒,難道是因為自己先前在街上丟了大將軍府的臉面,所以大將軍用這種烈酒噴臉的招式表達對自己強烈的鄙視?

   大將軍李弘成卻是看都沒有看這名親信一眼,傻呼呼地看著堂下範閑喬裝的商人,張了張嘴,用食指指著下面,快速點動,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範閑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

   李弘成極快速地壓住心頭的震驚,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看了四周的部屬一眼,說道:“都給我下去,整理一下宗卷,呆會兒總督府來搶人,你們給我死命攔著。

   “喏。
”那些押解奸細入府的軍士們領命而出,但那名校官及幾名將軍府上的親信、文書卻沒有退出去。

   “將軍,不審了?”那名校官擦乾臉上的酒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上司。

   李弘成大怒,說道:“審個屁!
又不能打,怎麽審?”

   不能打?難道先前這名奸細所說的話,真的說服了大將軍?那名校官像個癡呆一樣看著李弘成,半晌反應不過來,覺得人生似乎太荒謬了一些。

   等到正府安靜了許多,範閑才在堂下開口笑著問道:“這四個人沒走,看來是你的親信?”

   李弘成此時早已從堂上跳了起來,一面往下走一面咕噥道:“廢話,不是信得過的人。
哪裡敢留在這裡。

   “那就好。
”也不見範閑如何使力,隻見縛在他雙臂上地牛筋繩寸寸斷烈,脫落在地。

   那四名大將軍府的親信瞪圓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這人是何方高手?對於人生的荒謬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這可是軍方特製的牛筋繩,足以捆住一個九品高手,怎麽卻被此人如此輕易地掙脫!
他們哪裡知道範閑體內的霸道真氣已緻頂峰,加之這種真氣的特異屬性,一旦全力施展出來。
真可謂是無堅不摧。

   這四人看著範閑脫困,下意識裡想抽出兵器砍過去,但幸虧他們不是真的傻子,已經看出場上地情形有些古怪,訥訥然地互視一眼,腳下有些發軟。

   範閑摸了摸被捆的發紅的手腕,看著面前的李弘成說道:“你手下這些人還真狠。

   “廢話!
不狠怎麽抓得住你們這些院裡的大爺?”李弘成一拳頭錘到了他的肩膀上,說道:“你小子怎麽跑這兒來了?還顯些鬧出一場大亂子。

   範閑吃痛。
說道:“被你的人打了的,別錘。

   李弘成聽地清清楚,這廝是借機告黑狀來著,但身為大將軍,手底下的人做事的風格他心知肚明,也知道範閑這種身份的人,斷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打擊報復,呵呵笑了兩聲。
隻是不接話,便想胡混過去。

   “大人?”那名校官終於難堪生命不可承受之荒謬,忍不住開口問道。

   ……

   ……

   範閑回身指著椅上兀自沉睡的那名驛丞。
說道:“這人知道我的身份,暫時不要放他出去,等事情辦完了再說。

   李弘成點點頭,抱住了他的肩膀,眉開眼笑說道:“京裡來的消息。
你至少還有十天才能到,這麽早來,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兒?我如今可是定州地土霸王。
有什麽好事兒,可得分我一杯。

   範閑皺了皺眉頭,看了他一眼,心裡越發覺著古怪,這位堂堂世子爺,怎麽如今真的像個兵痞子了,尤其是身上這股臭酸的味道……他打了個寒顫,脫離開對方熱情地懷抱,說道:“好事兒沒有,壞事兒倒是一大堆,反正我也不能告訴你,隻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處理。

   這兩位上司說起正事兒來,便將這些下屬忘到了一邊。
那四名大將軍府的親信,已經隱隱聽清楚了這些所謂奸細的來歷,不由面面相覷,然後再看那些被捆成粽子、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人們,不由在心裡打起鼓來,暗想如果真把朝廷密探打了一頓,以監察院那位老祖宗以及小祖宗傳說中陰狠護短的脾氣,自己可怎麽辦?

   “要不要把這些……兄弟解開?”校官忍不住對李弘成請示道。

   李弘成罵道:“不省事兒地小混俅,還不趕緊解開。

   趕緊的,這四個人急忙把範閑的監察院下屬放開,然後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賠著笑臉,說著抱歉地話語。
那些監察院的下屬倒是沒有什麽怒容,作慣了密探的人,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小問題。

   “把消息封鎖住,一點兒風聲也不能透出去。
至於如果有人問今天押入府來的奸細,就說大將軍府正在密審。

   不知道範閑和李弘成說了幾句什麽,李弘成回過頭來,寒聲說了幾句,然後交代了一些事情,確保範閑一行人的行蹤,不會被透露出去。

   “三天之後,你在牢裡擇些死囚……”範閑低著頭,說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我手下這些人會幫你府上的人處理乾淨。

   “這些事情自然有他們做,咱們得先談談。
”李弘成依然抱著範閑的膀子,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樣,拖著他就往後園裡走去。

   堂上剩下那些大將軍府及監察院的官員,他們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就這樣勾肩搭背地走了,不由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彼此應該如何稱呼,如何處理相關事宜。
許久之後,還是那名把他們捉入府中的校官咳了兩聲,望著沐風兒柔聲說道:“大人是院裡的?”

   沐風兒點了點頭,沒有給這人好臉色看。

   “那先前那位大人是……小範大人?”校官壓低了聲音,微懼說道。

   沐

   道提司大人與靖王世子間地親密關系。
很認真地點了名校官吞了一口口水,這才知道今天自己抓了一個何等樣地人物,一想到對方就是自己先前害怕的監察院小祖宗。
他地臉色開始變白,比草原上地花兒還要白。

   ……

   ……

   大將軍府原先是葉家的府邸,後來世子弘成入了征西軍。
以他的身份。
便一直住在這裡。
兩年前,京都叛亂。
定州軍半數軍隊入京平叛,葉重與宮典從此留在了京都。
再也沒有回來過,所以這座大將軍府,便成為了李弘成地私人府邸與辦公衙門所在。

   府中沒有什麽閑雜人等。
一路走到後園,竟是連個下人都沒有看見。
範閑暗自稱奇,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什麽,坐到了園中一處冰涼地石凳上。
習慣了一下與中原花園完全不同的冷清肅殺氣息,才斟酌著開口說道:“你必須向下面交代清楚,絕對不能讓人想到。
我今天進了定州城。

   “羅嗦!
你提前十天來自然是辦事。
問題是以你現在地身份,難道還怕什麽?”李弘成提著一大壺酒。
倒了兩碗,置於彼此身前。

   “我不想有些有心人會因為我的提前來到。
而猜測到我……是來見人地。

   李弘成放酒壺的手腕停頓了片刻。

   範閑看著他說道:“這事兒我不瞞你,我在草原上埋了顆釘子。
今天我就是來見這顆釘子,但是……”他加重語氣說道:“除了你之外,我不想任何人知道這一點,因為那顆釘子的死活。
會影響到我慶國軍民很多人地死活。

   李弘成思忖片刻後,點了點頭。
然後說道:“就如你先前所言,我會處理好,揀些死囚冒充你們的身份。
不會讓外面的人有些猜疑。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事情。
”範閑說道:“院裡需要一條前往西胡部落地通道。
而我不想被你手下的軍隊給抄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李弘成此時已經從先前地驚喜中擺脫出來,回復了平靜,說道:“你究竟想做什麽?我隻提醒你一點。
任何一粒你送到草原上地糧食,都有可能殺死我大慶一名士卒。

   不等範閑開口解釋,李弘成盯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我不管朝廷是怎麽想地,我也不管陳院長有什麽陰謀詭計,我也不理會你是不是準備培植一個釘子。
好讓胡人內亂,但我必須提醒你,胡人……是一種完全不同的存在。
你不在邊關,不知道他們地兇殘與善變,養虎為患這種事情,你要當心。

   範閑能感受到對方這個提醒裡所包含的情義,點了點頭,安慰說道:“放心,我有分寸。

   他舉起酒碗,與弘成盡飲一碗,然後長吐了一口氣,看著對方滿是大胡子地臉龐與眼角裡無由而生的皺紋,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二人竟是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後園一片安靜。

   靖王世子李弘成於三年之前投軍,三年來奮勇殺敵,身先士卒,行軍作戰頗有成算,名聲早已傳回了京都以及中原。
世人皆讚,在大皇子西征之後,皇室終於又出了一位能夠領軍打仗的厲害人物。
也正是因為有軍功在身,所以這位曾經與二皇子有些不清不楚關系的皇族子弟,才會得到陛下地信任,接替了葉重的位置,開始統領掌管整個定州西大營軍務事宜。

   然而已經三年了,這位當年風流倜儻,瀟灑清俊地世子爺,已經被邊塞的風沙,吹拂打磨成了另外一番模樣,而且他已經三年沒有回過京都。

   “三年時間,雖然邊關吃緊,但看你在大將軍府的模樣,不是沒有時間回京。
”範閑把兩個碗滿上烈酒,輕聲說道:“為什麽不回去?”

   李弘成地手掌握著酒碗地邊緣,面色沉重,許久之後緩緩說道:“回去做什麽?”

   範閑知道他心中所忌是何,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都是過去地事情了,如果陛下疑你,怎麽會讓你執掌定州事宜?”

   “美其名曰是大將軍,但我對軍隊的控制力度比起葉家來說,差的太遠。
”李弘成低頭說道:“當然。
我也不想把西大營變成自己地家兵,你也看見了,我在府中隻有四個可以信任的親信。
那個捉你們入府的校官,是葉家地人,我可以信他……卻不敢相信京都裡的那些大臣。

   “這兩年時間。
陛下一共進行了四次輪換。
燕京一屬,南詔一屬。
其餘的四路邊兵竟都是到我定州城來玩了一趟……”李弘成擡起頭來,盯著範閑地眼睛。
“你雖然未曾掌過兵,但也應該知道,名將用熟兵。
這鐵打地營盤還真是流水地兵,將不知兵,仗如何好打?”

   “這次你回京都,一定要幫我一個忙。
向陛下進言……不能再輪轉了。
”李弘成語氣沉重說道:“兵力補充確實因為輪轉,而變得綽綽有餘,可是打起仗來。
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而且胡人十四部地攻勢越來越猛。
越來越狡猾……”

   範閑截斷他的話語,說道:“我知道你給樞密院發過文。
你給陛下地密奏我也看過,但你應該清楚。
陛下這兩年間的輪換是為了什麽……燕京和滄州一帶處於膠著之中,陛下這是在用胡人磨刀。
在練兵,為地是將來之事,你讓陛下停止下這招棋,基本上是很困難地事情。

   “我不管什麽一統天下的偉業。
”李弘成憤怒說道:“不錯。
若到了大戰開幕之日,我也願意為陛下作馬前卒。
拚死沙場,但是眼下這邊已經吃緊到了這種地步,如果西涼路真的被胡人打成了殘廢。
還一統天下個屁啊!

   此時園內隻有範閑與他二人。
所以他的說話也格外直接。

   皇帝陛下地國策。
批成了狗屁。
反正他知道範閑這也不在乎對方聽進耳中。

   範閑苦笑說道:“我能有什麽法子?軍務這方面。
陛下從來不允許我插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弘成歎了一口氣。
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罵了一句髒話。
低聲痛道:“用戰事練兵,是行地通地,但是十停新兵過來,回去七停,還有三停就死在草原之上……而如果還是用原先地定州老兵。
或者是大殿下當年帶出來地征西軍舊屬。
這些人原本就是不必死地。

   “但是……”範閑知道自己必須點醒弘成某些事情。
以免他將來不知不覺犯了忌諱,“僅僅用定州軍和征西軍舊屬……怎麽可能去攻打北齊東夷?兩年前京都叛亂。
秦家叛軍死傷殆盡。
軍隊內部驟然不穩,軍力急劇下降,陛下必然要用定州方面。
重新拾起慶軍地鋒芒!
這個事情不用再說。
你也不要再向朝廷進言了,不止沒能什麽效果。
反而會惹得陛下不喜。

   “當然,陛下也不會看著你一個人在這裡吃苦。
”範閑地唇角泛起一絲微嘲地笑意。
“我不也來了?”

   李弘成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範閑看著他。
忽然開口說道:“你現在多少天洗一次澡?”

   李弘成一愣:“沒記過,大概半個月一個月?”

   範閑抽了抽鼻子,笑罵道:“難怪你身上這麽臭。

   李弘成瞪了他一眼。

   範閑笑道:“定州城有深井。
根本不缺水,而且你可是大將軍,難道洗澡都不行?”

   “懶了。
”李弘成笑著搖搖頭。
說道:“如果你跟我一樣。
曾經在草原荒漠上與胡人周旋半年,也會習慣不洗澡地日子,再說都是拿搶扛棒地活兒,身邊都是一群粗人,誰會在乎這個。

   “下屬們不在乎。
府裡地姬妾難道也不在乎?”範閑揀起一片胡瓜,塞到嘴裡嚼著,含糊不清說道。

   李弘成愣了愣。
片刻後微笑說道:“府上沒有姬妾,老葉家地人都已經回京了,我就留了幾個下人。

   範閑愕然擡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靖王世子李弘成,當年在京都便以風流聞名,暗中替二皇子掌管半個天下地青樓紅粉,真可謂是枕邊夜夜新人,如今單身在定州,居然身邊一名姬妾都沒有?

   似乎猜到範閑在想什麽,李弘成用食指輕輕敲著酒碗,輕聲說道:“若若不喜歡,所以我戒了。

   範閑無法言語,半晌後方自幽幽說道:“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地事?”李弘成笑罵道。

   範閑搖了搖頭,不再說這個。
開口說道:“當年第一次在一石居看見你時。
你身邊是門下清客。
瀟灑自如。
沒想到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這副模樣沒什麽不好地。
”李弘成想著這五六年來身邊發生地事情。
也有些感慨,“當日一石居上。
還有郭保坤。
賀宗緯一行人……”

   如果不是李弘成提起。
範閑或許已經忘了郭保坤是誰。

   “你打了郭保坤一拳頭。
後來還把他鬧的家破人亡。
”李弘成看著範閑似笑非笑說道:“賀宗緯如今卻成了朝廷地大紅人。
陛下地寵臣。
世事造化皆如此。
我能置身事外,相對而言。
還算不錯。

   範閑笑了笑。
沒說什麽。

   “你小子夠狠,在你入京之前,京都平靜了十來年。
”李弘成繼續說道:“可自從你一入京。
便開始接二連三地死人。
不過想必你也沒有想到。
賀宗緯那個雜碎。
居然能爬到現在地位置。
都察院在京裡掐著你監察院地脖子。
他開始入門下中書議事。
已經開始威脅到你……”

   不得不說。
李弘成與範閑在對待賀大人地態度上出奇地一緻。
肅然,這是因為他們都非常記仇,記得當年賀宗緯想吃範若若這個雪天鵝地仇。

   範閑微嘲一笑。
說道:“賀宗緯爬的高。
將來也摔地快,我倒不擔心什麽。

   “你當然不會怕他。
”李弘成笑了起來,“雖然我沒有回京。
但也聽說了三姓家奴這個綽號。
這肯定是你取地。

   範閑嘿嘿笑了兩聲。
來了個默認。

   李弘成指著他地鼻子。
歎息道:“你啊……還是那幾招。
先就是把人地名聲搞臭。
然後憑借著皇帝陛下地恩寵。
開始玩不講理地陰招。
不過我提醒你。
賀宗緯與我不同。
與老二也不同。
他是陛下樹起來地臣子。
你可輕易動他不得。

   這招確實是範閑常用地招術,當年他就是用這招。
將陰殺妓女,名聲敗壞地事跡。
壓在了二皇子和李弘成地身上,最終逼地二皇子出了險招,然後李弘成被靖王爺囚禁在王府大半年。

   “不錯,如今朝廷裡有很多官員開始抱賀宗緯地大腿……三姓家奴?其實他一直跟地主子都是姓李,而且官員這種生物。
哪裡會忌諱名聲這種事情。
”範閑嘲諷說道:“隻是這些官員大概沒有想到。
不論朝廷地局勢怎樣發展。
賀宗緯將來終究難逃死路一條。

   “怎麽說?”

   範閑當著弘成地面,沒有絲毫隱瞞。
直接冷笑說道:“陛下用都察院來製衡監察院。
削監察院的權,這一點是事先就對我言明地。
我很認可這一條,監察院一家獨大。
對朝廷。
對百姓都不是什麽好事。

   “但監察院地兇名在此,陛下必須挑選一個敢和我做對地臣子出頭……所以挑了賀宗緯。
因為此人知道,無論將來怎麽發展。
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範閑地唇角泛起一絲冷漠地味道:“所以他隻有努力地往爬,隻是就算他地能力再強。
將都

   展到可以與監察院對立地程度,可是那又如何?是都門起來了,並不是他這個人。

   “當監察院真正變成檢查院地那天。
賀宗緯也就不再有利用地價值。
”範閑搖了搖頭,“陛下如今就這麽幾個兒子,隻可能是老三那小子繼位,不論老三將來會怎樣思考,繼位之初總要考慮一下我地態度……賀宗緯他壓了我這麽久,不付出些代價怎麽辦?”

   “他是個沒有根基的草,隻是被攥在陛下地手裡,所以他的人生,取決於陛下還能活多少年。

   李弘成聽地心頭一寒。

   範閑閉著眼睛說道:“所有人都認為陛下身體健康,又是位大宗師,卻沒有想過,陛下如今也是五六十歲的人了。

   李弘成搖搖頭:“必須承認,我看事情沒有你看的遠。

   “這是自然,不然當年你也不會被靖王爺關在府上那麽久。
”範閑微笑望著他。

   “如今想來,你是救了我一命。
”李弘成低頭說道:“如果兩年前我一直留在京都。
隻怕現在也已經死了。

   他擡起頭來。
慨然歎道:“就像老二那樣。

   ……

   ……

   提到了死去地人們。
場間地氣氛又變得壓抑了起來。
許久之後。
李弘成勉強笑著說道:“當然,這件事情不能怪你。
那日抱月樓外你在茶鋪裡與老二說地話。
他後來都講給我聽了……我知道。
你隻是想把老二打下來。
也想救他一條性命。
隻是……他這人啊。
其實和你一樣倔。
不怎麽肯聽人言地。

   李弘成從一開始地時候。
在奪嫡之爭中,就站在二皇子地身後。
範閑執掌監察院後強力地打擊。
隻是將李弘成從京都這潭毒水裡打了出來。
卻沒有將二皇子打出來。
但範閑清楚,弘成之所以支持二皇子。
並不僅僅是因為將來地利益,而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極好地朋友。

   “我很抱歉他們地離去。
”範閑說道:“但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我們無法完全解決地。

   “我一直很好奇。
”李弘成盯著範閑地眼睛,說道:“不論是老二還是太子殿下,都在努力地進行某些事情。
而似乎隻有你,從一開始地時候。
就斷定了這些皇子們地折騰。
會以很慘痛地失敗而告終。
你是如何判斷出了這一點?難道一開始。
你就神機妙算到。
他們沒有絲毫成功地可能性?”

   “這和自小地教育有關。
”範閑認真回答道:“打小地時候。
奶奶抱著我。
便會不停地對我說。
陛下這樣。
陛下那樣。
陛下戰無不勝。
陛下如何如何……我習慣了。
我也就接受了。
而且……”

   他搖了搖頭:“最後地事實也證明了,陛下確實……戰無不勝。

   李弘成默然無語。
隻有搖頭。

   “還是回趟京都吧。
我知道你怕觸景傷情,不過去看看老二也好。
他和承乾。
皇後娘娘,長公主,都葬在一座漂亮的山丘上。
風景不錯。
”範閑很誠懇地勸說著這名離家不肯回的浪子:“再說王爺地身體也越來越差了,你做兒子地。
總要回去看看。

   李弘成沒有答應,隻是誠懇說道:“父親去年大病一場,全虧你照顧,柔嘉來信都說了。
謝謝。

   “我們之間何必用謝字。
”範閑看著他,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年關地時候,若若要回京。

   李弘成霍然擡首,眼中一亮。

   “葉靈兒來定州散心。
怎麽沒有看見她?”範閑沒有繼續說先前那個問題,問起另外一個自己很關心地人。

   自從二皇子死後,婉兒陪了葉靈兒一陣時間,但終究成效不大,後來還是葉重請了旨。
把自己地女兒送回了自幼生長地定州城,定州城內有李弘成在此。
他與二皇子情誼匪淺,由他照顧葉靈兒。
確實比較合適。

   李弘成苦笑了一聲,說道:“這位王妃看見草原後,心情就好多了,隻是她哪是位閑得下來地角色,這時節正在青州。

   “青州?”範閑倒吸一口涼氣。
責怪說道:“那可是最邊遠地州城,隨時要與西胡開戰!

   “我有什麽辦法?”李弘成瞪了他一眼,“西大營裡有葉家無數舊人將領。
那些將領看著葉靈兒像看著小祖宗一樣,屁都不敢放一聲,她要去邊塞打仗殺人療傷,我能攔得住?”

   範閑連連搖頭,罵道:“真是胡鬧。
”緊接著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說道:“還好,我馬上要去青州,回來地時候,把她綁回來。

   此話一出,輪到李弘成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怒罵道:“你去青州?難道你想出點兒什麽事情,然後陛下把定州軍全屠了給你陪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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