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推!
用力!
推!
”
軍官虎吼著號子,在亞金城內靠近城牆之下,一架一架的投石車被堆架了起來。
士兵們扛著工具和木料來回奔走,用肩膀硬生生將一架一架笨重的弩炮推上城牆,又將一台一台投石車架設在城下。
後勤輜重兵將城裡能拆卸的木闆全部都拆了下來,製造了大批的簡易木盾。
士兵們也知道戰鬥隨時都會爆發,失去了東部戰線的要塞,亞金城暴露在了敵軍的鐵蹄之下。
敵人的狼騎兵,還有那些獸人戰士,可以在平原之上毫無阻礙的一路南下,隻要兩天的時間就能殺到亞金城下!
雖然敵人遲遲沒有動靜,但是鬱金香公爵大人說的沒錯:命運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行。
不能指望敵人不南下,還是要趁著現在多做一些準備才行。
所以,軍官監工雖然嚴厲得近乎苛刻,但是士兵卻大多沒有什麽怨言。
畢竟,這也是為了保自己的命。
亞金城外不遠原本有座小山坡,杜維早已經派人上了山坡去,將山坡上原本的數十棵樹全部砍伐掉了。
又在山坡上架設了一個了望台,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數裡之外。
對於保護亞金城起到了很有效的預緊作用雖然天空有獅鷲騎士巡邏,但是獅鷲騎士一共隻有一百名,在巡邏的輪次之中總有疏漏的。
整個亞金城裡,熱火朝天。
軍民一心。
齊心合力進行著迎接大戰地準備。
無數地一人抱粗西的木樁被釘滿了釘子,做成了滾釘堆在了城牆上,城門的門闆經過了反覆的加固,為了隨時迎接戰鬥,城門口還就地擺放了一大堆木料。
城裡所有的木匠都忙的幾天都沒睡一個好覺。
在亞金城裡臨時的統帥府裡,杜維正在和他嫡系的十一名軍事學院畢業的軍官學員商討戰況,此外還有幾個抽調來的地方守備軍地統領,以及從戰敗的暴風軍團裡逃回來的幾個中階軍官。
前線的那場潰敗,使得東部防線的高級將領幾乎被一掃而空,但凡武技出眾一些的高級將領。
大多在那天夜晚抵抗龍族的時候殉國了。
而至於那些逃出來地……說實話,杜維心裡不太看得起這些家夥。
普通的士兵逃跑,或許還情有可原,畢竟那種亂哄哄的場面,大家都跟著跑,猶如無頭蒼蠅一般。
可當將軍的逃跑,這就大大的不同了!
身為將領。
在戰場上不能收攏自己的軍隊,不能鎮住場面,不能做出有效的指揮和決斷杜維先後接見了幾個逃回來的將領,結果原本還對這些人抱有幻想的杜維,隨後就徹底放棄了。
看來……就算是暴風軍團裡,出了猶如雛獅芬克那樣的壯烈地勇將,卻也一樣有膿包的存在啊。
那幾個逃出來的家夥,跑出來的時候,有的甚至還隻穿著一身睡袍。
還有的更是在城破了之後就隻估自己跑路,連自己手下的隊伍都丟下不管了。
更有的極為可笑。
跑來亞金城裡見了杜維之後,還大言不慚的要求重新去指揮他原來的軍隊杜維當即就回答了他:你地軍隊已經不在了。
當初你逃跑的時候,身為將領,你自己把自己的軍隊丟棄掉了,現在跑到我這裡,想再要回去?
笑話!
結果,杜維也不管什麽影響不影響,把那些臨陣逃脫的膿包將領,一股腦兒全部打發到了後勤部隊去了。
他已經被委任為了東部戰線的主將是沒錯,但是如果是正常情況。
杜維也沒有權力一下子就免掉這麽多高級將領地官職。
不過,幸好現在是戰敗之後,一切都是亂七八糟,也沒有人和他追究法令是否符合規矩,是否有軍部批文等等。
倒是軍部裡連發來了幾封急件。
聽說東部要塞失守地消息傳到帝都。
就會把整個軍部都震翻了,攝政王氣得當場就掀了桌子。
隨後接二連三的急件就發來了亞金城,總而言之就一個意思:杜維你現在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什麽給什麽!
帝都盡可能滿足你地一切要求!
但是……必須將亞金城死死的守住,絕對不能再退後一步了!
因為後面,從北方到帝國內腹,幾乎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
“我們還有幾個問題。
”加布裡用一條熱毛巾狠狠的擦了擦臉,雖然滿臉疲憊,但是這個小子的眼睛還是亮得很,年輕人初次上前線就遇到如此大的變故,加布裡卻越發的顯出了充沛的精力,他丟下了毛巾,對杜維正色道:“大人,庫房裡的弩炮已經全部架上城牆,不過我們的問題是:第一,我們缺乏熟練的炮手!
弩炮這武器要形成有效的殺傷,必須得有熟練的炮手和觀察員。
我們缺乏這兩個熟練兵種的人員儲備,現在倉促讓我們的人上去操控弩炮,我擔心就算是二十米之外放一頭牛,他們都會打歪。
這是第一……第二的問題尤其嚴重,庫房裡存了不少箭,但是弩炮專用的弩箭卻有些短缺,現在平均下來,每門弩炮隻能有兩個基數的弩箭儲備,一旦開戰,恐怕一仗下來,這些儲備就會用光,然後,城牆上的弩炮就變成擺設了。
”
加布裡看了一眼同僚,大聲道:“如果隻是普通的箭,城裡的工匠還能臨時趕製一些。
但是這種弩箭,必須是專業的軍工器械鍛造出來的。
我們沒法自己製造。
”
杜維點了點頭,滿意的看了弟弟一眼,這個小子果然不愧是羅林家地種。
父親老雷蒙地遺傳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格外明顯。
一到戰場上,他就仿佛變成了一個小牛犢子一樣,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看著加布裡紅紅的眼睛,杜維知道這小子已經快三天沒睡了。
“嗯,你說的兩個問題我記下了,已經派人去後方調集了,還有之前派去東部主要塞聯絡的人回來了,羅斯托克將軍表示他會盡快運一批物資到我們這裡來。
”。
加布裡說完,不等杜維詢問,亞洛爾立刻就大聲道:“大人。
我視察了城牆,亞金城的城牆總體來說完好,戰前的修繕工作很符合標準,不過城西的方位,因為城外不遠是那座山坡,我擔心一旦戰事開始,敵人會佔據那座山坡。
從而可以遠眺城內,將我們內部的活動盡數觀察,可是現在時間太緊張,我們沒有時間把那座山坡挖掘掉……”
杜維緊緊鎖眉敲了敲桌子:“這是一個難題,你們都動腦筋想想,看看有什麽辦法沒有。
實在不行地話,請魔法師去幫忙。
不過那畢竟是一座山坡,恐怕不那麽容易能移平的。
如果實在不行,在城西多安設幾架投石車。
”
亞洛爾匯報完之後,站出來說話的是一個棕黑色頭髮的身形修長的年輕軍官。
杜維的看了這個家夥一眼基拉?
嗯,正是自己手下軍事學院學員裡的那個和高達主角同名地家夥。
“大人,軍營裡一切還算安穩,我們抽調了大批的基層軍官,按照您的吩咐,把那些收攏來的暴風軍團的潰敗軍隊進行的整編。
不過……”說到這裡,這個年輕人語氣有些為難。
“不過什麽?
”杜維哼了一聲。
“這幾天,有一些陸續來這裡報道了前線潰敗的軍官,有些人跑到軍營來,要求重新接管他們原來軍隊的指揮權。
”
啪!
杜維當時就一挑眉毛。
狠狠的一拍桌子,陡然怒喝道:“混帳!
當初自己為了逃命丟掉了部隊,現在跑回來還想當將
“是的,大人。
”基拉沉聲道:“他們之中有些人地軍銜是統領級別之上,而且聲稱。
他們是屬於暴風軍團的編制。
您雖然是東線的主帥,但是也無權將暴風軍團的將領免職。
還有些人聲稱要請羅斯托克將軍來……”
“讓他們去!
”杜維冷笑一聲:“這些無膽鬼,他們敢去找羅斯托克才有鬼!
前線要塞丟了,羅斯托克現在恐怕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了,這些人身為敗軍之將,哪敢去找羅斯托克將軍?
哼!
”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瞪著基拉,沉聲喝道:“我給你一個軍令……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膽子去做!
”
說著,杜維的眼神裡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嘴角掛著一絲猙獰的冷笑。
“……”基拉看了杜維一眼,深吸了口氣:“敢!
”
“好!
”杜維坐了回去:“再有人到軍營去鬧,你就趕人!
如果趕了還不走,就抓起來打軍棍!
如果打了軍棍還敢鬧……”杜維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字冷冷道:“我授你特權,敢擾亂軍營軍紀者,無論是誰,無論軍銜高低,殺!
!
出了事情,我擔著!
”
說完,杜維一把從桌上抓起紙筆,刷刷就飛快的寫了一封授權特令,然後遞給了基拉,他故意冷冷的看著這個小夥子,想看看他有沒有膽量做這種事情---畢竟,做這種事情,雖然杜維說了出了事情他承擔,但是畢竟,身為執行人,如果大開殺戒的話,也是會得罪很多人地。
這個叫基拉的年輕人沉默不語,卻堅決的雙手接過了杜維的這封軍令,然後正色行了一個軍禮,大步走了出去。
杜維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和自己印象中地高達主角不太一樣,不過,這個年輕人,是個好苗子!
杜維重新靠了下去,揉了揉酸痛地眉心,這幾天也把他忙壞了。
看了一眼大廳裡的眾將,他又打起了精神,聽了其他一些軍官匯報城裡地軍營以及城防等等諸多事宜。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外面闖進來一個人影。
砰的一聲頂開了大廳地門。
隨後大步衝了進來。
來人似乎有些莽撞,不過神色還算從容,隻是一路跑來,似乎有些氣喘籲籲地樣子。
“阿斯蘭,什麽事情慌慌張張!
”亞洛爾沉聲提醒了一句。
杜維一看,正是自己麾下的“高達主角之一”,那個叫阿斯蘭的家夥。
“大人。
”阿斯蘭立刻站好行禮,說話卻飛快:“城外,有一隊狼騎兵接近!
”
嘩!
一聽這話,房間裡眾將頓時全部站了起來。
更有人就直接把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阿斯蘭這才趕緊繼續道:“對方的狼騎兵隻有二十騎,哨卡仔細看過了,附近沒有對方的後續部隊,可以肯定是一支孤軍。
而且……它們似乎不是來攻城,而仿佛是來使!
”
“來使?
”杜維哼了一聲。
“是的,大人。
”阿斯蘭站直了回話:“這一隊狼騎兵隨行的,還有大約超過三百名人類……看裝束和模樣。
似乎是我們的士兵,可能是戰俘!
”
就在東部要塞淪陷之後的第十五天,終於,在這天上午,天空地獅鷲騎士送回了消息,有一隊狼騎兵,高舉著帝國的軍旗,從淪陷的要塞一路南下,這一隊狼騎隻有二十騎,隨行的還有大約三百名人類士兵俘虜。
而它們在獅鷲騎士的監視一下。
一路來代了亞金城下。
自稱是送來了一封罪民統帥給亞金城人類軍隊統帥的親筆信!
這一隊狼騎兵來到城下的時候,城上地人類守軍立刻警戒起來,士兵們握緊了武器,站在城牆上,緊張的看著城下不遠的這些敵人。
而這隊狼騎兵卻遠遠的在城外大約兩百步的地方停住了,不再往前,二十名狼騎兵就停在遠處,那些滿身長矛的狼人騎在巨狼之上,手握長刀,用冰冷森然的眼神和城上的人類士兵對視著。
杜維親自帶著人來到了城上。
隨後。
那些狼騎兵原地不同,而隨行的三百名人類戰俘,開始列隊緩緩朝著城門靠近。
隨行的三百人類,地確都是士兵,這點從他們列隊走路的姿態就能看得出來。
這些人小半人身上都多少有些傷。
身上自然沒有了鎧甲和武器。
都是一身簡單的棉袍,每個人都是垂頭喪氣。
萎靡不振的樣子。
更讓杜維意外的是,這一隊狼騎兵帶來的三百名俘虜裡,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有一個他認識的人!
。
羅哈特!
當羅哈特隨著其他的俘虜回到了城中,其餘的戰俘立刻被城裡地士兵接走。
而羅哈特則面見了杜維,他親手將一封落雪的親筆信交給了杜維。
“你……沒死?
”杜維接過了信並沒有立刻觀看,而是仔細的看著這個當初自己見過的羅林少年,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
隨後他上去一把擁抱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笑道:“羅哈特!
哈哈,我記得你這個小子!
你居然沒死!
太好了!
你知道不知道,當初以為你死了,齊格他們幾個還狠狠地大哭了一場呢!
“
羅哈特退後了一步,看著杜維,他地表情很激動,可是隨後卻眼神黯然:“大人,多謝您的厚愛……請您收下這封信,然後……我要還回去,把您地回復告訴精靈王。
”
“什麽?
你還要回去?
”杜維皺眉,他的眼神疑惑:“既然回來了,你就不用回去了!
你是霸天虎空騎的未來之星,上次以為你死在了前線,齊格他們就深深自責,我也很痛心!
既然你回來了,那麽怎麽還能讓你……”
“大人。
”羅哈特苦笑了一聲,他忽然單膝跪了下去,擡起頭來看著杜維,鄭重道:“大人,請您相信,我的忠誠從來不曾動搖!
!
隻是,那個精靈王。
它似乎對您非常了解。
而且也和您很熟悉。
這次它讓我回來送信,是因為那些狼騎兵都不會說我們人類的語言。
我在敵營裡這些日子,學會了它們的語言,所以派我來充當翻譯……而落雪它要求我必須回去……因為前線地要塞裡,還有兩千名我們地戰俘。
落雪它說,如果我不回去的話……”
羅哈特的眼神裡滿是陰霾。
“你是說,落雪派你回來送信,如果你不回去的話……他拿剩下的兩千名戰俘的生命威脅你?
!
”
羅哈特沉重的點了點頭。
杜維沉默了下來,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在敵營裡這些日子過去。
羅哈特看上去,比當初在西北軍營裡的那個熱血少年,要顯得成熟和穩重了許多。
原本臉龐上的那股年輕人特有地熱血,已經漸漸變成了一股子成熟男人的堅毅。
“為什麽?
”杜維低聲道:“為什麽它這麽看重你?
”
“我不知道。
”羅哈特搖頭:“我這些日子一直在落雪的身邊,我覺得……它對我,似乎和對其他戰俘完全不同。
我自己也想不出我對它有什麽特殊的價值。
我隻是一個低級軍官,我這裡也沒有多少有價值的情報。
”
杜維緊鎖眉頭。
事情有些古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杜維把羅哈特帶回了城裡,羅哈特一路跟著杜維,一言不發,周圍有杜維的隨從,用奇怪地眼神打量這個回來的“戰俘”。
而羅哈特一路走著,雙拳捏緊,似乎臉上帶著一絲愧色。
“你不用內疚。
”杜維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小夥子,溫言道:“被敵人俘虜不是你的錯!
身為一名戰士,你已經盡到了你的全部的職責!
你英勇作戰。
掩護同伴安全撤退,激戰之後被俘虜,這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羅哈特,被俘不是恥辱,你不需要低著頭。
”
“可是……我原本應該自殺……”羅哈特忽然流下了眼淚。
“那是愚蠢的話。
”杜維搖頭:“戰場之上,原本就會發生各種難以預測的事情。
難道被俘就要自殺以示忠誠?
那是愚昧的念頭!
”
頓了一下,杜維忽然苦笑了一聲:“況且……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那個落雪如此看重你,如果它不想你死,以它的本事。
你在它地手裡,想死都死不掉,我明白的。
”
這話一說,羅哈特心中的鬱結才稍稍散去一些。
杜維領著他回到了府裡,支開了隨從。
單獨和他談了會兒。
羅哈特立刻將自己當初如何被俘。
然後被俘之後,一直被關押在精靈王落雪的身邊。
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都仔細的說了一遍。
他沒有絲毫的隱瞞,甚至連落雪給自己的各種特殊的優待也直言不諱,也不擔心這些話會不會引起杜維的猜疑。
最後,說起了這次東部要塞淪陷,羅哈特道:“從河道地失守到要塞的淪陷,整個作戰計劃全部都是精靈王落雪親自指揮的。
當日河上一戰,它們故意擺出渡河的架勢,吸引我們的戰船來到河上,然後用河馬族地獸人在水下襲擊,一舉殲滅了我們地水上戰船力量,掃清了渡河的最大障礙……”
說到了最後,羅哈特又流下了眼淚:“大人,我在敵人地營裡,每每看到那些陣亡的同胞,自己卻苟活……心中無時無刻不在內疚!
”
杜維又問了一會兒,當羅哈特說起落雪這次指揮作戰的經過,說起戰場上的一個一個的變化,這個年輕人說來調理清晰,有條不紊,一點一滴,頭腦清楚之極。
杜維心中驚訝,又故意試探了他幾次,卻發現這個當初年輕熱血的小夥子,在敵營跟在落雪身邊幾個月之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胸中仿佛已經頗有一些丘壑,談起戰勢來,侃侃而談,無論是談吐還是眼光,都遠遠的比從前高了幾個台階!
“你……這些日子,在落雪的身邊,學了不少東西。
”杜維忽然歎了口氣。
“是……不少。
”羅哈特垂下了頭去:“這個精靈王不知道為什麽,對我很是優待,它甚至會主動和我探討很多問題,我事後每每想來。
仿佛它都是故意在給我灌輸這些知識。
甚至……它還經常和我一起探討史書。
”
杜維沉默了下來。
過了會兒,他才勉強一笑,看了羅哈特一眼:“好了,你不用心裡擔心,我並沒有懷疑你。
隻是一時想不通落雪這麽做的用意罷了。
”
“大人。
”羅哈特眼眶泛紅:“我身在敵營裡,心裡所想,要麽就是乾脆能一死了之,要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還能回來。
可是現在……”。
羅哈特說到這裡,忽然哽咽。
杜維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好不容易回來了。
回到了自己人這邊,可轉眼還要回去那個虎狼之地,和敵酋朝夕相處,不能回來和自己兄弟親人團聚,你心裡地痛苦,我能理解。
”
頓了一下,杜維歎了口氣。
看著羅哈特年輕地臉龐:“你……當初以為你陣亡的時候,已經派了人去你的家裡。
你父母身體安好,你的家裡的兄弟姐妹也不錯。
雖然為你傷心,不過既然你家世代都是羅林人,自然有人照看。
我後來做了安排,你的一個妹妹被安排到了羅林城堡裡去工作了,今後也會有人照顧她們……”
羅哈特用力擦了擦眼淚,然後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裡閃過一絲絕然,昂然道:“多謝大人!
不過。
時間緊迫,不用說我家裡的事情了……大人,我來之前,落雪有言說,請您立刻看它寫的信,然後,要我把您的答覆一起帶回去。
我必須在明天日落之前回去,否則地話……”
杜維點了點頭,他這才拆開了那封落雪的來信,看了起來。
打開信紙。
隻見信紙上的文字很是漂亮,想不到落雪這個精靈族,居然寫得一手極為漂亮的羅蘭大陸的文字,而且它的筆法,居然還是極為華麗的一種“勾角花體文”。
字跡細膩而華美。
一字一行。
都說不出地美觀。
但是這書法一項,就讓杜維多自歎不如他自己平日裡很少寫字。
字跡很是拙劣,唯一寫的好看一點的就是自己的簽名因為他畢竟是高官厚爵,平日裡需要他簽名的文件還是很多的。
而仔細看去,這封信的內容,卻赫然如下!
“信呈鬱金香公爵杜維·羅林·魯道夫:
見字如晤!
遙想當年與閣下會獵西北,彈指間已四年有餘。
我在極北苦寒之地,每遙想閣下風采,不勝神往。
憶往昔,你我二人暢談古今,爭論天下大事,西北獨行,黃沙萬裡,草原青青,雪山藹藹,一切尤歷歷在目,不勝快哉!
惜今日你我為敵,不複當日坐談之趣,憾甚!
可記昔年你我曾有約,閣下有言,我亦懷志。
今,我自領兵數十萬,一昔南下,誠昔年之志也。
歎羅蘭風貌如舊,然故人不再,心中不甚感慨。
昨聞閣下亦北上前來,心中甚喜。
雖不能再坐而論道,然能與閣下領兵會獵於沙場,人生如此,不勝快哉!
此番你我之勢,已成水火。
然我亦心存昔年之感,欲行一愚事。
故此特書此信,誠邀閣下前往一晤。
雖不免戰場刀兵相見,然若能對酒當歌先行一聚,再拔刀相見,此豪傑作為也!
若閣下有意,當不疑我之誠邀!
我知閣下心思坦蕩,昔年西北縱橫,膽氣過人,必不會恥笑我做小兒態!
我心悠悠,盡書於字!
想閣下雅量無雙,必不至令我望月空談!
如閣下願赴邀,明月在上,我必不加害分毫。
如見疑,但請一笑,將此書付之一炬。
落雪字。
”
字跡飄逸清秀,到這裡就結束了,可杜維看罷之後,卻呆了一呆,片刻之後,這才將信重新又看了一遍。
羅哈特眼看杜維看完信之後,臉上不喜不怒,卻隱隱的有些古怪的笑意……
終於,杜維放下了信,在桌上輕輕一拍,然後慨然而笑!
“哈哈!
哈!
好一個落雪!
好一個精靈王!
”
杜維昂然而起,目光閃動:“這種時候,它居然邀我去赴約一晤!
如果是別人寫這種信,我一定會以為對方是發瘋了……可它嘛……哼,多半也隻有它才會寫出這種東西來!
”
說完之後,他站了起來,在房間裡走了兩圈,羅哈特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也不顧杜維的反應,趕緊上去也拿起那封信看了兩眼,臉色勃然一變:“大人!
這信裡寫地……您!
您!
您可絕不能去!
!
”
杜維此刻卻已經站定了,負手冷笑:“為什麽不去。
我如果不去,豈不是被這個家夥看輕了?
哼哼……”
說著,杜維看了滿臉擔憂的羅哈特一眼:“你放心,我不會有危險的。
這個精靈王……這個落雪……嘿嘿!
”。